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yī)院。
高源下了車就急匆匆往里面走。
喬正大夫在門口迎接,見高源來了,他趕緊上前握手:“高大夫,麻煩你了?!?p> 高源與其握手:“應(yīng)該的?!?p> 兩人往樓上走,喬正問:“苗然醫(yī)生已經(jīng)把情況跟你說了吧?”
高源點頭。
喬正眉頭皺的很緊:“病人之前腳指凍壞,已經(jīng)截掉了,但傷口始終沒有愈合。隨著病情加重,省醫(yī)院建議高位截肢,但被拒絕了?,F(xiàn)在病情更嚴(yán)重了,還不停發(fā)作心絞痛,還有腦動脈硬化,心肌梗塞,幾乎已經(jīng)到了無法挽救的程度了。”
高源微微頷首,這些情況他之前都知道了。
喬正小聲提醒道:“他們領(lǐng)導(dǎo)也沒有抱太大希望,所以你等下上去量力而為,千萬不要逞強,你現(xiàn)在的身份特殊,小心被人抓到攻擊你的把柄,被按上個大帽子就不好了?!?p> 高源看向喬正:“謝謝你。”
喬正沉沉點頭。
幾人到了病房。
王漢章給首長介紹:“這位就是高源大夫?!?p> 首長看向高源,眉頭微微皺起,他驚訝于高源的年輕,也有些顧慮他過去的經(jīng)歷。
“首長好!”不等高源說話,李勝利先筆直敬了個禮。
首長回了個禮,他看向李勝利,露出微笑:“以前當(dāng)過兵?”
李勝利大聲回道:“報告首長,我叫李勝利,47年入伍,50年復(fù)員回家,現(xiàn)在是張莊診所的醫(yī)生!”
首長微笑道:“好,不用太拘束?!?p> “報告首長,一天是軍人,一輩子都是軍人!”雖然首長都這么說了,但李勝利還是一板一眼。
首長點點頭,看向了高源,說:“高源大夫,我把病人交給你了?!?p> 高源道:“一定竭盡全力?!?p> “請。”首長伸了伸手。
高源來到蘇平川身旁,李勝利跟在高源身邊幫忙。
高源望診,病人面色蒼白晦暗,畏寒,足趾已經(jīng)變成青紫色了,用手一摸,冰冷非常。再看病人,已經(jīng)近乎昏迷了。能喚醒,但沒有回應(yīng),神情極為疲倦。
高源觀察了一下病人截掉腳趾的地方,傷口果然愈合不了,非常冰冷。病人雙腿膝蓋以下,跟冰塊一樣,難怪之前醫(yī)院想要高位截肢。
高源正欲繼續(xù)診斷,卻見病人又捂著胸口,痛苦地哼哼起來。
喬正趕緊道:“心絞痛又發(fā)作了,繼續(xù)含服硝酸甘油?!?p> 苗然又趕緊拿藥。
喬正對高源道:“病人的胸部一直憋脹疼痛,時不時發(fā)作心絞痛,這段時間一直沒停過,都是依靠硝酸甘油維持?!?p> 聞言,高源忍不住蹙了蹙眉。
看見高源也露出為難之色,嚴(yán)橋和李潤玉心里總算安定一些了。
高源又去診斷病人的脈象,沉細(xì)遲微,欲診下三脈,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消失了,無法診斷。
高源起身之后,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上輩子就知道蘇平川是因為寒邪深入血分而亡的,所以這輩子他早早就做了規(guī)劃。但現(xiàn)在接手一看,情況還是遠(yuǎn)遠(yuǎn)出乎他的預(yù)料。
首長詢問:“高源大夫,怎么樣?”
高源說:“病因就是寒邪深入血分,根據(jù)衛(wèi)氣營血的傳變規(guī)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深入,最嚴(yán)重的地步。說的通俗一點,病人現(xiàn)在就像是被凍起來的一個冰塊。”
聞言,首長看向了李潤玉,前面李潤玉也是這么說的。
李潤玉面色稍霽,只要高源也不會,那他就還是全縣第一。
首長想了想,又問:“那你有沒有什么治療辦法?”
