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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猴埋葬了天宮

第三十一章 保住陶景

石猴埋葬了天宮 游魚天 4074 2022-10-29 23:59:16

  夜風飄蕩,荒原寂寥,幾只野狼鼓著綠油油眼珠艱難覓食。

  渭鄉(xiāng)河流全被填埋,水源匱乏,山野小獸逐水而居,大多跑去其他地方,這幾只野狼已經(jīng)好多日沒尋到獵物。

  今夜,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鼠窩。

  幾只野狼潛伏在鼠窩附近的草叢中,興奮的舔著嘴唇,只待那肥碩大鼠鉆出頭,就會飛撲上去以解腹中饑腸。

  月光移動,從灌木叢偏過鼠洞,沙沙沙,一個毛茸茸的尖頭腦袋怯怯的探出洞口。

  野狼眼中的綠光哧的大漲,利爪在地上無聲的扒拉,蓄勢待發(fā)。

  毛茸腦袋沒發(fā)現(xiàn)危險,抖了抖耳朵,一點點鉆出地洞,四處嗅嗅,也準備覓食。

  機會到了!

  幾只野狼嗖的躥出草叢,兩只撲向洞口斷絕逃路,兩只夾擊獵物。

  也是餓的太狠,不過一只小小地鼠罷了,搞的像在對付黑熊。

  “吱吱吱”

  地鼠驚惶,扭頭就往洞里跑去,然而風聲落下,后路已被兩雙嗜血綠瞳封住,地鼠扭身再逃,又兩條兇殘身影夾擊而來。

  小獸絕望,野狼興奮。

  轟!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在荒野叢中犁出一條不見始終的深痕,不巧,正穿過野狼的包圍圈。

  辛苦大半夜的兇獸直接被掀飛出去,等從地上爬起,就只看到一條尾巴咻地消失在地洞。

  “嗷嗚!”

  野狼對月長嘯,發(fā)泄悲憤,又見夜空掠過一團粉色煙霞。

  銀月被煙霞遮掩,朦朦朧朧,如夢似幻。

  煙霞之中有個身影,似乎注意到了下方嘶嘯的野獸,輕輕瞥了一眼。

  僅僅是一瞥。

  然而,幾只野狼渾身一僵,隨即皮肉下像有無數(shù)只老鼠在亂鉆,一鼓一鼓,不停蠕動。

  砰!

  四條身軀炸開,血肉漫天潑灑,但沒等落地就化作點點粉霧,飄飄乎乎飛上天空,融入那粉色煙霞。

  遠處,那呼嘯而過的狂風,匆匆回頭,嚇得魂飛魄散。

  “快!再快點!”

  狂風之中,陶景咬著牙大吼。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額頭發(fā)絲早已被汗水打濕,雪青袍的衣擺呼啦啦的快震出了虛影。

  這件法袍,已然全力運轉(zhuǎn),甚至在損耗生命力,但陶景早已顧不得,因為不止法袍在拼命,他也在拼命。

  體內(nèi)的真氣經(jīng)過與魏行沖的爭斗,本就消耗不少,再經(jīng)這一路亡命狂奔,拼命催動,此刻已是近乎枯竭,丹田都在隱隱刺痛。

  能支撐到現(xiàn)在,全靠嗑藥。

  身下狂風忽地顫了下,速度減緩,陶景面色一變,一拍腰間皮囊,抓起一把丹藥塞入嘴中,咔嚓一頓咀嚼。

  風聲驟緊,速度恢復,陶景大喘一口氣。

  但這把丹藥,并沒能撐多久。

  剛躍過一片丘陵,腳下猛然一軟,力道沒接上,疾馳的狂風砰的崩散,青白身影被高高甩起,重重摔下。

  痛!

  全身劇痛!

  腦袋像要裂開,肌肉像被無數(shù)牛毛細針狂扎,經(jīng)脈、丹田脹的要炸開,五臟六腑猶如火燒。

  “呼,呼,呼”

  陶景雙手撐地,肺部在鼓風,汗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草叢,好似晶瑩露水。

  “該死,一定,得找司馬,討騰云......呃!”

