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里出來,正好賀書進大門??吹轿页粤艘惑@,道:“錦兒,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昨晚又沒睡好吧?”一邊說,一邊又拉我進屋。
屋里人都低著頭,賀書笑道:“這是怎么啦?”朱玉低著頭,一聲不言語。岑先生呵呵笑道:“朱先生正在和子佩慪氣,因為……”他停住看向我。我嘆口氣,道:“他們都說我臉色差,朱先生在教育我夫君,沒看護好我?!蔽依鹱优宓氖?。子佩又端詳我良久,道:“一會吃了飯去醫(yī)院看看吧好嗎?”我點頭。賀書也笑道:“我妹子有擇席的毛病,換地方就睡不好。你們不用緊張,去醫(yī)院看看也行?!敝煊衲樕悬c緩和。瞪了子佩一眼。道:“再不對賀錦兒上心,朕就打你板子?!辟R書噗嗤笑出了聲。拉起朱玉的手,道:“皇上先生,……用膳吧?!敝煊褚残ζ饋?,上炕坐到里面。子佩也要拉我一起吃,我搖頭道:“這是你們?nèi)齻€的。我一會回家去吃。”朱玉剛剛拿起一筷子,又放下。道:“你就在這吃吧,還來回跑什么?”子佩也讓我坐到她身邊,為我盛上粥。遞給我。朱玉遞給我筷子,岑先生笑道:“在這里吃吧,吃完去醫(yī)院看看,可能又是懷孕了?”聽到這里,子佩也如夢方醒。更是寵溺備至。朱玉臉上也有了笑容。賀書嘆著氣,道:“大家對錦兒還這么好嗎?前世,都讓她拖累了,這輩子,他應(yīng)該報答你們才是。反而又是被你們呵護。唉!”岑先生呵呵笑道:“你說的那是討債鬼,我們可是來報恩的。”我端著碗,苦笑道:“夫子,我哪里對你們有什么恩,還要你們報答?”岑先生鄭重的看著子佩和我,道:“大人與夫人的知遇之恩,難道不值得我報答嗎?”我失笑,子佩也笑道:“夫子德才兼?zhèn)洌炮A得我們一家的敬仰?!狈蜃訐u頭不語。賀書坐到小桌子那,靜靜地看著我們四個吃飯。四個人也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賀書請了假,跟著一起去了醫(yī)院,坐了各項檢查,看了婦科,內(nèi)科。排除了懷孕的事,最后定論我血糖低,要注意休息,吃一些營養(yǎng)的東西,如果暈倒,最好身邊有人。沒人就很危險。并且開了藥。
我心情大好,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樂呵呵出了醫(yī)院。卻沒有看到后面四個人的眉頭緊皺??粗覛g快的樣子,朱玉皺著眉頭看子佩。子佩也瞪著眼看著走的飛快的我。賀書氣道:“這孩子,沒心沒肺,你們別生氣啊。”我竟直走到汽車旁邊,朱玉跑著過來,把副駕駛的門打開,我遲疑了一下,道:“我坐后邊吧,看他們?nèi)齻€在后面還有點擠?!敝煊襁€是把我推上車。他們?nèi)齻€人也上了車。
一路上,他們不說一句話。車直接開到朱玉家。我并不愿意來,只是,朱玉和岑先生說下午還有事,讓我先在這呆一個下午。晚上再回我家。我也只得順從了他們。
進屋,朱玉就吩咐丫頭們?nèi)プ鲲?,他又拿出一盒燕窩,讓丫頭們先給我做一碗。我家里從來不吃這個,所以不知道是什么。吃著也沒覺的多好吃。吃完,他把整盒遞給子佩道:“這是正經(jīng)的血燕,你拿回去,每天給她燉一碗吃。這個挺補身體的。”子佩接過來,也不說謝,反而說道:“你有這么好的東西,藏起來干嘛?早拿出來不就完了嗎?”嘴上這樣說,眼里卻都是感激的神情。朱玉也不惱,道:“我以為你家是個財主,不至于虧待了少奶奶,哪知道才去一個多月,就……”我把話打斷,道:“我家雖然是大財主,但是公公婆婆勤儉持家,從不奢靡浪費,我有病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再這樣想,我可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說著撅起嘴,搶過子佩手里的盒子,就拉著他坐到一邊去了。