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封鎖
中置的洗手盆和鏡子，將衛(wèi)生間整體切割一個回轉的通路，有兩邊都能夠襲擊向怪物的路徑。
重生為造物的它，延長了身為人時的怪異手臂，化為粗壯的盤觸整圈纏繞在身軀上，一股惡心的猩粉色是比爐甘石洗劑更加偏暗的顏色。
將一大瓶搖勻后灑落在地上的噴濺出來時，大致就該是這等程度。
人影帶著掠動的晦暗悄然接近怪物，尖銳的利刃從腦部爆裂的頭顱碎片茬還掛在血肉的上方穿刺突擊。
“我什么也沒有做！哦，最多是洗了洗手然后朝你甩了點水的程度？”
冰霜化為棱劍，尖錐刺透這幅新生的血肉。
根本無需多言，滅殺純粹的怪物輕而易舉，單純的深海子嗣變異在信徒身上，奇異的生命。
它們并非有初步的個體成長，汲取吸食依賴被改造主體的后果，證明生物的存續(xù)與繁衍遵循最基本的能量守則與條例。
并不能長得比在海水中更加強壯，更具有攻擊性，充其量算是‘初步’適應陸地的環(huán)境。
冰冷的棱尖穿刺到地面，延展在少女手中的法術并沒有被放松了控制——她仍然驅動著內在核心成長的動力，從圓尖的錐槍凝結出尖銳的掛鉤倒刺，鋒利的切割冰槽片。
以力量扭轉、切割、毀滅，絞碎一切能引起更深層神經(jīng)反應的攻擊。
“跳開！”
韋瑟抱著她松手那一刻，手臂化成的觸鞭在苦痛里重擊兩人前一秒所在的空氣中。
索幸衛(wèi)生間的地磚并不濕滑，被攻擊勸返幾步的兩人，踩上幾步很快就在兩三米開外的位置站穩(wěn)！
“哼！”重櫻眼中的眸光一閃而過，隔空操縱法術是她現(xiàn)在正積極掌握鉆研強化的能力！
耗費大半的元素，剛剛洗手揮灑的水珠似乎也成為她掌控的一部分。
它們化為空氣中無法可視的水蒸氣，凝聚補充在那副軀體之上。
她插入怪物軀體內的法術，就如同倒掛生長在外的植物，棱柄成為朝外汲取養(yǎng)分的無根之根。
無形的冰霜與水元素在其中翻滾，沾附。被強制逆轉了往外散逸的過程，在空氣中強迫收集而回轉成形。
法術的成長性質源于此處。
直至……完全穩(wěn)固掉那副深海子嗣的身體，將其凍結每一處可能活動的神經(jīng)軀體。
爆散，破碎！
冰晶融鑄的血霧，裹挾著冰與碎尸的塊段，從內在無序被引爆，錯亂的碎尸爆炸在空間維度之上遵從某種動能物理規(guī)則。
濃郁的內臟血腥，與人體內本身的各種液體全部開始在消融里散發(fā)出原本的味道。
眼前的狀況可謂稱得上是罪惡而慘烈，內臟的碎塊，往后爆散灑滿了全部位置。
飛濺的血液在門框與涂抹石灰的墻壁之上留下了一層難以磨滅的明痕，就算是重型的矮人霞彈槍械近距離突擊也無法做達到這般恐怖的場景。
要是追究真正的兇手，重櫻一定是以最卑劣最令普通人恐懼的手法，將尸體完全以冰爆法術炸碎成這幅樣貌而首當其沖。
以普世的眼光去判定，她這瘋魔般的不正常行為，交給圣徒所審判，處刑數(shù)次都不為過。
“這件染血破碎的襯衫……啊是剛才闖進我們包間的那個家伙?！?p> 她靜步走回。
韋瑟盯著已經(jīng)被炸碎襯衫，條紋上破碎的大洞，喪失掉法術支持后，冰水與血跡逐漸浸透掉它原本的顏色。
“向這位因無辜受到深海侵蝕的人類，表達安息。”
韋瑟嘴上默念，心中有些嗤笑這番虛偽的姿態(tài)。死人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從始至終都不被所了解。
有必要向陌生人表達這些嗎？連他是否主動接納侵蝕都尚不清楚……
他的誦禱很快停止，說到底惡有其來由，無法由他人來界定，重櫻也不過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哈，炸成這樣的話，是不是該搜一下還有什么可以剩下來證明一下來歷或者身份呢~”
