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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辭行,君不應(yīng)

夢魘

  圖番進(jìn)殿,殿中央逐漸散出了一條道,圖番塊頭高大,一頭小辮子,滿臉絡(luò)腮胡,肩上斜跨著灰色皮毛,像極了一頭時刻準(zhǔn)備攻擊的狼,身上野性十足。

  與他隨行的兩位使臣雙手交叉抱肩給李賜行了禮,圖魯負(fù)手而立,隨口說了兩句祝詞便讓大臣送禮,他不提往事,可王位上的李賜已經(jīng)全身熾熱恨不得現(xiàn)在就操起大刀砍了圖番的腦袋。若沒有他那一錘,李傅便不會長病不起。

  “水西王大婚,圖番特來聊表心意,不知這份心意王上與王后領(lǐng)不領(lǐng)情呢?”說著讓人上了一對綠如意。

  李賜看不見,又想借機磨蹭一下圖魯便用肩輕輕碰了碰元易溪,“什么寶貝?”

  元易溪不冷不熱的道:“如意…”

  李賜小聲道:“那我收不收?”

  “收不收是你的事?!?p>  “王后你不發(fā)話我不敢收…”

  朝堂上的人都捏了一把汗,呈禮物的人還在彎腰低頭,托盤舉過頭頂行著禮,李賜還在若無其事的和元易溪打趣,圖番那雙眼珠子都要吃人了。

  “隨便你收不收,你不收就讓人這么站著吧,”

  “王后這是想要還不好意思說,那我就替你收了吧,反正如意我也喜歡…”

  元易溪“……………”

  李賜清了清嗓子,“既然是番王的心意,我怎么可能不收呢,番王千里迢迢趕來,這份心意比任何禮物都還貴重,汪洋,快給番王上上座,他可是我水西的貴客,不能怠慢了?!?p>  席間酒過三巡,關(guān)元使臣再次站起來,他知道李賜多少還在氣頭上,瞅著現(xiàn)在氣氛緩和多了,他談和的使命還未完成,便道“太子殿下這次派臣前來,一來是為了兩國交好,二來是太子妃對王上甚是想念,得知王上大婚卻不能親自來道賀,心里十分難過,我們殿下與太子妃情長,不想太子妃飽受對王上的思念之苦,特來邀請王上與王后去關(guān)元一游,不知王上和王后何意?”

  元傅和穆景這么急著拉攏李賜,斷然是害怕李賜與元詞聯(lián)手。

  一直沉默的元易溪終于開了口,“既然是太子妃和你們殿下的意思,那我和王上怎么好拒絕呢?”

  李賜笑道:“王后沒意見我也沒意見,我說不認(rèn)識你們殿下并非玩笑之說,自朝和嫁與他以來我們未成謀面,不過既然都是一家人,是該多走動走動。”

  圖番聽說李賜要去關(guān)元,有些慌了。

  一直站在門外的桑塔使臣聽到里面的談話,心都涼了,李賜半句都沒有提起桑塔,送的賀禮他也沒收。

  元易溪本就想讓李賜和元詞聯(lián)手,說著將人請進(jìn)來,桑塔的使臣擦了擦著額頭的汗小心翼翼進(jìn)了殿附身貼跪,李賜身體前傾十分不悅,不過還是讓汪洋給他分了座位,鄰座使臣小聲向他嘀咕道:“你們國家真有這個習(xí)俗?來了要在門外站幾個使時辰?”桑塔使羞愧難當(dāng),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點頭搖頭也不是。

  他國使臣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參和道:“那以后我們這些老匹夫出使貴國該怎么辦,別說幾個時辰,一個時辰也該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散架了?!?p>  此刻的桑塔的使臣淪為了眾矢之的,要是可以的話,他寧愿外面站著。

  元易溪什么心思李賜也猜得七七八八,他雖然眼瞎心卻不瞎,元易溪的一舉一動他心里像明鏡似的,亮堂得很。

  不過這反而讓李賜更高興了,相比之下他喜歡這樣的元易溪,有野心,有謀略。沒有因為所受的磨難一蹶不振,不管元易溪懷有什么樣的心思,復(fù)仇也好,稱霸天下也罷。李賜都會支持她。