賀書笑著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朱先生,呵呵。我妹子心直,說的也是實話?!敝煊穹朔籽?,出去了。一會就回來,道:“做了炸醬面,大家到廳上吃吧。”岑先生笑道:“面就挺好的?!蔽依优逡渤鰜?。外屋圓桌上,一桌子的菜碼,丫頭正在一碗一碗撈面。我笑著接過一碗,放了菜碼,特意放了辣椒油,端給子佩。子佩也給我拌了一碗。都是我喜歡的菜碼。兩個人一起大口禿嚕起來。旁邊的朱玉,岑先生,賀書都端著碗,也不吃,只呆呆看著我們倆。我倆吃著吃著,無意間看到他們的神情,道:“你們怎么不吃???不餓嗎?”只見朱玉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淚痕。子佩看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與他四目相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就那樣端著碗,淚水浸濕了眼睛。他們兩個從來都是用眼神交談。朱玉看到了他恒久想看到的一幕,溫馨的一幕。如果,那時候賀錦兒不離開,他們夫妻就這樣恩愛著,多好啊??墒牵莻€賀錦兒就那樣撒手人寰,死在自己懷里。那柔軟墜落的身體,那拖不起的臉,抱在懷里扎心的疼痛。子佩懂得他的想法,他的眼神。所以也感傷起來。
我手里的筷子停在那里,臉上凝結(jié)了笑容,拿過子佩手里的碗,道:“你們別這樣好嗎?好像我快死了似的?!庇谑?,四雙眼睛都瞪視過來。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話犯了眾怒。只得低下頭來。賀書過來,拉著我的手,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道:“你別說這樣重的話好嗎?死呀活呀的,你要明白,大家多么擔心你?既然今生能再相聚,就別再傷了他們的心,對吧。”我笑了笑,過來為子佩擦淚。他就拉我入懷,顫聲道:“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這是子佩對我的昵稱,呵呵,我笑著,道:“看你,我都有孩子了,還叫我孩子?!敝煊褚贿呧坂途托ζ饋恚贿呌植林鴾I。屋里眾人都笑起來,各自擦了自己的淚。吃起碗里的面。
吃過飯,我又吃了藥。朱玉開車送我回老宅。賀書把母親叫過來陪我。說了我的病的事。母親就寸步也不離。他們幾個就出去辦事了。
母親細問我在婆家的生活,我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媽,女兒沒受苦,每天吃的都可好了。婆婆從來不讓我吃粗糧。您放心。子佩對我,您還不知道嗎?女兒就是有了病,真的不是吃的不好?!蹦赣H看我極力解釋。也不再堅持。
下午,把嫂子叫來,買來了牛大骨,燉了牛骨湯。嫂子包了牛肉餡餃子。等子佩他們回來,馬上下鍋煮了餃子。子佩就坐在我身邊,看著我一口口吃了。又喝了牛骨湯。才去跟夫子他們?nèi)コ?。又一邊研究起學堂的事。
我反而來了興趣,在一邊聽著他們的討論,一會皺眉,一會又點頭。朱玉道:“我已經(jīng)定了玻璃,一定要安上玻璃,屋里才能亮堂。冬暖夏涼?!贬蜃狱c頭,道:“我贊成,但是要考慮,玻璃容易碎,成本高?!敝煊駬u頭,道:“這個不用擔心,錢我都給過了?!彼f的云淡風輕。子佩感激的看他,道:“朱先生,謝謝你?!敝煊翊舸舻目此?,看的他有點心虛,訕訕的道:“怎么?我還謝錯了?”朱玉生氣的道:“這是你的事,也是我們大家的事,我們大家,誰又能置身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