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寧安的死,白悠身心愧疚難安,手術(shù)臺上,鮮血浸濕的白布,是她一生的夢魘。
她無法忘記,那條鮮活的生命,是因為她而終結(jié)的。
但是這份愧疚,這份難過,只是針對寧安那個姑娘而已,而他司宥禮,當(dāng)真不配。
白悠嘴角彎起的弧度,充滿了嘲諷,看著司宥禮,一字一句,緩慢而又殘忍的說道:“我救不下她,那你救下她了嗎,她去世時候,說的那句話,你可還記得?她為我擋那一刀,是因為這個人間,她已經(jīng)找不到可以留著的理由,行尸走肉麻木不仁的活著,那不是她想要的?!?p> “與其說是救了我,不如說是成全了她。”
司宥禮的臉色,在白悠一字一句的解說中,緩緩的陰沉了下來。
眼中的鋪滿了冷冽的寒霜。
但是白悠無所畏懼。
盯著司宥禮的眼睛,依舊說著他最接受不了就是事實。
“她可以為了別人去死,卻不能因為你活著,司先生,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情人,甚至是追求者,你都失敗的徹底?!?p> “余厭因為有你這樣的丈夫,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安小姐因為有你這樣的情人,忐忑不安,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明知道你接近她就是一場利用,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扎進你制造出的氤氳的假象中,把自己活成一個妒婦?!?p> “身為追求者,呵,你在安小姐身后癡纏三年,連她一個憐憫的眼神都換取不來。她的不幸是你間接造成的,她的死亡,是我間接導(dǎo)致的,我有十分的罪孽,但你又怎敢保證,你沒有五分的過錯,無論是不是我們自愿的,事實都擺在那兒,容不得我們否認。”
白悠的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殘忍的把司宥禮冰封的內(nèi)心,解剖開來。
讓他直面自己的過錯與自己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黑暗。
可是司宥禮不愿承認白悠說的話,他已經(jīng)把屬于自己的罪孽,平攤給余厭了。
于是他勾了勾唇,聲音依舊平穩(wěn),語氣依舊淡漠,淡漠的傳遞著殘忍。
“我怎么不是一個好丈夫了,我一沒有克扣她的錢,二來沒有虐待她,怎么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了,那你對合格的丈夫,是一個什么定義呢?”
白悠看著司宥禮,蹙了蹙眉。
他的反應(yīng),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對寧安那么在乎的人,是不會聽別人提起她的,尤其是在他眼里她這個殺人犯了。
她以為她提起這個,他會怒火中燒,會惡劣的出口反駁她。無論是哪一種,起碼可以讓他直面這個事實。而不是像如今這個樣子。
嘴角掛著的笑,就像是半夜三分,游走于大街上的孤魂野鬼,尋找著這個人間對不起他們的惡人。
如今的他,無所畏懼,無所牽掛,他想折磨別人,和他一起痛苦,一起享受這種半死不活的感受,麻木的行尸走肉,沒有靈魂。就像是上了發(fā)條的機器。
而余厭,就是那個被他肆意報復(fù)的對象。
但是余厭又何其無辜,她又憑什么承受他的怒火。
如今他問,對合格的丈夫的定義是什么。
合格的丈夫?
白悠抿了抿唇,開始有了思考。
最終,她抬頭問了一句,“那你的妻子,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看她每日周旋于那些商界大佬與官場上的那些虛偽的人中間,你是什么感想,裸露的衣服,卑躬屈膝的討好,你看看她如今,還是那個明媚艷麗的余家大小姐余厭嗎?”
司宥禮聽到白悠的話,似乎覺得很好笑,低低的笑了出來,看著白悠的眼神,充滿了嘲諷。
于是,白悠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果然,司宥禮開口了,其話殘忍之程度,是白悠一個旁人,都聽不得的。
“她可以做一輩子的余家大小姐,高高在上一輩子,沒人逼她,沒人會給她難堪,可她偏偏要倒貼上來,做司太太,司太太這個位置,可沒有余家大小姐那個位置,好做,她既然做了,那么承擔(dān)一些隸屬于司太太本分的事情,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嗎?”
“游走于男人之間,卑躬屈膝的討好,也不是我逼迫的。沒人愿意看自己妻子,像別的男人陪身賣笑,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而她的選擇,和我們司家,也沒有半點關(guān)系,所以請問,我這個丈夫,怎么不合格了?嗯?”
“至于你說,我的妻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呵,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這個可惜,是因為這個婚姻,我們司家,付出了不少代價。這些代價,當(dāng)真可惜?!?p> 在司宥禮緩慢而又嘲諷的話語中,白了臉色的那個人,是白悠。
喉嚨似乎有了鉛,沉重的讓她吞咽不了唾沫。
臉色慘白的人是白悠,眉眼間充滿嫉妒和快意的人,是安藍。
而司宥禮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白悠身后病房門上,嘴角嗪著的笑,充滿了惡劣與快意。
安藍懸著的心,終于落到了地上。
這次,她應(yīng)該徹底死心了。
哪怕司宥禮的心里,再矛盾再糾結(jié),但是傳達給她的信息,永遠都是他的厭惡與唾棄。
白悠只顧著聽司宥禮殘忍的話語,卻壓根沒注意到,司宥禮口中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聲音揚的有多高。
也是,揚的不高,門背后的人,又怎么能聽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