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信的過去
有了夢幻空間的經(jīng)驗，出現(xiàn)在這個怪異的空間后，東野信的眼眸便一直泛著金光。
因此，在“零”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他輕易便看清了渾身充斥著圣潔光輝的皮囊下面那固有的猙獰模樣。
那模樣怪異、強大，與杰洛斯記憶中那些接觸過被黑暗力量腐化的類人型怪物無甚區(qū)別，只是不知為何沒有探知到那腐爛到極致的令“奧”厭惡的黑暗，反而充斥了磅礴生命的氣息。
但盡管如此，依舊改變不了非人模樣帶來的不適感。
“信——”
“零”的身體徹底展現(xiàn)的同時，一道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響起，冰冷至極，回蕩在這虛幻的空間里。
東野信盯著“零”，感受著體內(nèi)流動不息的光能沉默不語，沒有詢問為何這怪物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沒有急著變身，只是靜靜地注視這一切。
他還不清楚對方是敵是友。
當(dāng)然，他更很好奇對方這般大費周折地拉他進來所為何事。
“信——”
“零”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并未開口，那道聲音卻再次響起。
水面濺起波紋，透出的幽藍(lán)色光芒變得波光粼粼，仿佛是整片空間都在為之共鳴。
“跟我合為一體吧——”
東野信：“？？？”
沒等他詢問，“零”的聲音繼續(xù)回蕩：“把你的力量交給我，我們——將開啟新的輪回——”
新的輪回？
什么意思？
這個世界不美好嗎？非要重來一次？
呃——
好吧，有“使徒”這種不明生物隨機出現(xiàn)襲擊城市，那對普通人來說的確不能算個好世界，
東野信不易察覺地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所以······
你就是單純的饞我身子吧？！
見東野信沒有動作，“零”往前邁上一步，伸出一只泛著白光的手臂，虛抓向他：“來吧···把力量交給我，和我融為一體，你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與此同時，水面下有光影閃動，隨后晃動的水面逐漸清晰，東野信皺起了眉頭——
畫面里是一個裝修并不豪華的房間，房間里布置并不多，但卻滿是溫馨與熟悉，正是他過去的家，而視角正是他在電視上方加裝的監(jiān)控畫面！
也許他當(dāng)初裝監(jiān)控時也沒想過，自己最后一次見到家人，竟是在防小偷的監(jiān)控中！
東野信眼中的金光有些恍惚，他憂傷地看著沙發(fā)上正其樂融融坐著的三人，盯著桌上冰冷的刀具，就像已經(jīng)看到了之后的結(jié)局。
隨后便是熟悉的——
身影暴起，血液噴射，冷酷殘忍地?fù)]刀——
一刀，然后又是一刀——
最后，是詭異的自戕。
哪怕知道這是假的，哪怕已經(jīng)逐幀看過幾百上千遍，東野信依舊情難自禁地張開手抓向水中的人影，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消逝的過去，但緊接著又用莫大的毅力克制住——這是假的，假的，該發(fā)生的不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可他還是低聲喃喃道：“不要——”
但沒用的，三道身影倒了下去，屋里一地狼藉，隨后仿佛場景重置，一切又來到開頭的溫馨美好，仿佛錄像帶般再次播放起來。
那不斷重復(fù)的，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前最深沉最不愿回憶的時刻，此時突破了記憶的枷鎖再次呈現(xiàn)，如刀般刮著他的心。
疼，鉆心的疼。
東野信眼中的金光有些飄搖，似乎隨時會熄滅。
本以為來到新的世界就能拋開過去重新找到存在的意義，尤其是發(fā)現(xiàn)自己繼承杰洛斯的力量后，更是想著就算找不到自己的意義也要像杰洛斯一樣燃燒自己，至少為別人照亮黑暗片刻才好。
為此他甘愿冒風(fēng)險代替受傷的零駕駛零號機與使徒戰(zhàn)斗，愿意為了保護這座城市的人們再次變身，努力學(xué)習(xí)格斗術(shù)，教導(dǎo)保護那個別扭的小孩，為他擋刀······
他把每一天都當(dāng)做最后一天，把每次戰(zhàn)斗都當(dāng)成最后一次戰(zhàn)斗，希望能借此填充缺失帶來的空虛，消弭自己的悲傷，忘記自己的過去，最好如煙花般絢麗地逝去，這樣他也就能坦然地回憶自己的過去，如果有機會再見，他還能告訴他們——雖然有段時間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但還好，他沒有浪費剩下的時間。
可沒想到，他最后還是還是被過去的回憶逮到。
他想揮拳擊破水面倒影卻舍不得，他想逃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卻無處可藏，他只能雙手攥緊立在原地，看著水面下不斷重復(fù)的慘劇，仿佛陷入過去無法自拔。
他想靜靜獨處，但耳邊聲音依舊不依不饒——
“很痛苦吧？”
“很憤怒吧？”
“很······無助吧？”
東野信抬起眼眸，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不再是“零”，而是他的女朋友，未來預(yù)定的妻，也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p> “把你的力量交給我吧——你會發(fā)現(xiàn)，之前的都只是一場夢——”水面蕩開，又浮現(xiàn)出兩道思念不已的身影，站在“女友”身后，齊聲說道，“我們會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金光徹底消失，東野信不由自主張開雙臂抱向三人。
三人帶著熟悉的笑容迎接，幾人很快便擁抱在一起。
溫暖，
柔軟，
就像回到了媽媽的懷抱。
“好了，沒事了——”是媽媽在說話。
“你這小子，別讓我們這么擔(dān)心啊——”爸爸揉了揉他的腦袋。
“我們約好了哦——”女友柔柔開口道，“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
“嗯，約好了！”東野信喃喃道，用盡全力擁著三人，就像擁抱了整個世界，然后他深吸一口，仿佛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我該離去了——”他緩緩松開自己的懷抱，貪婪地注視著面前自己過去的一切之所在，輕聲道，“真嗣還等著我去救他呢，雖然他性格別扭還不怎么聽話，但他畢竟還是叫了我一聲哥，這個弟弟可不能就這么丟了?！?p> 三人齊齊抬起頭，眼中滿是超出自己掌控的錯愕。
“女友”想要再次伸手抓住他，但一道金色三角形光幕已經(jīng)撐開了他與“家人”的距離，光芒刺破天際，仿佛要將這片空間徹底分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