  陶景突然手捂心口,倒地抽搐,瞳孔急速顫動。

  就見那捂著胸口的手臂,血肉一點點蠕動,青筋扭曲,皮肉鼓起,就像是方才的那幾只野狼。

  紅粉霞光灑落而下,先是落在陶景身上,隨后向四方蔓延而去,很快侵染整個丘陵。

  粉霧飄舞,霞光氤氳,丘陵好似成了個獨立的詭異領域。

  一座肉山,緩緩落向紅粉領域。

  “跑不掉了嗎?”

  跪伏在紅粉霞光中的陶景,掙扎著抬頭,眼中的肉山倒影越來越大,漸漸占據(jù)瞳孔。

  而陶景的身軀,也已經(jīng)不似人形,而是一團畸形扭曲的血肉!

  四肢像是泡腫的腐尸,脊骨在背上拱著血肉扭動,胸腹內(nèi)有咕嚕嚕的響動,那是內(nèi)臟筋骨在摩擦蠕動。

  “嘔!”

  扭曲膨脹的軀體忽地干嘔,嘩啦吐出一大灘碎肉骨渣,還有幾塊內(nèi)臟,幾截腸肚。

  這一吐,陶景的抵抗意志也像那地上的碎肉殘渣一樣,支零破碎,腐爛不堪。

  陶景眼中的靈光,熄滅了,徹底被那肉山倒影侵占。

  粉色煙霞瞬間濃烈,肉山,落下來了。

  突然,異變發(fā)生!

  “唳!”

  那膨脹的畸形軀體響起詭異嘶鳴,肩頭血肉破開,兩個詭異臉龐蠕動而出,雖都是陶景的模樣,卻一個青面可怖,一個猙獰扭曲。

  兩個頭顱一出現(xiàn),本已不成形的陶景腦袋,也一下恢復原樣。

  這張面龐,不像那兩個頭顱一般猙獰可怖,卻是雙目緊閉,沒有半點表情,像是張冰冷面具。

  垂落而下的肉山驀然一滯,停在半空,彌漫丘陵的紅粉煙霞微微顫動。

  但只過了片刻,肉山便繼續(xù)而下,同時,四方紅粉煙霞席卷而來,淹向陶景。

  “唳!”

  兩個肩頭頭顱瘋狂扭動,沖著頭頂肉山咧開血口怒聲嘶吼。

  然而,它們沒能喝退肉山,肉山依然下落。

  眼見如此,猙獰可怖的頭顱一左一右,猛地撞向正中那張宛如面具,冰冷閉目的面龐。

  三個頭顱無聲無息的融為一體,如同一團三瓣花簇,擠在一根脖頸上。

  嘩!

  冰冷面具般的臉龐,驀然睜眼,直直瞪向頭頂?shù)娜馍剑瑥埧?,陰冷邪異的誦經(jīng)聲噴涌而出:

  “大劫罹罹,玄宗歸寂,太上三元,福被萬靈......群生是賴,救拔幽苦......”

  與此同時,另兩個頭顱也蠕動嘴唇,禱祝聲起: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唯三寶誥,稽首皈依!稽首皈依!稽首皈依!”

  三顆頭顱的瞳孔中,緩緩升起巨大三首神像,無邊的陰冷氣息以陶景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那席卷而來的紅粉煙霞,嘩啦啦一陣顫動,隨即被陰冷潮水轟的蕩開。

  三首神像拔地而起,雙臂一展,化作六條血色胳膊,張開大手抓向那肉山。

  “區(qū)區(qū)邪影,安敢放肆?!?p>  肉山第一次發(fā)聲。

  那聲音非難非女,不高不低,雖是怒聲,卻也不含絲毫怒氣,冰冰冷冷。

  話落,肉山一抖。

  呼啦,好似火山爆發(fā),一道紅粉光柱從肉山噴涌射出,直沖六臂三首神像。

  轟!