跟在韋瑟步伐后，她踩著地面血點被拉長的血痕……廁所變得晦暗又陰森——不知是否與海洋侵蝕人體后，血液的變化有所關聯(lián)。
“時間應該還有，只要沒有人進來發(fā)現(xiàn)這一副景象，最好離開的時候將外面的廁所的門鎖緊?！?p> 他擔心一輩子都生活在平凡而不知海洋危險的民眾或是沒有真正見識過恐怖，見過圣徒們與之戰(zhàn)斗的怪物的就餐者，被海洋子嗣的死體嚇出這輩子未曾有過的心理陰影。
靠近一點……
完全炸到看不出形狀得尸體，像一坨堆積的內臟下水，光是靠近都有一股難以接受的腥臭味道。
“還能剩下什么？”他唾一句，想用鞋尖頂起，來翻找一下：“真夠臟的?！?p> “哎呀，我可只負責殺戮，后面，呃！搜尋證據(jù)和信息的收尾工作可不關我的事呢~”
韋瑟也沒辦法，誰讓重櫻居然這么粗暴，簡直算得上是狂人：“還是少用那些會將現(xiàn)場變得亂七八糟的法術比較好?！?p> 他緊接著又說了一句：“給別人老帶來麻煩多不好?！?p> “那也不是我的問題，生命受到威脅了?！?p> “先不說這個，能不能幫我找一副手套過來，我可不想空手翻這堆亂七八糟的內臟?！彼虼笮〗阏埱髱椭?p> 收納袋被帶在她的身上，大致物品擺放的位置輕而易舉被記清楚。
拿出一雙藍色的像是實驗室做藥水試驗用的，凡瓦西校園學生會用的物品。
“怎么是這種？”
“啊！你有什么不滿意的嗎？！”她的聲音清楚響蕩在衛(wèi)生間里，門已經(jīng)被凝結的冰塊堵死了，大概率外面已經(jīng)有人來過，好奇廁所的門打不開轉而到周圍尋求幫助吧。
“沒有任何的不滿，反正都可以用?！彼舆^手套也不再多說什么，立刻戴上在旁近的位置開始翻找。
死尸的臭味真的一刻都難以讓人忍受，況且是消化液因為身體的破碎而全部往外滲漏，包夾著各種軟體的物品著實令任何一個觸碰的的人都感到極端的惡心。
腸子亦或是手臂骨頭的東西里翻找，尖銳的骨刺，從某個巧妙地角度被韋瑟觸碰后又避開。
“幫我判斷一下，衣服哪里有口袋，褲子會裝著這些物品嗎？”
韋瑟在肉碎里翻找，柔膩的肉泥觸感，讓手指神經(jīng)在接觸產(chǎn)生陣陣強烈的惡意感。
氣味往身體、他的衣物里浸透，偶爾間斷的惡臭簡直是難以忍受頭皮發(fā)麻。
“衣服的口袋，褲子的口袋……”
重櫻把韋瑟看在眼里，翻找能夠證明死尸主人身份的物件……
回憶元素操縱時壓著物件的地方是否有與衣物平齊時不同的觸感。
“口袋，褲子的口袋。而且不是在腿側的！”
她猜測那里是放于身后的口袋。”
濕水又被翻亂的衣服究竟有多么難處理，在生活中就可以體會到。
而現(xiàn)在是一堆血肉，滑膩的血液很快變得僵硬，染遍了全部衣物的顏色。
“真是草了……為什么會有這種破事?。 ?p> “嘔……”
不斷抱怨的人，用手還在掏動衣物的碎塊，鞋邊全部沾滿了像泥土一樣發(fā)黑混上血液的碎肉醬……
隨著時間的推進，冰霜的融化也在加劇……
“可惡！可惡……”
他沒有管背后的重櫻因為衛(wèi)生間設計坡度問題，消融的霜雪混帶血液形成更加稀稠的液體滾向腳邊時選擇躲開。
就連蹲在地上挪動時鞋子都帶上了打滑的痕跡。
越看這一團粉色的破碎物，連呼吸都帶了上一種厭惡的感情在其中。
在一側破布里面，銀色的鐵環(huán)掛著牽繩的工卡，一張卡片被很好地裝在膠套里。
但是重櫻的法術凝聚出霜刺時，將膠殼洞穿了邊角，被翻找出來前已經(jīng)有液體浸透了不少。
“洗一洗，但愿能夠得到一點點有用的信息?！?p> 他安慰自己，踩著血腳印，走到最近處的洗手盆邊上。
鋼環(huán)也全是沾滿了方才大小姐的爆破杰作……
索性用手指摳掉環(huán)與繩帶都全部舍棄！
剩下缺角又被沾染的卡片，擰動流水進行清洗。
少女仿佛是一個無事發(fā)生的人站了一會，隨即回過神來想到了些事情，走近洗手盆取水潑灑一點在地面。
她沉默地施展法術，將血跡與鞋痕，全部抹除掉，不留有明顯人為制造出來的影響因素。
