第一章
二月的江南,風柔到了骨子里,像呢喃著細語般的少女踩著碎步向你走來,水是翠綠色的,與蜀中的清澈不同,而能與江南的水相較一二的只有少年手中的劍,劍當然不是綠色的,只有長了苔蘚的劍才是綠色的,而少年的劍是用來殺人的,殺人的劍可不會是綠色的。
“一個包子五文錢,你怎么不去搶???去做強盜好了,可比賣包子來錢快?!?p> “五文錢,我還嫌虧了呢!沒錢充什么胖子,去去去,別影響我做生意?!鄙特溋R罵咧咧的,想要把他驅(qū)趕到別處,生怕男人會影響到自己做生意。
如今這世道想要吃上一口熱騰騰的包子都難,更別想著能吃上一口叫花雞,喝上一口荷花釀了,就連一根雞骨頭都能被敲碎了煮上幾鍋湯。
一個老叫花子躺在橋頭的柳樹下,動也不動像死了一般,商販用力的踹了踹老叫花子,這是個擺攤的好地方,而這么一個好的地方此時被一個老叫花子給霸占了,商販自然很是惱火。
老叫花子吃疼,瞬間爬了起來,哎喲喲的直叫著:“打人啦!打人啦!”
而盡管他怎么喊,別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老叫花子自然拗不過這些商販,只得識趣的走開。老叫花子嗅了嗅,抬頭看了看閣樓的招牌“醉仙樓”,笑道:“醉仙樓,好招牌,可惜醉的是仙,哪里是我這種凡人咯。”
“哪來的臭叫花子,快滾開?!崩辖谢ㄗ又皇沁h遠地看著,門口的護衛(wèi)就開始沖他嚷道。
“真是的,看看都不讓看了,我這老叫花子看一眼還能把你這酒樓給看塌啊!忒~”老叫花子越想越氣對著他們張牙舞爪的比劃著。
此時,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說,如果你換上金絲玉帛他們會如何對你?”
老叫花子轉(zhuǎn)過身去,不知什么時候身后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這個人并未看他,而是面帶微笑的看著醉仙樓的招牌。
老叫花子吭哧吭哧的說道,:“這里醉的是仙,老叫花子我就算換了一身皮,可骨子里卻是賤的,如何進得?”
男人笑了笑,道:“如果再加上萬貫錢呢?”
老叫花子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我自然把這萬貫錢纏在腰上大搖大擺的走進去,那時他們就會像對待自己的主子那般待我,甚至比對他們主子還要好。”言罷,老叫花子干笑一聲,又道:“這些啊,做做夢還行,如今我這等模樣,自是閻王爺也是不肯收我的?!?p> 男人不語,只是笑了笑,看他不說話了,老叫花子無趣便走開了。
良久男人大踏步的朝著醉仙樓走去,門口的護衛(wèi)像狗一樣的沖著他獻殷勤,不止是他們,整個醉仙樓沒有人會不向他獻殷勤,而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事情。
“哎喲,蘇公子,許久不見,真是愈發(fā)的精神??!”說話的人頓了頓,又道:“蘇公子方才在樓下與那老叫花子言語了許久,莫非那老叫花子是什么高人不成?”
“普通的叫花子罷了,并不是什么高人。”蘇明玉笑著說道,同時給他斟了一杯酒:“王公子,請!”
王祈年也不再問,笑著道:“蘇公子,請!”然后滑稽的去桌子上拿起那杯蘇明玉為他斟的酒,一飲而盡。
“在下也不在此擾亂蘇公子的雅興了,告辭!”蘇明玉并未搭理他,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王祈年尷尬的笑了笑,灰溜溜的走了。
剛走出酒樓王祈年便大罵了起來,“還真把自己當成什么人了,他也只不過是沈家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p> “少爺,您小點聲,這姓蘇的此時風頭正盛,若是被他聽到了,咱們可得罪不起啊!”
王祈年還想再罵下去,也只得作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但是一想到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臭小子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就不打一出來,一腳踹倒了旁邊的下人,罵道:“廢物!”然后悻悻的走了。
蘇明玉坐在那里,聽得很清楚,看的也很清楚,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換作是他,可能罵的比他還要難聽。這種罵聲反而是一種享受,因為他是勝利者,只有失敗者才會有如此大的怨氣。
“你來了?上來坐吧!”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這個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杜衡瞬間繃緊了全身的神經(jīng),“千里傳音?他竟能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準確無誤的找到我?!?p> 杜衡沒有多想,徑直朝著醉仙樓走去。
“站?。 倍藕獗粩r下了,很顯然在他們眼里,杜衡不是仙。
“這是我的朋友,讓他進來吧!”聽到這個聲音兩個護衛(wèi)立馬點頭哈腰的把杜衡請了進去。
“蘇公子!”杜衡來到了樓上,一眼便找到了蘇明玉的所在。
“杜先生不必多禮,請坐。”蘇明玉對此人的態(tài)度十分恭敬。
“不知蘇公子找杜某有何事相商?”
