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色像是被暴雨暈開的畫卷一樣變得模糊不清,等一切如故的時候,卻已是換了人間。
陸執(zhí)安前面擺放著的已經(jīng)不再是那顆神秘無比的珍珠,而是一個高約一丈的陶像。
陶像兩側各擺著一盞青燈,柔和的燈光打在陶像上,也隱隱照亮了屋子周圍的其他事物,這是一處略顯破舊的道觀。
眨眼之間,陸執(zhí)安就被那顆珍珠從蓬萊宮帶到了這里。
他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體內(nèi)的氣血依舊像是平穩(wěn)流動的江河,澆灌著由八風感時書修煉出來的神通種子,而道種正安靜地在竅穴中懸浮。
他再打開芥子環(huán),里面的青羅傘、炎風瓶以及晴色珠都安好的放在里面,再加上脖子上掛著的符寶獨存和腰間配著的奔雷劍,他所有的法器都在身邊。
陸執(zhí)安長出了一口氣,別的都可以冒充,但是道種這樣的東西可能也就他身上這一個了。
他應該已經(jīng)被某種他還不知道的手段帶到了這里。而從其他參與了任務的弟子雖然陷入了昏睡,但沒有一個真正出了問題,看來這八成是蓬萊宮給外門弟子們的考驗。
這么說來,他原本以為那些昏過去的師兄師姐們是在睡夢中探索珍珠中的秘密。但現(xiàn)在想來,昏睡也許只是失敗的代價。
但是珍珠帶他來到這里,究竟是要他做些什么呢?
陸執(zhí)安沒有亂動,而是細細地觀察道觀的四周,想要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忽然風帶著凌亂的腳步聲,穿過了暴雨,飛進了他的耳朵里面。
有人來了,離他還有大概兩百步的距離,腳步聲聽起來很急促,像是在逃命,看來正好要路過他所在的道觀。
更遠的地方還有著一個輕緩的腳步聲,應該是追殺的人
陸執(zhí)安思量著,也許可以展露一下自己的實力,然后“客氣”地請他們回答自己的問題,了解一下這里的實際情況。
于是他站起身,從芥子環(huán)中取出青羅傘,將它撐起,支在頭頂上,走出了道觀,在暴雨中靜靜等待著那個在雨夜逃亡的人。
沒過多久,一個青面獠牙,渾身肌肉隆起,身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長著修長尖爪的尸鬼向陸執(zhí)安跑來。
見到陸執(zhí)安等在那里,那個尸鬼先是一驚,接著從眼睛里面露出了殘忍的神色。
后面有那個人做追兵,現(xiàn)在掉頭只是死路一條,前面的道士雖然也很詭異,但是長得很年輕,身上又沒有請柬特有的氣息,還能比后面的那個人更強嗎?
如今之計唯有先全力搏殺前面攔路的道士,然后再躲藏在道觀中,想辦法偷襲后面的追兵。
于是它張大嘴巴,露出了一口尖牙,里面的牙齒閃著不祥的寒光,根根飛起,以極快的速度向陸執(zhí)安射去。
這是他的看家本領,十八顆尖牙,既破護身真氣,又破法器靈光。曾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這尸鬼本身生就的尖牙,最后卻因此慘死。
如今使出來,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將這個道士斃命,爭取出逃跑的時間。
陸執(zhí)安平靜的心中沒有泛起一點波瀾,依靠著風,那十八根尖牙的前后位置都依次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
于是他催動著奔雷劍,讓銀色的電弧借著雨絲,在尖牙上跳動,電的它們微微發(fā)顫。緊接著奔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劍光,斬向尸鬼的身體。
尸鬼急忙想要躲開,但這時天地中忽然吹起了一陣狂風,分冷熱二氣,拉扯著它的身體,滯緩著它的步伐,讓它無法逃離。
寒光一閃,尸鬼的身體中間裂開了一道深深的縫隙,它睜大著雙眼,帶著不甘與悔恨,撲到在被雨潤濕的大地上,身體里面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它的身體縮小,變回了人類的模樣,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張請柬。
那請柬在暴雨的沖刷之下,依然紅的肆意而張揚。
而飛向陸執(zhí)安的尖牙也變回了人的牙齒,被陸執(zhí)安身旁縈繞著的狂風一卷,跟雨水一起落在了地上。
這尸鬼由生到死,也不過是陸執(zhí)安一劍的功夫罷了
但陸執(zhí)安心中還有些疑惑,剛才那個人的氣息百分百是一個尸鬼。一般來說,這種不強的尸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對鮮血的渴望,也無法交流,所以他也就沒有留手。
可是那個尸鬼死了之后竟然還能變回人類,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剛才那尸鬼的牙齒在他的感知下,布滿了天然的紋理,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不錯的法器了。但當他把這個變成尸鬼的人殺死之后,那些牙齒卻又失去了神異,變得與普通的牙齒沒什么兩樣。
唯一的解釋是那尸鬼恐怕不是顯然形成的,而是由于某種秘法,也八成與那個詭異的紅請柬有關。
不過陸執(zhí)安也不著急上前查看,畢竟尸鬼后面還跟著一個人,也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如果是那種可以交流的自然最好,自己可以用這個尸鬼身上的東西和他交換一下情報,大家各取所需。
畢竟新來一個地方,他也不熟悉這里的情況,還是要以和氣生財為主,避免陰溝里翻船。
但如果是那種上來就動手的,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和那個人做過一場。
如果能把那個人擒下來,他就直接用晴色珠拷問出這里的情況,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于是陸執(zhí)安封閉住自己的毛孔,收斂起自己的氣息,像一顆青松,靜靜地等待下一個人的到來。
很快就有一個身穿黑衣,四肢干瘦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這里。他的目光先是牢牢地鎖定在了尸鬼手中的紅色請柬上,接著才抬起頭,看了看陸執(zhí)安的面孔。
陸執(zhí)安用故作蒼老的聲音,開口說道:“貧道隱居此處,已經(jīng)有許多年不問世事了。不知善信來此,要做些什么?”
干瘦男子默默拔出腰間長劍,沒有回答陸執(zhí)安的問題,而是說道:“所有見到請柬的人都要死!”
等等,這發(fā)展是不是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