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身處西北的涼州依然寒冷,在涼州邊境的小路上,有一位年輕道士正在埋頭趕路。
他手里拎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白布,寫著:“只身廣釣天下客,妙口盡解姻緣簽。”
天色漸晚,可道士離最近的丹城卻還有幾個時辰的路程。
正當?shù)朗啃睦锇蛋到锌嗟臅r候,卻看到在路的拐角處,有一位嬌俏的少女正在向他招手。
見道士把目光移向自己,那少女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道士身前,開口說道:
“終于等到您了,聽別人說,道長您鐵口直斷,請問該怎么稱呼您?”
年輕道士的俊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
“貧道陸執(zhí)安,算不上鐵口,只是大家的抬愛罷了?!?p> 接著陸執(zhí)安又仔細看了一眼綠珠的面容,繼續(xù)說道:
“姑娘自有福相,只是姻緣未到,是別人托姑娘來尋我的吧?!?p> 少女被看得有些臉紅:
“道長慧眼如炬,我是夫人身邊的丫環(huán),名叫綠珠。”
“我家夫人姓宮,一直在山中清修。昨日夫人心有所感,想算算自己的姻緣,這才派我來尋您。”
她說完后還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了陸執(zhí)安。
陸執(zhí)安接過后用手掂量了一下,笑容更燦爛了,趕忙說道:
“定不會負夫人所托,還請姑娘帶路?!?p> 完成了夫人的吩咐,綠珠也放下心來,笑著說道:
“那道長請跟我來?!?p> 宮夫人的住處離大路并不遠,沒過多久,陸執(zhí)安就見到了一座雅致的府邸。
綠珠領(lǐng)著陸執(zhí)安走了進去,陸執(zhí)安環(huán)顧一周,只見里面植滿鮮花翠柏,中間還時有怪石點綴。
等走到了廂房附近,他還聞到了一種似有還無的花香,令人神清氣爽。
直到最里面的屋子門口,綠珠才停下了腳步,對著里面說道:
“夫人,您請的貴客來了?!?p> 屋子里面飄出一名女子的聲音,語氣輕柔慵懶。
“道長請進。”
此時屋門自動打開,陸執(zhí)安向內(nèi)看去,一名女子正斜倚在靠椅上,身穿粉白點花長裙,膚白若雪,面容美艷,不像凡俗,那便是宮夫人。
而宮夫人見到陸執(zhí)安后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說道:
“百聞不如一見,陸道長果真不凡?!?p> 陸執(zhí)安沒有急著回話,而先是打量了宮夫人一番,然后笑著說道:
“夫人風姿綽約,請的人自然不能是俗人。”
宮夫人聞言淺笑,繼續(xù)說道:
“陸道長看了我這么久,可是看出我的姻緣了嗎?”
此時陸執(zhí)安卻斂容嘆氣:
“我看夫人印堂發(fā)黑,姻緣沒有,禍事倒是近了!”
聽到陸執(zhí)安的話,綠珠微微睜大眼睛,宮夫人臉上卻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聽說算命先生愛恐嚇他人,好事也要說成壞事,沒想到道長竟也是這樣的俗人。”
陸執(zhí)安詫異地看了宮夫人一眼,說:
“夫人何必裝傻?你最近血洗好幾個村莊,竟逼得清羽衛(wèi)用一件法器懸賞你的頭?!?p> “現(xiàn)在附近的修士都想要你的性命,這還不算禍事?”
這時宮夫人面色冷了下來,開口說道:
“那些人最多初入開靈,等我突破到開靈,誰還能找到我?”
她的眼睛微瞇,身旁的綠珠順勢上前一步。
“只是現(xiàn)在我還缺一副開靈境修士的五臟六腑做功法的引子,聽說陸道長生著一副俠義心腸,想必定能成人之美?!?p> 話音剛落,陸執(zhí)安感覺身上一沉,四肢變得滯澀,像是被沉入了水底。
但他并不慌張,反而笑道:
“夫人難道不知道開靈與通脈間的差距嗎?就算有香毒和幻陣,你和你的丫鬟也要不了我的命?!?p> 這時綠珠突然開口:
“陸道長,你連一件法器都沒有,就敢在這里大言不慚?!?p> “你以為誰都能來夫人身邊嗎?”
還在說著話,它突然現(xiàn)了原形,化作一道青影直撲陸執(zhí)安。
與此同時,宮夫人也變作一只火紅狐貍,它的尾巴像蒲扇一樣輕輕搖動,香氣變得更加濃郁了。
而他身處的屋子慢慢化作輕煙,融入香氣后像霧一般死死地裹住陸執(zhí)安的身體,迷亂著他的五感。
宮夫人準備的很充分嘛,難怪明知自己釣魚執(zhí)法,也敢來主動咬勾。
陸執(zhí)安心里有些贊嘆,一個通脈境的狐妖能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
只可惜自己更勝一籌,誰說窮道士就沒有法器?
