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輾轉反側。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為什么,就是睡不著。
既然今生的愿望實現(xiàn)了,接下來就為鄭子佩妻子,做工課吧。
這樣一天天過去,父親的病一個月后才康復。他依然很虛弱。
皇上派了官媒,看了定親的準日子。又親自寫了婚書。蓋了皇上私章。
這本來是特別開心的事。但是,一件事又讓我們兩個府緊張起來。
那就是,皇上下旨,辰貴妃于九月份回家省親。這下,韋家高興的各家親友送來了請?zhí)?。讓去他們府議事。
父親叫來大哥二哥,道:“你們聽好了,有正經(jīng)事的干好自己的事,最好不要往那邊跑。一是因為,我們不做那錦上添花的事,二,你妹子剛跟鄭家定親。難免有人在后面閑話。我們錦兒雖沒她貴重,也不輸給貴妃這個名頭?!?p> 大哥二哥哪敢不應。父親又道:“書兒,你也告訴你媳婦,沒有大事,不得去娘家?!?p> 大哥二哥雖然有疑問,但是特別的信服父親的深謀遠慮。點頭答應著。
父親看他們還是不懂自己的意思,嘆氣道:“但愿我所擔憂都不成真。那樣,大家具都是皆大歡喜了?!?p> 二哥從父親處來到樓上。看到我正在端詳一塊新布料。坐到我對面,道:“還是錦兒好,外邊鬧翻天也不去想?!?p> 我抬頭看到他滿臉的不開心。放下尺子,去倒了茶,遞給他道:“怎么,什么事讓二哥這么憂心忡忡?是不是想瞞著二嫂納妾了?”
賀書苦笑,道:“別逗了妹子。你不知道辰貴妃要省親的事嗎?他們家正烈火烹油的紅火。你不怕她把你比下去嗎?”
我笑笑,道:“二哥也說了,烈火烹油,自然總有冷淡下去的時候吧。我只求我們家和子佩那里平平安安。別人家與咱們有什么相干呢?”
他喝口茶,道:“子佩這幾天只顧著跟你定親開心呢。我問他會不會傷感。”
我低頭不語,聽著他繼續(xù)說。我也想知道子佩的想法。二哥卻不說了,只管看著我。
我抬頭看他表情,笑道:“怎么,表哥不開心了嗎?”二哥點點頭,道:“他說道:“我只在乎,錦兒知道了會不會不開心?!蹦懵?,三句話不離你?!?p> 我點頭,道:“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心里是很介意艷珍。因為,艷珍太優(yōu)秀,差一步,只差一步就是表哥的妻子。二哥,說真的,我嫉妒她。”
二哥不語。擺弄茶杯。忽然道:“錦兒,父親為什么不愿意你二嫂回娘家呢?也不讓大哥親近那邊?!?p> 我疑惑,繼而明白,嘆氣道:“父親的多慮我能明白。宮里事事難料。實在是沒有定數(shù)。還是要有界限一點的好。”
我忽然很著急的拉著二哥的手道:“二哥,快告訴子佩,讓他把所有與艷珍的痕跡都抹去。艷珍與他的信物之類的。二哥你懂了嗎?”
二哥也馬上明白。急急的下樓去了。
是啊,艷珍畢竟曾經(jīng)和子佩有過婚約。如果皇上知道,會不會留著這個把柄讓世人去憑說呢?
自父親得病后,京城各大街道都修了一個不影響交通的路邊亭子。亭子依靠誰家的外墻修建?;驁A或方,方便大家躲雨乘涼,這也成了京城一景。
九月,我和子佩正式定親。定親宴皇上真的來了。文武百官也都來祝賀。
緊跟著,艷珍省親。雖然與我們都沒有關系,難免二嫂二哥必須去了一趟。
那日大早,我卻悄悄只帶了兩個丫頭,坐了車出城。城南舜王廟廟會,去還去年許過的愿。
其實,母親要來,因為父親今天又有點不舒服,只得讓我來。而我今天正是不準備在家。不想聽到艷珍省親的任何聲音。
城外的路上已經(jīng)有許多趕廟會的人。推車挑擔,好不熱鬧。
我從車里透過車簾,看著新升的紅日,輕聲道:“玉兒,以后到了鄭家,就不會這樣灑脫了對吧?!?p> 玉兒還沒說話,就聽到有一個聲音道:“到了鄭家,表哥和你一起去灑脫可好?”
我嚇一跳,急忙撩了車簾??吹阶优宕┮患咨L衫,白色披風。騎一匹白鬃馬,正笑笑的看著我。
因有了婚約,反而更拘謹起來。急忙退回到車里,道:“表哥怎么也來了?你不是應該……”應該什么呢?應該在家里傷心吧?
他笑道:“應該什么?今天我有時間,聽二表哥說你要出城,我就跟來了?!?p> 我嘆氣道:“表哥不應該在家里嗎?怎么跑出來招搖過市?沒的……”
子佩忽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打斷我道:“錦兒,我與艷珍已經(jīng)再無瓜葛。如今各自活各自的,我不會為她有任何的開心或者不開心。你放心錦兒?!?p> 我不說話,車一路搖搖的,他的馬就在我的車旁,跟隨著慢慢走來。許久。聽到子佩道:“表妹,你相信表哥嗎?”