  六條血色手臂高高抬起,將那紅粉光柱頂在胸前,剎那間,霞光迸濺,陰冷震蕩。

  肉山不滿于僵持,再一顫,肉浪翻涌,霞光沖天,那肉山轟然下墜,狠狠砸向三首神像。

  “唳——”

  神像發(fā)出怪異嘶鳴,瘋狂顫動。

  然而正如肉山所說,三首神像終究只是一個邪影,只是借著留在陶景身上的邪氣顯現(xiàn)而出。

  它也并非是要保護陶景,而是“護食”罷了。

  因為陶景是它看上的獵物!

  若是三官邪孽親至,肉山自然退避三舍,不敢虎口奪食,可僅僅一個邪影,卻是不足。

  當肉山全力施壓后,三首神像漸漸撐不住,開始崩解,那陰冷氣息也漸漸被紅粉煙霞侵染。

  唳!

  最后一聲嘶鳴,三首神像被肉山鎮(zhèn)壓,當場崩散。

  砰!

  與陶景腦袋并列的鬼面頭顱齊齊爆炸,爆開的血肉迎風一恍,消散成點點粉霧,徹底融入四周的紅粉霞光。

  而剩下的陶景腦袋,悶哼一聲,眼中的神像崩散,重新浮現(xiàn)出靈光。

  陶景的意識在這一刻恢復了!

  恍惚一瞬間,反應過來此時處境,陶景一咬牙:

  拼了!

  便見一個如煙如霧的三尺小人忽地躍出陶景天靈,迎風一恍,一頭遁入地下。

  隨后,扭曲殘破的身軀,直挺挺倒下。

  “陰神?”

  正在緩和與三首神像戰(zhàn)斗的躁動的肉山,發(fā)出一聲男女不辨的輕咦。

  當今天變之世,竟還有修行人能出陰神?

  肉山對陶景來了興趣。

  紅粉煙霞一卷,收起那個空殼殘軀,紅粉煙云升騰而起,追向遁逃陰神。

  十多里外,荒蕪田野,三尺小人從地上躥出。

  “逃掉了?”

  小人顫巍巍回頭,沒等喘口氣,一抹紅粉霞光自天邊蕩了過來。

  “老子都把肉身賠給你了,當真要趕盡殺絕?!”

  陶景還沒修到陰盡陽純,舉霞飛升的神仙果位,更不是聚散成形的天仙,而今舍了肉身,日后頂多做個尸解仙。

  而尸解仙,根本不是仙道正果,只能托寄它物,茍延殘喘罷了,在這等大劫之世,絕對不長久。

  對于陶景的憤怒,紅粉霞光置若罔聞,瞬息而至,再次垂下。

  陶景無奈,只得一扭身,化作一抹輕霧遁入虛空繼續(xù)逃。

  現(xiàn)在的唯一機會,只剩下師伯鐵拐李了!

  “師伯啊師伯,你到底在哪?。俊?p>  或許是呼喚起了作用,倉惶逃竄的陶景,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那身影背著個大包裹,一瘸一拐的在荒野上螨跚前行。

  當陶景發(fā)現(xiàn)他時,那人也覺察到了身后動靜,回頭瞥了一眼,接下來的動作,讓陶景差點吐血。

  那人竟然提起鐵拐召出紫玉葫蘆,扭身要跑。

  “師伯——”

  陶景急忙扯開嗓子大喊。

  那剛要逃的身影一頓,回頭望來。

  陶景一喜,果斷使出全身力氣奔過去。

  三尺小人一閃,出現(xiàn)在了那人面前。

  黑面丑臉,大肚瘸腿,手中鐵拐,紫玉葫蘆飄在身側(cè),正是鐵拐李。

  三尺小人一恍,化作陶景的模樣,哭嚎著撲上去:

  “師伯救命?。 ?p>  “陶景?”