  元易溪說戲也看足了,大致他心里已有個數(shù),不想再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再加上她經(jīng)常夜不能眠,現(xiàn)在整個人頭痛欲裂。

  在外人面前元易溪還是要裝一裝給李賜幾分面子,只是她從不會用“臣妾”兩個字來稱呼自己,只道:“王上,我累了,想去歇歇?!?p>  她在征求李賜的同意,李賜心里樂開了花。忙讓汪洋扶她下去休息。

  李賜將原所有的宮殿全部翻新,被翻新的宮殿不再像以往一樣俗不可耐的一片金黃,反而大多宮殿都是仿照他建安的天陽宮,白墻彩瓦琉璃柱,顏色活潑,整個王宮莊嚴(yán)但不死板。

  元易溪住的叫迎朝殿,李賜將原先齊木達(dá)努住的寢殿該為勤政殿,把與元易溪相對的藏書閣改成自己的寢殿名為“辭暮殿”。

  “辭暮迎朝”一切欣欣向榮,全新的開始。

  元易溪看這兩個名駐足不前,她的生活還會重新開始嗎?從出生開始她便沒得選。

  汪洋揣測元易溪心思,小聲道:“王后,王上也是用心了,為了這兩個名字把工部和禮部兩位大臣來回折騰了好幾天?!?p>  元易溪看了看只道兩個字,“荒唐……”

  她甩了甩衣袖進(jìn)了自己的寢殿,沒想到婚房竟然是在自己這邊,一掀開被子,全是花生核桃瓜子仁,大紅色的床幔在元易溪眼眸里浮動,蠟臺上紅燭搖曳。

  如夢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嫁給了李賜,兩個本該世敵的人竟然成為了夫妻。

  她一直以為李賜娶她都是為了報復(fù),這種報復(fù)對元易溪來說遠(yuǎn)比李賜干脆利落的殺了她痛苦,這婚房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轉(zhuǎn)身去了對面的辭暮殿,王宮她也不熟,不知道哪兒還可以歇一歇,她快支撐不住了。

  才看到床榻元易溪便摘了面具倒了上去,夜里總是睡不好,整個人像是碎了一般。

  伺候她的人才端來盆,汪洋趕緊將人攆了出去,在正殿的時候汪洋就觀察到元易溪神色疲倦,強忍著哈欠,雖戴了面具,可她眼里的困意和煩躁總是按耐不住,終于是支撐不住了,才忙著退場,可惜李賜瞎了看不到。

  汪洋將床幔緩緩放下。離天黑還有個把時辰,他得讓人準(zhǔn)備兩人新婚之夜的東西,雖說李賜身子虧損不能行房事,可該有的東西還是不能少。

  白日里睡覺總比夜里睡得踏實,元易溪睡得很沉。

  李賜回來已是夜色,由兩個小太監(jiān)參著回來。

  汪洋連忙上前,“王上…”

  李賜輕聲道“王后呢?”

  汪洋壓低音量,“累了一天,歇下了?!?p>  “那我去看看她,”

  “王上,人在您這里呢…”

  李賜愣了一下,“沒在婚房?”

  “去了,好像不喜歡了,又回來了?!?p>  “哦?不喜歡?那撤了吧…”

  “王上,萬萬不可,這婚房代表您和往后和睦生活的開始,這都還沒開始怎么就能接束呢?”

  李賜想了會兒低聲道:“確實還沒開始不能結(jié)束,你先下去吧,外面侯著。”

  汪洋欠身退下。

  李賜摸索著走到自己床榻前,側(cè)身坐下,元易溪均勻的呼吸在被床?;\罩的空間里回蕩,李賜尋著呼吸的方向俯身,元易溪的呼吸濃度充斥在他整個臉頰,熱騰騰的,他很想將唇貼上去把這個呼吸吸食在自己嘴里然后再將它吞咽,不過只是用自己鼻尖輕輕碰了一下元易溪的鼻尖,便將人摟在懷里。