陸執(zhí)安的眉心突然噴出一道白光,穿過迷霧,蕩開青影后直射宮夫人的頭顱。
被勁風一激,宮夫人渾身的紅毛炸起。
有法器的開靈境修士!
宮夫人心驚肉跳,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于是它鯨吞下空氣中所有的煙氣,此時它原本油亮的皮毛瞬間變成敗革,咳出了一團腥臭的紅霧。
那紅霧遇光成絲,像亂麻織網(wǎng),想纏住射來的白光。白光卻化作一條游魚,從縫隙中輕松鉆出,依舊步步緊逼。
綠珠眼眶欲裂,一聲厲嘯,利爪直掏向陸執(zhí)安心窩。
事到如今,只能搏命!
宮夫人將自己的尾巴甩向白光,瘋狂燃燒剩下的精血,同時撲向陸執(zhí)安。
它的尾部鮮血淋漓,幾乎要鋪成一條血路。
這時白光突然加速,貫穿了她的眉心。接著如法炮制,解決了丫環(huán)綠珠。
這兩只狐貍的尸首頹然地倒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死的很不甘心。
隨著宮夫人的死去,幻境消失,高門大院重新變回了亂石堆。
陸執(zhí)安蹲下身子,摸索著兩只狐貍的身體。
可惜宮夫人并不富有,身上沒有法器。
一最后陸執(zhí)安也只找出來一塊隱隱散發(fā)邪意的骨片,還算是一件沒有煉制成型的法器。
整理完戰(zhàn)利品,陸執(zhí)安看到宮夫人“死不瞑目”的頭顱,心里想著要是在上輩子,宮夫人肯定要大喊不科學三個字。
其實陸執(zhí)安不完全屬于這個世界,而是一名穿越者,是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里“喜提”的穿越套餐。
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本來有個溫馨的小家,父母都是開脈境修士??上М斔€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就被魔道修士殺死。只給他留下了一筆不算豐厚的遺產(chǎn)。
受此打擊,身體原主人生了一場重病,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陸執(zhí)安恰巧在這個時候穿越過來,便想方設(shè)法地活了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曾想過搞一些現(xiàn)代的發(fā)明來致富,可惜這個世界不太安全,別人搶奪他發(fā)明的配方也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
最后他也只好熄了這些心思。
幸好他識文斷字,可以去城里的店鋪幫工,偶爾還能替人寫信。
靠著這些,陸執(zhí)安不僅養(yǎng)活了自己,甚至還有吃肉修煉的機會。
那道白光也是和陸執(zhí)安一起穿越過來的,來歷很是奇妙。
上輩子陸執(zhí)安出去旅游的時候,遇到一個擺攤的道士。
在他的攤位上有一個玉墜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道士見陸執(zhí)安一直盯著玉墜看,就主動跟他吹噓起了這個玉墜。
說它乃是靈寶天尊所留,能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陸執(zhí)安知道這種話每個道士都會說的,實際上不會有那么神奇。
但是他實在是喜愛玉墜的樣式,還是將它買了下來,一直掛在脖子上。
沒想到當他穿越的時候這玉墜也跟著一起過來了,化作了一道白光,藏在他的竅穴之中。
這道白光帶著讓一切消亡的意味,仿佛是萬象變化中的唯一。
只要讓它“吃掉”靈材,就可以反哺給他,甚至能借此強行突破修煉的瓶頸,勝過任何靈丹妙藥。
因此被他命名為道種。
也正是有了道種的幫助,陸執(zhí)安雖然一窮二白,但也能從眾多通脈境散修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開靈境修士。
到了開靈境后,陸執(zhí)安發(fā)現(xiàn)道種可以當作法器催動,雖然消耗比正常法器大,但威力驚人。
所以他才有底氣找宮夫人的麻煩。
雖然他找不到宮夫人的蹤跡,也買不起追索的法器。但他利用了自己身為窮鬼的優(yōu)勢,親自做魚餌。
宮夫人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他已經(jīng)窮到買不起法器的地步,于是痛快咬勾。
而他費盡心思,也只是為了清羽衛(wèi)獎勵的一件法器而已。
畢竟他一直在攢盤纏,準備去別的地方給自己換一本更好的功法
他現(xiàn)在的功法實在太差了。如果把修煉比做燒水,他把柴火燒盡了,鍋里的水可能還是溫的。
在涼州,除非另有機緣,否則他想要換本更好的功法,只能選擇賣身給世家。
但是陸執(zhí)安作為穿越者,腿腳不利索,只想站著把功法學了,所以現(xiàn)在只能用普通的功法將就著。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聽別人說,在東海有個名叫蓬萊宮的門派,只要能通過考驗,無論是什么出身,都可以拜入門下。
因此陸執(zhí)安一直以去東海為目標。但是去東海的路上危險重重,貿(mào)然出發(fā),最后只能曝尸荒野。
所以他才打算先攢幾件法器后,再去東海。
而如今陸執(zhí)安人生中的第一件法器即將到手,他反而謹慎起來,并沒有趁著夜色回去領(lǐng)賞。
而是尋了個隱蔽角落,一直等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