至于圣徒所后續(xù)追溯的手段則不在她的考量范圍之內。
“哈……韋瑟，我記得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當案發(fā)現(xiàn)場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破壞過了。除非……它沒被人發(fā)現(xiàn)?！?p> 如果沒有足夠存活的個體目睹，又如何能夠稱得上是一個既定而確定的事實。
并且每一個觀眾者還需要足夠詳細了解內情，才足以做出準確判斷。
“當然，重櫻。特別是在人流更多的地方，證據(jù)損壞的程度就會更加迅速?！?p> 他將手套翻轉剝出，包成一團用透明的袋子裝起來，后面它們將被扔進密閉火爐燒成灰燼來摧毀掉。
“有時候我覺得，要是我們合作去搞刺殺的話，應該是一個很恐怖的組合。”
“啊呀……看來侍從先生你是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嗎？！”
她手指圈動，仍打開的衛(wèi)生間水閥，將韋瑟鞋子與底部沖刷潔凈，人為操縱的法術元素不留下絲毫的痕跡，除去與地面的磨損導致無法復原之外，它的表面光潔如新。
“我不覺得以前你會做得這么謹慎哦……多麻煩又要收拾又要清洗?！?p> “你也知道，熱鬧的人潮里將生命抹殺掉是一件快速而簡單的事情。那可不是我們現(xiàn)在站在這里找線索尋隱敵的充分證據(jù)游戲。
途徑不同，自然到達的方法就會大相徑庭，但愿重櫻能夠理解。
“好啦，把另一只腳也抬起來吧~啰里啰嗦的說話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也太小看我了，你也蠻奇怪的，身體恢復這么快，有種讓人想要好好研究的欲望啊……”
“體質原因吧？”韋瑟也不了解，似乎他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快速恢復，反倒是自己倒不希望經(jīng)常運用這個能力。
畢竟誰喜歡無緣無故或者因為解除危險而受傷呢，很痛的好吧！
“哦呀……要是在澀澀的事情上這么有動力的話，一定很招某些心里極端渴求你的女孩子喜歡的吧？唔哼……”
“還請為我的健康考慮一下?！表f瑟嚴肅地道。
“行了，已經(jīng)將鞋底清潔一遍還把水全部弄掉了，真是耗費時間?！彼桧炛咭粽{尖細聲音，透滿一種倨傲又耐心的感情：“是時候讓我也知道你在尸體那里找到些什么信息了?！?p> 緊接著她又來一句：“總不能夠僅僅是在這里耗費時間而一無所獲，除非某種時候你從我身上學到在漏出腸子的身體掏掏弄弄的奇怪癖好?！?p> “不要把我和你在類似行為上面歸為等同，我每次都怕一不小心玩太大弄死了……”
“放心，本小姐哪有玩，都是很正常的放回去了。是治療！治療啦~”
“那我寧愿找一個這樣有牌照的執(zhí)業(yè)醫(yī)師?！表f瑟伸手遞過來尸體上找到的工牌，重櫻最初并沒有關注那張卡片。
她細眼瞇瞇而危險地盯著拿著卡片的手指——觀察有沒有洗干凈，她視作沾上死人的血肉與氣味為不詳。
韋瑟認真戴了手套，還戴著來清洗這張卡片，至少能夠放心，直接接觸到那些尸碎的物品，除了這張洗干凈的卡片外已經(jīng)目前就只有鞋子了。
“算了，惡心。要不你等我拿個手套，或者讀給我聽也可以。”
“走吧，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去他工作的地方位置上。在這里拖延的時間太久了?！?p> 兩人離開衛(wèi)生間，果不其然，不遠處似乎有幾個人展在外面，好像正在投訴著為什么昂貴而高級的餐館里連提供給男顧客使用的衛(wèi)生間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