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家里重新派了兩個媳婦來，有一個才二十幾歲，比子佩大不了多少。生的膚白貌美，細(xì)腰長腿。她穿著從來都利利索索。少言寡語，低眉順目。我想，婆婆是喜歡她的這點(diǎn)。才把她派來的，我卻有點(diǎn)覺得不舒服，因?yàn)椋蚁肫鹆死钍稀，F(xiàn)在回想，我們對李氏太殘忍了，可是真的再來一次，我依然不會放手我的子佩，這就是女人的嫉妒之心吧？因此很少和她說話。子佩叫她嬸子，只當(dāng)她長輩。我也不置可否。但是也依然客氣的叫她張嬸。
另一個姓陳。相反，她輩分小，叫我們爺，奶奶。三十出頭，眉眼也挺漂亮，干活利落，說話大聲大氣。因?yàn)樵诖謇锒贾钢腥私兴鸾鹣眿D，我們也就這樣叫她。我倒是喜歡她這樣的性格。她對我們也盡心。一天，我因?yàn)槿焉锓磻?yīng)，一天都沒吃飯。放學(xué)回來，就怏怏的不愿意動。趴在床上就睡著了。子佩回來，張嬸進(jìn)來打來水，他一邊洗臉，一邊問道：“少奶奶說想吃什么了嗎？”張嬸道：“少奶奶什么也沒說，可能是累了，到家就睡著了?！弊优灏櫭肌垕鹦Φ溃骸吧贍攧e害怕，女人懷孕，都這樣的，過了這一段就好了。您先吃飯吧?！边@時，金金媳婦進(jìn)來，道：“爺，您先吃飯嗎？還是等會奶奶醒了一起吃？”子佩道：“我先不吃，一會跟她一塊吃吧，不然，他又不吃了，今天一天都沒吃飯了?！闭f完，就去了西邊書房。
外面正刮著風(fēng)，窗欞子呼呼噠噠的一陣陣響。我睡醒時，天已經(jīng)黑了，外屋的燈開著，我摸索著披衣來到外屋，見子佩沒在，知道他肯定在西屋寫教程呢。見爐子上的水壺開了，就給他沏了茶，送到西屋。西屋，子佩正低頭寫什么。張嬸在一邊站著，正呆呆看著子佩，連我的腳步聲她都沒聽到，還是子佩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見我站在門口，急忙過來，他從張嬸身邊略過時，張嬸還在發(fā)呆，當(dāng)發(fā)現(xiàn)子佩充滿溫情的目光不是看她時，她有點(diǎn)失落的退出去。這一切，我都看著眼里。有時候，不得不信女人的直覺。我確定，張嬸有喜歡他的心。這也無可厚非，子佩確實(shí)英俊灑脫，青春洋溢。但是，我受不了她直勾勾看子佩的眼神。
子佩拉我到外屋，喊她們把飯拿上來，幾個炒菜，一個湯。我只盛了一點(diǎn)那個湯，還不錯。張嬸給子佩盛了一大碗，我再回去想吃，發(fā)現(xiàn)湯盆里只剩了底兒。我并沒有太在意，但是沒了，我又不想吃別的。子佩看出來，把自己那一碗都給我端過來。我開心的吃起來。張嬸就有點(diǎn)不高興，甩臉子，道：“少奶奶別哪個好吃吃哪個??？也給少爺吃點(diǎn)?。俊弊优宓哪樉统料聛?。我卻故意不以為然，自顧自的吃著。不時偷眼去看子佩，子佩已經(jīng)放下筷子了。我把湯都喝完。轉(zhuǎn)身去了屋里。
子佩沒動，對著張嬸道：“您今晚就收拾東西吧，明天派人送回莊里。您也不必再說留下的話?！闭f著起身，又對金金媳婦道：“金金家的，收拾了早點(diǎn)睡吧?！?p> 子佩進(jìn)來，見我歪在床上，笑著拉起我道：“洗腳睡覺吧。這樣睡著了多不舒服？”我點(diǎn)頭，只是不愿意動。這時，金金家的打了水進(jìn)來，笑道：“奶奶可別生氣啊。那孩子被人寵慣了。”我淡淡的，不置可否。子佩到書房，把寫好的紙收拾了，過來時正好聽到，進(jìn)來對她道：“你不要替她說好話，明天讓她回去就是了?！蔽覈@氣，心里也在想，如果這樣讓她回去，她一定會恨上我，回莊里說些個壞話。我就算有多好，也是臭名在外了？但是，我又真的不喜歡她。于是，我對著子佩道：“子佩，算了，就因?yàn)閹拙湓?，就把她打發(fā)回去，莊里人還不說咱們刻薄嗎？金金家，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以后說話注意點(diǎn)，沒事了，回去歇著吧?！苯鸾鸺业臍g天喜地的走了。我脫了衣服，倒在里面，子佩看我還是沒精神。躺在我身邊，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道：“你覺得哪里不舒服？我明天帶你去醫(yī)院看看吧？”我笑道：“沒事，我就是沒精神，可能是這孩子不喜歡我，呵呵。”子佩也笑道：“哪有兒女嫌棄母親的？”
