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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園雪落幾世情

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

梅園雪落幾世情 蘭花一片 2446 2023-01-31 13:57:42

  朱玉開著車,不時從后視鏡看坐在后面的我,我把頭依在子佩懷里,閉著眼。思緒不知飛到哪里去了。子佩為我裹緊大衣,摟緊我。車子在顛簸的路上緩緩而行。子佩忽然想起,那年隨駕出征回來,聽到錦兒難產(chǎn)的消息,自己瘋子一樣的那段日子。不覺就傷感起來,淚悄然揮灑。朱玉從后視鏡看到子佩的表情,雖然具體不知道他想到了哪里,依然猜出他的心情。不覺嘆口氣,道:“學(xué)究,你想的太多了,師娘沒事的。別這樣情緒緊張好吧。”

  子佩低頭看著有點沉睡的我,道:“我知道不應(yīng)該再想過去,但是,我卻無奈的聯(lián)想到錦兒在我那次出征回來,就那樣直挺挺躺在那里,壽衣都穿好了。我?guī)缀醣罎??!边呎f邊泣不成聲。我聽到哭聲,睜開眼睛,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就看到哭泣的子佩。癡癡的看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直起身來,道:“這又是怎么啦?”瞪著朱玉道:“朱先生,你又欺負(fù)子佩了是吧?”朱玉無奈嘆口氣,道:“是,我又欺負(fù)你家子佩了!”我給子佩擦淚,道:“咱們不生他的氣,啊。”子佩看著我蒼白的臉,更是難過。抱住我,緊緊不肯松開。喃喃道:“錦兒,今生不要離開我了好嗎?”我才明白,原來他又想起了過去。

  到醫(yī)院,醫(yī)生為我打了針,開了藥。說了要注意的事項。然后,回了朱玉家。

  午后的初春,陽光像一團(tuán)溫暖的棉被罩在身上,暖暖的舒適感。躺在暖閣的榻上,享受著這春日暖陽。出了一身透汗,精神也好了很多。聽不到他們倆的聲音,這兩個人在一起不說話,還真的不習(xí)慣。悄悄出來,見他們倆坐在廊下的躺椅上,曬著太陽睡著了。陽光照在他們臉上,俊郎的兩張臉,安靜祥和。昨晚肯定都累到了。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進(jìn)屋拿了兩個毯子,悄悄為他倆蓋上。

  自己就坐在子佩旁邊的凳子上,看著庭院里一棵梅樹,梅樹遞出盛開的梅花,似乎再不開花,就錯過了季節(jié),每一個花苞都打開,一起展示著它們的魅力。心里喜愛,就起身下臺階去折幾支。

  誰知剛剛邁出去的腳卻騰空下不去。原來,有人抱住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已經(jīng)被人抱起來。抬頭看,抱我的是朱玉。他鐵青著臉,道:“剛吃了藥,不在屋好好躺著,還要去院子里?你不要命了?”子佩聽到聲音,已經(jīng)從躺椅上跳了起來,看著朱玉把我抱進(jìn)屋,也跟著進(jìn)來。

  我被放在榻上,兩個男人緊張的樣子。反而逗笑了我,道:“對不起,皇上大人?!鼻尚︽倘弧W寖蓚€大男人哭笑不得。朱玉剛想去摸我的額頭,手硬生生停在空中片刻。臉上有淡淡的失落感,反而看著子佩,道:“讓你在屋看著她,你偏要出去,看吧,他可是有腿有腳的,一時看不住都不行。哼?!闭f著轉(zhuǎn)身出去了。

  子佩憐愛的坐到我身邊,又是摸額頭,又是蓋被子。道:“別理他,一會我去打它板子。讓他敢訓(xùn)斥他師娘?!蔽胰讨c頭。忽然聞到一股梅香,卻見朱玉手里拿著幾支梅花,站在暖閣門口,邪魅的看著我們倆。

  我瞪他一眼,道:“這是要嚇?biāo)廊税??”他把梅花插在花瓶里,拿給我道:“你們倆在背后算計我,還不讓我偷偷聽聽,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接過花瓶,嗅著梅香,道:“也沒說啥,就是你該挨板子了?!弊优妩c頭道:“就是,一會跟我到門外,先打十個吧?!比齻€人一起笑起來。