“并無什么大事,只是蘇某不久便與沈姑娘成親了,想準備幾匹緞子為沈姑娘做些衣服,杜先生是這方面的行家,不知這江南布行哪家的緞子好。”
杜衡思索了片刻,道:“橋東李家,緞子觸手柔順,薄如蟬翼,做工精致,適合做內(nèi)襯;再往東有一王氏布行,緞子鮮艷,做出來的衣服高貴典雅;王氏布行往西有一趙家...”
“好了好了,杜先生說起緞子來還真是樂此不疲??!”蘇明玉見狀忙打斷他,生怕他會一直說下去,:“不如這樣吧,蘇某把這買緞子做緞子的事情交給杜先生,權當蘇某欠給杜先生一個人情,不知杜先生意下如何?”
“讓蘇公子見笑了,既然蘇公子開了金口,杜某也不好再推辭,這樣吧!等我把這衣服做好了親自送到府上去,就當杜某送給蘇公子大婚的一點心意?!?p> “那就有勞杜先生了,在下還有些事情在身,就不多打擾了?!?p> “應該的,應該的,那杜某就告辭了。”
“回見!”
晨霧還未消盡,四匹健馬狂奔在田野上,為首的是名紅衣女子,其余三人緊隨其后,突然間紅衣女子勒緊韁繩,待馬兒停穩(wěn)后,翻身下馬,她把韁繩隨手一丟,后面的男子穩(wěn)穩(wěn)的接了過去。
紅衣女子兩三個起落來到了一條小道,她回頭喊道:“你們?nèi)齻€就在那里等著!”
讓他們在那里等著,他們卻又怎敢在那里等著,如若紅衣女子出了什么不測,定要他們?nèi)四X袋搬家,其中兩人斂息遠遠地跟在了紅衣女子身后,一人守在原地。
沈秋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悠閑的走在小道上全然不顧泥土會粘在靴子上,如今的她像被圈養(yǎng)在籠中的金絲雀,除了那被高墻圍繞的沈家大院,哪里也去不得,她想逃脫這個牢籠,卻又不知自己該逃向哪里。
她似乎短暫的逃離了出來,周圍的空氣不再顯得那么壓抑,此時的她腦袋空空的,心靜的就像那流水一般,任由清晨的霧氤氳在自己的臉上,伸出手仿佛能夠感受到風像少女的胸膛般柔軟。
她閉上眼慢慢沉浸在這如畫的江南里,江南在看著她,他也在看著她,他的目光糅進到了江南里,良久沈秋蘭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顆柳樹下有個男人在看自己,男人的目光就這么赤裸裸的盯著她,沒有絲毫的掩飾,而這目光卻并沒有讓她感到惡心,如果換做別的男人這么看自己,眼睛估計早已經(jīng)被挖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男人大笑了起來:“我一大早途經(jīng)此地,想不到卻看到一個漂亮女人像是癡了般站在此地。”
男人大踏步向她走來,卻未曾濺起絲毫泥點,男人走近在沈秋蘭周圍細細打量了一番,:“身段不錯,長得也不錯。”
男人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道:“怎地這里生了些毛病?!?p> 他的目光很純粹,看不出絲毫的貪婪,這也是沈秋蘭并未反感他的原因,但是被人說腦子有問題,任誰也無法忍受。
“你才腦子有病,看夠了沒有?”沈秋蘭怒道。
獨孤城嘿嘿一笑,道:“對于美人哪有看夠的道理?美人是從來都看不夠的。”
“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是誰?”
獨孤城反問道:“那你又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
“我不告訴你,你既不知道我是誰,我又何必怕你?”
“那我把你打死,你怕不怕?”
“你都把我打死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獨孤城故作委屈的道。
沈秋蘭說不過他,抽出腰間的長鞭便向獨孤城打?qū)⑦^去,任她的攻擊如何密不透風都無法傷他分毫,獨孤城瞅準機會一把抓住了鞭子的尾端,順勢用力,沈秋蘭一個踉蹌摔倒在了獨孤城的懷中,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在了自己的懷里,再加上淡淡的體香,無論哪個男人都無法把持的住,更何況還是如此一個絕世美人。
沈秋蘭拼了命的想要掙脫,可偏偏獨孤城抱得愈加的發(fā)緊,任她在自己的懷中折騰。
此時一聲怒斥,兩個大漢從身側(cè)襲來,面對如此情景獨孤城仍未松開手,反而越抱越緊,從容的面對著兩個大漢的左右夾攻。
“這兩人是你的仆人?”獨孤城淡淡的問道。
沈秋蘭不語,獨孤城見她不說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沈秋蘭吃疼,回道:“是!”
“他們好像很弱的樣子?不如換我來保護你怎么樣?”獨孤城嘻嘻笑道。
“本姑娘不需要別人保護?!鄙蚯锾m像是耍小脾氣般對獨孤城說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江南沈家的千金,沈秋蘭對不對?”沈秋蘭不語,獨孤城又道:“不說話?看來我是猜對了,有沒有獎勵呢?讓我親你一下怎么樣?”
獨孤城看到沈秋蘭羞紅了臉,大笑道:“你的臉紅的像猴屁股一樣,也太不禁逗了?!?p> “小爺還有事,就不陪你們玩了,”獨孤城放下沈秋蘭,一招離弦腿踢退二人,幾個起落消失在了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