其他人都看著高源。
王漢章更是出言囑托:“高大夫,蘇平川同志是戰(zhàn)斗英雄,是我們縣里的驕傲,你一定要盡全力救治他,不要有顧慮?!?p> 一聽這話,喬正先緊張起來,他剛前面跟高源聊完顧慮。
高源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粗刮5膽?zhàn)斗英雄,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說:“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既然凍成了冰塊,那就想辦法給他解凍化冰?!?p> 首長露出明顯意外的神色,他邀請高源過來,只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同志。他看見高源的時候,還是挺失望,畢竟太年輕了,可這個年輕大夫居然說他有辦法。
“真的?”首長又問了一遍。
高源用力點點頭。
李勝利露出開心之色,他就知道高源大夫肯定是有辦法的。
首長頓時大為驚喜,他看看周圍的人,又看向了李潤玉和嚴(yán)橋。
李潤玉和嚴(yán)橋也懵了。
李潤玉皺眉道:“都這樣了,你還有辦法?你打算用什么藥?”
高源果斷說:“想化冰解凍,必須要使用川烏,附子這樣的大辛大熱的藥,要用其通行十二經(jīng)脈無所不至的特性,一舉犁庭掃穴,徹底蕩平邪寇!”
首長在高源的話里面感覺到了決絕的氣勢,他突然問:“你是想把他治好?”
高源聽得疑惑,他反問:“那不然您叫我來干嘛?”
“這……”首長反倒給噎了一下,他對治好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想著能盡量延長蘇平川的性命,減輕他的痛苦,這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就已經(jīng)比省醫(yī)院還要強了。
首長驚詫地看著高源,他感覺這年輕人好大的口氣啊。
李勝利在一旁說:“首長,你相信他吧,高大夫是非常擅長治療重病的,越重他越拿手,哪怕只剩一口氣,他也能給你救回來。”
首長皺眉:“哪里染上的吹牛的毛?。 ?p> 李勝利急了:“哎,我說的是真的?!?p> 首長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李勝利老大委屈了。
首長看看高源,又看向王漢章。
王漢章對著首長點點頭。
首長稍一思索,便對高源道:“那你先出個方子吧。”
高源拿過紙筆,低頭寫方。
李潤玉和嚴(yán)橋湊過來,兩人剛看第一眼就被嚇了個哆嗦。
首長詢問:“怎么了?”
李潤玉咋舌道:“二兩附子,一兩川烏……”
嚴(yán)橋也驚呆了:“你這是殺人還是救人?。俊?p> 首長見這兩人越說越嚴(yán)重,他急忙問:“怎么了,方子有什么問題?!?p>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首長道:“照實說!”
嚴(yán)橋道:“川烏和附子都是有大毒的,平常我們使用,最多不過一錢兩錢,高大夫翻了十倍啊?!?p> 李潤玉總結(jié):“說的形象一點,我們的開冰解凍,是把人捂好被子,或者放在太陽底下曬曬。高大夫是把整個人都丟火堆里燒了?!?p> 首長神色微變,又立刻看向王漢章。
王漢章也有點懵。
喬正用手捂眼,完了,他前面的千叮嚀萬囑咐,全白搭了,高源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高源寫好了處方,他說:“照方抓藥吧?!?p> 李勝利想都不想,就道:“我馬上去?!?p> 首長趕緊攔住了:“等會兒?!?p> 李勝利隨意地說:“首長您別聽他們倆瞎說,他倆老這樣,一堆廢話,最后下不來臺也總是他們兩個。”
這話一出,嚴(yán)橋和李潤玉都不淡定了,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們就不用混了。
首長皺眉看這兩人。
李潤玉爭道:“你這個方子的確有大問題,換做平常人,哪怕是體力強壯的強人,都無法承受這么大的毒性。更何況是已經(jīng)病到這般地步的蘇平川同志,我看我沒猜錯,你是想害人吧!”
首長緊張詢問:“這方子吃了會中毒?”
嚴(yán)橋微微頷首:“以老夫行醫(yī)五十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肯定會中毒,以蘇同志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怕是撐不過多久?!?p> 首長微微色變,他帶上審視的目光看高源。
高源把處方單遞給李勝利,轉(zhuǎn)身平靜地看著眾人,他道:“藥煮好后,我先喝?!?p> 眾人皆是一驚。
而后高源轉(zhuǎn)身對李勝利道:“立刻抓藥,要快!”
“是!”李勝利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