  下午又打了一針,回到莊里時,天已經(jīng)黑了。初八,教職員工全部到崗,開了一上午的會,夫子事無巨細(xì),安排的井然有序。學(xué)生名單也到了每個老師的手中。除了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務(wù)。最后,岑夫子對大家道:“我們的學(xué)校,來之不易,正式向大家介紹,校長:賀錦女士。她就讀于北大歷史系,再有一年就畢業(yè)了。我們的校長,有著超前的教育理念,我們請她說幾句話吧?!边@忽然的從幕后到臺前,年前做的都是有文化的人,心里就有點發(fā)顫。子佩朱玉帶頭鼓掌,大家一起鼓起掌來。我看看子佩滿是鼓勵的眼神,對著大家道:“謝謝大家的鼓勵。我沒有什么超前的教育理念,我只知道,這里是鄭賀莊,是我們的根。我想讓我們的族人都認(rèn)識字,會寫字,有文化。不受外人欺負(fù)。強(qiáng)家,強(qiáng)民,才能強(qiáng)國。希望,你們和我一起把學(xué)校辦好。讓我們鄭賀莊的娃娃們,成為最亮麗的一道風(fēng)景線?!?p>  初九,希望的鐘聲響起。迎著朝陽,我和子佩岑先生,迎接著一波波來送孩子的家長,按名字讓他們進(jìn)了教室。除了以前就在上學(xué)的那點學(xué)生,新生更多些。而且,我與婆婆連日動員了女生,女生班專門派了女教員。那些女孩子從五六歲到十幾歲的都有??粗@些就要告別打豬草,鍋臺轉(zhuǎn)的女生。我激動不已。

  學(xué)校正式開啟了,朗朗的讀書聲不絕于耳。站在院子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是我在隔斷后面,聽到的我的孩子的讀書聲,夫子的諄諄教誨,孩子們陽光的笑聲。

  這里是開啟人生的又一扇大門。是鄭賀莊的孩子們面向未來的開始。愿你們,乘風(fēng)破浪,勇往直行。

  有熱熱的東西濕了眼眶,急忙用手帕去擦,怎么就擦不干凈呢?去看子佩,子佩也在擦,我們倆相視而笑,一邊還在擦著擦不干的淚水。夫子呵呵笑著道:“孩子們多幸運,有你們這樣的先輩啊。”我和子佩深深向夫子鞠躬,久久不愿直起身來。夫子含淚把我們扶起,道:“不用謝我,你們才是我要感謝的人?!?p>  北大開學(xué),把學(xué)里一切事物都交給了真正的校長鄭子健。我們幾個人離開了鄭賀莊,回到北平。

  學(xué)業(yè)的忙碌也是不容小覷的。每天放學(xué)還要去圖書館一個多小時,雖然春天天已經(jīng)很長了,但是回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子佩總會在校門口接著我,我們手牽手信步而歸。胡同口,朱玉總會在那似笑非笑的站著。看著我們倆一起走進(jìn)胡同深處。才回他的家。

  除了我這個校長,岑先生每周四下午都回鄭賀莊學(xué)里。朱玉每周兩次。反而是我回去的最少。他們對待那個學(xué)校,用心程度比我要認(rèn)真。子佩也是每周回去,我因為學(xué)業(yè)到了最緊張時候,兩周才回去一次。

  初夏的天,多風(fēng)少雨。早上還穿著呢子大衣,中午就熱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個旗袍。用力搖著扇子,在圖書館用功的我,忽然被人拉著離開。一邊還不忘那些書。拉我出來的是朱玉,他的神情有點莊重,我只得跟了他出去。門口停了車,他一把推我進(jìn)去。不容我說話,就開車回了他家。我拒絕下車。任憑他擰眉瞪目,把頭埋在腿里,就是不下車。突然有人拉住我,在我耳邊輕聲道:“錦兒,我們?nèi)コ燥埩?。”我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抬頭看到子佩的臉。原來他剛從莊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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