我想起了那個低眉順眼的李氏，我們倆除了因?yàn)樽优澹苌俣纷?，她在我面前還算尊重。這樣想著，就問子佩，道：“子佩，我想起一個人?！弊优鍨槲依唤?，道：“想起誰來了？看我認(rèn)識不認(rèn)識。”我悠悠道：“你還記得那個朝鮮李氏嗎？”好久，他才嘆息道：“也是個可憐的女人。錦兒？怎么忽然想到她了？”我也嘆氣，道：“子佩，如果不是我病體纏身，你也會多陪陪她的是吧？我與她相處也算和諧。如果再讓她回來，我一定讓你多和她在一起，別讓她青春辜負(fù)?！弊优蹇粗?，好久，輕輕吻我，道：“李氏，不可否認(rèn)，我對她也沒有壞的印象，只是，她讓你難過時，我就會不喜歡她。呵呵，現(xiàn)在想想，我那時候也挺過分，但是，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把她早點(diǎn)許了別人。免得后來因?yàn)樗覀儌z生出那么多嫌隙?！蔽彝崎_他，斜眼看他，狡黠的道：“現(xiàn)在如果再給你說個妾室，你覺得怎么樣？”他笑著摟住我，道：“說個十個八個也行，只是，當(dāng)個擺設(shè)而已。五百年追隨你而來，怎么能讓這些事惹得你不開心呢？”忽然又坐起身，問著我道：“今天怎么了？忽然這么多感慨？”我嘆氣道：“子佩，張嬸喜歡你你知道嗎？”子佩吃驚，又遲疑的，好像在想什么。又嘆氣道：“我沒想到，這樣老實(shí)的女人，也想這個事?！蔽倚Φ溃骸斑€得說你有魅力，才吸引別人覬覦。只是，她不行，她有家，如果是個大姑娘，我一定求了爹娘，娶回來做你的二房?！弊优逡残Φ溃骸熬退闶堑锿猓乙膊粫獾?。我不會讓你再受一點(diǎn)點(diǎn)傷害！更不能因?yàn)橐粋€女人。”我嘆氣，不置可否。
早上，金金家的就和張嬸一起進(jìn)來，打掃房間，張嬸要出去打水，我沒讓她去，自己打來了水。洗漱了，張嬸已經(jīng)把飯擺好。吃飯時，子佩故意同我有說有笑，我也笑著迎合他。子佩忽然抬頭去看她。我沒回頭，看到子佩的臉上，有了冰霜的感覺。不由笑著拍拍他的手。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嘆口氣，道：“對不起，錦兒?！?p> 我點(diǎn)頭，示意我明白。撤了飯。我為他穿上大衣。道：“乍暖還寒時候，不要隨便穿脫衣服?。∶魈熘苣Ｓ惺裁词聠?？”他忽然道：“哦哦，想起來了，朱先生說，請?jiān)蹅內(nèi)プ隹??！蔽倚Φ溃骸八幸鉄o意的把他那布置成咱們家，我不去！”子佩也笑著搖頭，又為我穿了大衣，我倆一起出來。因?yàn)樯蠈W(xué)不遠(yuǎn)，我倆蹬車過來，到校門口，就見朱玉與岑先生都在門口站著，進(jìn)校的學(xué)生都停下來，向他兩個鞠躬行禮。
我也停下來，認(rèn)真的鞠躬道：“岑先生早，朱先生早?！贬壬χc(diǎn)頭，朱玉就伸手來扶。子佩笑道：“這個禮數(shù)您還沒忘啊。”朱玉笑道：“這到不是沒忘，只是面對故人，就習(xí)慣了。呵呵?！蔽倚χ屯瑢W(xué)進(jìn)學(xué)校了。他三個也一起往里走。朱玉道：“明天你們早點(diǎn)過來啊。我讓雨生去接你們。”子佩無奈的道：“人家不愿意去，你就別叫她了。”朱玉吃驚，道：“為什么？怎么就不愿意去？”子佩學(xué)了我的話，他嘆氣道：“只是因?yàn)槟菐组g房子太像，我才做了布置。誰知道她又生氣了?！贬壬溃骸澳阒还苋ソ樱皇且?yàn)檫@些才不去，是因?yàn)樗焉锓磻?yīng)，沒精神理你?！比齻€人邊說邊笑的進(jìn)了學(xué)校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