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在室內(nèi)點燃了迷香,桑吉桑落不肖片刻便昏倒在地,為了防止孩子哭鬧,她也給小念安使了微量的迷藥,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睡得很沉了,她帶上吟霜劍,抱著孩子便悄悄的向北門走去,守在司鑾殿外的侍衛(wèi)也昏倒在地,想必是印心做的吧,流夏沒來得及多想,便穿過樹影掩護著的小路直奔北門而去,她躲在暗影里,點燃一只迷煙球扔了過去,便把守門的侍衛(wèi)放到了,隨后拿起他別在腰帶上的鑰匙,打開門,溜了出去,一切居然出乎意料的順利。
直到走出王府約百步后,流夏才回首看了一眼夜色下的王府,是那么的沉重且壓抑,還好,如今,她已經(jīng)逃出來了,她終于自由了,她抱著念安施展輕功,快速的來到了城外的落霞亭,暮巖果然在那里等著她。
她興奮的上前道“師父,夏兒來了,咱們趕緊走吧”
暮巖眼神撇過流夏懷中的嬰兒,又越過流夏,看向她的身后,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他說“不急,卜素還沒來,再等一等吧”
流夏這才發(fā)現(xiàn)卜素竟不在,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師姐沒跟您在一起嗎?”
暮巖解釋道“她剛?cè)マk了點事,應該一會便到”
流夏也不疑有他,便坐在了石凳上小憩片刻,夜晚的風很涼,小念安的臉蛋都凍的有些紅了,她只好把念安抱的更緊了。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樹影里悉悉索索傳來陣陣腳步聲,只是來人不是卜素而是凌兆羽,見到凌兆羽帶著一眾的侍衛(wèi)前來,流夏下意識的把孩子塞進暮巖懷里,然后擋在了暮巖身前,低聲說道“師父,你帶著念安先走”
凌兆羽看著流夏這般的護著暮巖,他的心像被人緊緊的攥著般生疼,連手中的劍都像是灌了鉛般沉重的無法提起,他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痛,聲音穿透這涼薄的夜,也沾染了幾分寒意,他示意侍衛(wèi)道“暮巖夜闖我王府,劫走王妃和小世子,給本王抓住他”
侍衛(wèi)們聽令后一擁而上,只是還沒有靠近流夏,他們便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箭射殺了,而凌兆羽他們也被黑衣人包圍了,黑衣人中為首的是凌兆旻。
他站在前面,拿著一把折扇,依舊一副文雅書生的模樣,他眼神輕蔑的看著凌兆羽,薄唇微微上揚道“祁王,想不到吧”
凌兆羽心下了然,微笑著回視他,淡然道“世人都說王兄擅長詩詞,我看王兄這下棋布局的心思更為巧妙”當他收到那張寫著“王妃有危險,速來城外落霞亭”的字條時,他就有疑慮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只是他不能再拿流夏當賭注了,他已經(jīng)輸過一回,這一次他輸不起,無論前面有什么陷阱等著他,他都必須去。
凌兆旻冷哼一聲“這么多年,我委曲求全,任憑你的母后欺凌我的母妃,我卻什么都做不了,我機關算盡,好不容易利用父王的那一絲愧疚求來的與南召聯(lián)姻,卻被你輕而易舉的搶走了,你說我如何不恨,如今,傷母之仇,奪妻之恨,咱們一起算清”凌兆旻右手一揮,黑衣人便朝著凌兆羽進攻過去。凌兆羽帶的侍衛(wèi)不多,且凌兆旻早就有所準備,所以,凌兆羽很快便落了下風。
流夏看著眼前的變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神色復雜的看向暮巖,原來師父是利用她誘出凌兆羽,而凌兆旻已早早的設好陷阱,就等著凌兆羽往里跳。
暮巖知道流夏一定在怪他,他輕聲說道“夏兒,此事日后我再與你解釋,現(xiàn)在你帶著孩子,趕緊離開”
流夏猶豫的看著凌兆羽,她想離開,但是她…也不想凌兆羽死,一個黑衣人劃傷了凌兆羽的手臂,另一個黑衣人又劃傷了他的臉,流夏的手緊緊握著吟霜劍,就在一個黑衣人即將揮刀砍向凌兆羽時,流夏終是忍不住拔劍替他擋了下來,流夏安慰自己他終究是小念安的父親,看在念安的份上還是救他一命吧。
凌兆羽看向為他擋劍的流夏,內(nèi)心既詫異又歡喜,看來流夏也沒有那么恨他。
凌兆羽帶來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自己也負傷累累,額前碎發(fā)染了血,很狼狽,慌亂中,他護在流夏面前,焦急的喊道“夏兒,別管我了,你快走!”
他喊她夏兒,流夏呆在原地,腦海中又浮現(xiàn)了那個和她玩捉迷藏的小小少年,恍惚中那個笑彎了眼的小少年的臉與凌兆羽的重合,流夏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凌兆羽,她終是想了起來,她凄然的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落了滿面,原來她竟是害辰國滅國的幫兇,原來他們很早以前便已相識。
記憶中,在辰國的宮殿里,那個小小的少年眉眼含笑的說道“我們一起玩捉迷藏吧”
小女孩看著眼前白白凈凈的,長得比她的七個哥哥都要好看的男孩笑彎了眼,她開心的手舞足蹈,軟糯的開口說道“好呀,好呀!”
然后他假裝在這個王宮里迷了路,直到天黑,他才裝作很費力的找到了小女孩,他撅著嘴,佯裝不開心的道“夏兒,這里太大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
小女孩伸出軟乎乎的手拉住他的手,像大人一般小聲安慰道“羽哥哥,那下次我藏的好找一些好不好?!?p> 那個小小少年彎下身來,用手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聲音溫柔的像是誘哄一般的說道“要是有輿圖就好了,這樣,不管夏兒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女孩眨著滴溜溜的大眼睛說道“輿圖?我見過父王的案上有一個畫著很多宮殿的小冊子,是那個嗎?”
小小少年眼中閃過驚喜,他有些激動的說道“就是那個,夏兒要是把它給我,這樣我就不會迷路了”他眼神懇切的看著女孩,聲音里帶著說不出的蠱惑。
女孩沉浸在他的眉眼中,單純的以為,她又多了一個玩伴,于是她答應他,悄悄的把輿圖偷來給他。
小小少年眉眼含笑,伸出稚嫩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夏兒真乖”
后來的后來,女孩偷了父王的輿圖給了那個少年,她滿心歡喜的等著那個少年陪她玩捉迷藏,一日,兩日…一年,兩年。她沒有等來那個少年,卻等來了亡國。流夏終是為自己的年幼無知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感到眼前的一切更加的飄渺,她看著凌兆羽的背影喃喃的叫了聲“你是羽哥哥…”
流夏的聲音恍如隔世,凌兆羽聽到后身體一滯,他震驚的回頭看向心如死灰的流夏,他想她應該是記起了當年的事了,他的心劇烈的疼痛著,他想上前抱住流夏,但是腳步還沒有邁出去,流夏便被暮巖帶走了。獨留凌兆羽站在原地。一個士兵從背后一劍刺穿了凌兆羽的胸膛,流夏看到了那血汩汩的流,仿佛流不盡一般。
而此時,印心和韓離已經(jīng)帶援兵趕過來了,印心接住了倒下去的凌兆羽,在韓離的掩護下,她帶著凌兆羽消失在了夜色中。
凌兆旻也不肯作罷,派兵繼續(xù)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