我點頭,道:“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父母,哥嫂,最相信的就是表哥了?!?p> 他點頭,道:“所以錦兒。我告訴你,表哥心里從來就只有你。”
這時,城里傳來放炮仗,鞭炮的聲音。那是韋家為今日全城矚目的辰貴妃省親。他們會特別的揚眉吐氣一回吧?曾經(jīng)苦苦等待一個病弱的未婚夫。等成老姑娘。如今成了全國第二個最尊貴的女人。怎么不讓家族父母感到無比的光榮呢?如此的陣仗,聲音連城外都清晰可聞。
我悠悠道:“真大氣,所有女人都會羨慕她吧?”子佩也悠悠道:“錦兒,你也羨慕嗎?”
我搖頭,道:“不,我不羨慕這樣。我不會比她過得差。雖然沒有皇宮一樣的住處。但是屋里最起碼只有我一個女人?!?p> 子佩笑道:“是啊。錦兒,我一輩子也只讓自己有你一個妻子,絕不納妾。若納妾,就讓我早早的白了頭發(fā),變成小老頭?!?p> 我忽然失笑。道:“這個誓言很獨特?!?p> 這時外邊聲音開始嘈雜。原來到了廟跟前。
子佩扶我下車,陪我到大殿禮拜。又抽了一個簽。簽文也很獨特:“連李桃紅錦上開,比翼鵬程子佩來。”
我看著那簽文,失笑道:“這是什么意思?哈哈。是不是這個也有詐?”
子佩笑道:“這有什么詐?證明這里的簽特別靈驗。”說著連忙給填了香油錢。
轉眼到了年下,子佩必須親自來拜年,與往年不同,往年是妻侄,今年是未過門新姑爺,迎接他竟然是對待上賓,樂師奏樂,我們后邊樓上都能聽到。
如此,進了二月,禮部上奏,于農(nóng)歷三月初十婚禮!雖然自去年就一直在籌備,還是忙亂了一陣。
皇后送來了幾箱珠寶玉器和綢緞,又有派來的兩個尚宮幫助置辦嫁衣。
鄭府派來了兩個嬤嬤,專教鄭府禮儀,大婚當天的所有流程。每日里都有功課,一時忙碌了起來,
三月,北方除了早晚一天都很暖和,婚期一天天臨近,父母每天為大婚那天的事商量安排,大哥也每天從他的府上過來。一家人每天晚上都坐到一起,說說這個說說那個。這也是我在賀家最后幾個晚上了,所以格外珍惜和大家的相處。
是晚,我站到父親身后,邊聽大家說話邊為父親揉捏肩膀,父親拍拍我的手!忽然對大家說!“我已經(jīng)遞了辭呈的折子?;噬想m然不愿意,還是準了,過幾天我就是在家的閑人了呵呵!”
大哥道:“父親為何就遞了辭呈?是覺得病還沒好嗎?”父親若有所思,遲疑一下道:“不是身體的原因?;噬系腔詠?,大局已定,你父親雖不算什么勞苦功高,也是跟著皇上一起經(jīng)歷了奪嫡之險的,如今你也是個侯爺了,雖然也是立了汗馬功勞得來的,但是一家有兩個侯爺,這也太招搖了。所以思來想去,趁著還能急流勇退,退下來也是好事,你在朝中要謹小慎微,不要得罪那些文臣。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們一句話就能搬得動你千軍萬馬,朝廷,自古飛鳥盡良弓藏,你懂了吧?”大哥點頭應著。
三月初十如期而至。一大早母親親自梳頭,一邊嘴里念念有詞,梳一下哭一會,哭一會梳一會!大嫂把母親勸到一邊。二嫂過來給我插上鳳釵,看著鏡子里粉面桃花的我,從后面把我抱住,“好妹妹,?;貋?,嫂子也舍不得你,”說著落下淚來,我也掉淚,大嫂和母親也哭!忽然大嫂打了二嫂一下,“看你,我剛勸住,你又來惹,大家都不要哭了,一會鄭家來人了,都哭的爛桃似的怎么好?”說的大家破涕為笑!
少時,天亮,聽到外邊鼓樂喧天,鞭炮齊鳴,有小丫頭來報,接親的來了。母親和大嫂下樓來到前邊!
大哥已經(jīng)接了子佩進來,到大廳,子佩跪拜了父母!有兩個小司上來,拿上兩只大雁,大雁身上扎著紅布!父親身邊的兩個小司接過來!
此時,兩個嫂子陪我下樓,來到正廳!在正堂拜別父母,一回拜一回落淚,父親哽咽著道“今日我兒嫁為人婦,要恪守婦道,對上孝敬公婆,長輩。對下親善大姑小姑,一切以夫家為重!要知道夫如天,有天萬物皆生,弱有差池,我可不依你!”又轉身對子配道“此生為此一女,愛若珍寶,倘若她有個對與不對你來告訴我,我給你教訓他,切不可動用蠻力,打罵媳婦我們這可沒這個規(guī)律!你們要相親相愛,相敬如賓。互相扶持。知道了?”說著淚水落下來!
子佩跪下道“岳父大人,我一定視他如命,若有不對,親來領罰”父親點頭!母親已經(jīng)哭的不能自己,兩個丫鬟拿過蓋頭為我蓋上,扶著我退步出門,門口的大紅轎子,有人掀了簾子,我回頭向著院里,再次拜別,自此蹬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