  夢里的元易溪仿佛在狂風(fēng)巨浪的海面上找到了避風(fēng)港,就算是睡著了也想拼命抓住這點溫暖,頭不停地往李賜最懷里鉆,臉已經(jīng)貼在李賜胸壁上了,拱了拱,還想往里鉆。

  李賜柔聲笑道“真是個小狐貍,還想往哪兒鉆呢”。說著也和衣躺下,將元易溪的頭移至手腕再攏緊,元易溪緊貼在他懷里,呼吸就只他胸壁上游竄。

  半夜,夢魘再次襲來,元易溪像是被惡鬼掐住咽喉又將她扔在地上反反復(fù)復(fù)揉搓,她疼得呼吸開始急促,人也李賜懷里變得焦躁,“……走開,都給我走開……”

  元易溪的叫聲喚醒了李賜,李賜嘆了口氣,輕拍了拍元易溪的背哄道“易溪,別怕,我在,有我在呢…”

  這聲音柔得像一汪溫水將元易溪浸泡,再加上李賜身體的溫度極度舒適,元易溪又安靜了許多,她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的睡到了天亮,李賜也哄到了天亮。

  晨光微至,李賜拖著發(fā)麻的手臂下了床榻,汪洋站在外面聽著房里的動靜,知道李賜一晚沒睡,趕緊進(jìn)去將人扶住,“小聲點,出去說…”

  汪洋將李賜扶了出去,順帶捏了捏他抬不起的胳膊,“王上,麻了吧,坐這里,我好好給您捏捏?!?p>  李賜坐在殿外的棋凳上,汪洋給李賜捏著胳膊,時不時想到昨晚李賜哄元易溪的話,差點沒繃住,笑出了聲。

  “大早上的你撿著金元寶了?這么開心?”

  “主子開心,我當(dāng)然開心…”

  “油嘴滑舌?!?p>  汪洋加快了捏肩的速度笑道,“不過我竟然不知道我們主子這么會疼人,不怕您笑話,您剛進(jìn)王宮那會兒,我見著您都難繞道走?!?p>  李賜想了想,“我有這么恐怖嗎?讓人見著就怕?”

  “您想聽實話嗎?”汪洋問道。

  “當(dāng)然是實話,敢說假話我就好好疼你?!崩钯n將那個疼字壓得很重,汪洋知道他在玩笑,這些日子相處他逐漸摸清了李賜的性子,說話也越來越大膽。

  “主子您一點都不恐怖,就是嘴上不饒人,您說您,那些體己的話要是留著王后醒著的時候說,那王后還不得被你哄得開開心心的?”

  兩人正說著,元易溪推開門出來,身上還穿著喜服,李賜聽到開門吩咐汪洋道:“你先下去,準(zhǔn)備早膳,我和王后等下就在這里用膳。”

  汪洋給兩人行了禮退下。

  李賜語音上揚,“王后醒了?昨夜睡得可好?過來坐為夫這里為夫看看?!?p>  元易溪冷不丁的說道:“你一個瞎子看什么?”

  “不看也行,過來為夫摸一摸。”

  聽元易溪沒動靜,他接著說道:“怎么?都嫁與我了,我還摸不得了?”

  元易溪不想和他說話,徑直走到他對面坐下。

  李賜終于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昨日在朝堂上一言不發(fā)熱鬧可是看高興了?”

  “還行,王上這駕馭人心的功夫好生了得,一邊打擊關(guān)元和桑塔,一邊拉攏圖番卻又不給他甜頭嘗,又立足了威信,到頭來是敵是友所有人都猜不到你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p>  “呦,這點小心思都被王后看破了,可惜了,我駕馭人心的功夫了得,對你卻百無一用,王后也不差嘛,這才新婚就急著回關(guān)元,想干嘛呢?”

  元易溪笑了笑,“那些大臣不都說了嘛,我一個廢棄的公主,能干嘛?無非就是想念那點關(guān)元那點山山水水,想去看看罷了?!?p>  “他們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p>  “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啊,我這不是已經(jīng)在賣身了?”

  “你是我三書六禮取回來了,怎么能說是賣身呢?更何況要賣也是我賣,你那些嫁妝買十個我都夠了,王后你買我不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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