  鐵拐李滿臉驚愕,隨即上下打量陶景,不敢置信道:“你還能出陰神?”

  陶景的哭嚎一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來自己的不尋常是瞞不住了。

  “此事,弟子之后會詳細講,現(xiàn)在有大麻煩,有人要對弟子趕盡殺絕!”

  陶景話剛落下,紅粉煙云已出現(xiàn)在頭頂夜空,灑下紅粉霞光。

  “你這是招惹了什么?”

  鐵拐李按下震驚,狠狠瞪了眼陶景,先祭起紫玉葫蘆,淡青色霧氣從葫蘆口涌出護住兩人,隨后仰頭朗聲道:

  “石筍山李玄見過道友,我這侄兒確實頑劣了些,但本心不壞,若是哪里觸怒了尊下,還請大度?!?p>  陶景躲在鐵拐李身后,快速道:“師伯,它就是渭鄉(xiāng)那個圣安道的圣安娘娘?”

  “什么?咳咳咳......”

  鐵拐李一口氣沒上來,咳的滿臉通紅,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扭頭狠瞪陶景:

  “你到底干了什么?”

  這時,空中的紅粉煙云傳下不男不女,沒有感情的怪異聲音:

  “李師,你這侄兒,殺了我的教主?!?p>  “你殺了圣安道教主?”

  “李師?師伯你們認識?”

  鐵拐李和陶景異口同聲,皆是滿臉震驚。

  陶景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叫道:“魏行沖是自殺,他那四大護法能作證!”

  “到底怎么回事?”鐵拐李生氣質(zhì)問。

  “我真沒殺魏行沖!”

  陶景快速解釋。

  “師伯,你我分別后,我很快到了圣安道的一個塢堡,然后他們非要押我去圣安宮見他們教主?!?p>  “我也答應了?!?p>  “誰知走到半路,那圣安道教主魏行沖,突然現(xiàn)身,說著奇怪的話就要與我生死相搏。

  他的四個隨身護法可以作證,還有一個姓杜的百將?!?p>  “魏行沖不是我的對手,而我將其擊敗后,不僅還了他的血陰玄丹,還主動放低姿態(tài)化解恩怨?!?p>  “可那魏行沖自己發(fā)瘋,直接捏碎玄丹,自殺了!”

  鐵拐李聽得是目瞪口呆:

  “你我才分別多大一會兒,你就與圣安道的教主結(jié)下了生死之仇?”

  “沒有生死之仇!我根本......”

  陶景稍微平復了下語氣,接著解釋道:

  “那個魏行沖,與我自小相識,我們陶、魏兩家關(guān)系還很親密。

  我倆少時確實因為性格不合,發(fā)生過不少爭斗,可那都是小孩子的打鬧,哪有什么生死仇?”

  “唉,我也是直到現(xiàn)在都一頭霧水。”

  陶景說罷,長嘆一口氣,昂首望向空中的紅粉煙云:

  “我陶景可以發(fā)誓,絕對沒殺魏行沖!我有證人!”

  鐵拐李眉頭緊皺,勉強從陶景的話里聽出了事情大概。

  但有個問題始終不明白,那就是為何魏行沖會自殺?

  鐵拐李瞅了陶景一眼,有些煩躁。

  別看陶景一口一個“師伯”,但說起來,兩人不過初識,僅僅聯(lián)手互助一次,根本談不上多少交情。

  圣安道的教主死了,陶景卻又說的不清不楚,這事注定是個大麻煩。

  鐵拐李很不想摻合。

  可是,一來他得顧及與華陽子的情誼,二來......

  鐵拐李又瞥了陶景一眼,依然止不住的驚詫:

  當今天變之世,此人為何還能出陰神?

  只是普通的奇遇?還是說有什么獨特奧秘?

  這個奧秘,會不會與天變有關(guān)?

  若是堪破奧秘,能不能破解此番大劫?

  鐵拐李越想心中越是動蕩。

  最終,紛亂思緒隱去,他也下定了決心——

  保住陶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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