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新帽子
昨晚,他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找不到洗手間的女孩兒,跪在后輩的客廳里,做出最尷尬的蠢事,還被后輩撞見。
那是羽田奇亞一生最丟臉的時刻,她宕機,想死,想逃,沒有力氣,大哭起來。
對于女人來說,沒有什么是比失去自信心更痛苦的,失去金錢還能賺回,失去信心就等于活在人間煉獄。
少年把本該全部交給妻子的溫柔,分給了緊張過頭的女孩兒。
他不停地講著甜言蜜語,哄騙女孩兒,激勵女孩兒,照顧女孩兒,護住女孩兒脆弱的自尊,然后引導女孩兒,直面尷尬與困境,把客廳打掃得干干凈凈,還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這就是昨晚發(fā)生的真相。
他和女孩子在沙發(fā)上,談心,復盤,給了女孩兒太多的溫暖。
他覺得不該在家里和外面的女孩兒做這樣的事情,妻子還躺在床上,懷著他的孩子,因此才覺得愧疚。
他只能告訴女孩兒。
一個女人的成熟,從來不只是與男人完成基因的延續(xù),能夠自尊自信地面對生活,百折不撓,勇于進取,才是真正的成熟。
女孩兒的身上卻釋放出特別好聞的味道,逼迫人變成沒心沒肺的魔鬼。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遇到這種欲望很強烈的女孩子。
他能做的,只是延遲這種欲望,然后用盡可能溫柔的辦法,抵消掉它們。
他和女孩兒做了一個約定。
——明天,和你的母親溝通和解,和黑木清算恩怨,那么,我會滿足你一個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什么愿望都可以。
當然不是什么都可以。
他是有婦之夫,他是有底線的。
所以,他制造了許多困難。
其中之一就是……
“前輩,明天請換回女裝?!?p> 其中之二就是……
“我會全程監(jiān)督你做到!”
女孩兒欣然同意了。
他不明白這假小子為什么答應得那么快。
直到他看到了假小子的女裝。
他才發(fā)現(xiàn),被套路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因為,女裝的前輩,真的好軟,好可愛。
他,沒法拒絕。
各種意義上的,
……
……
現(xiàn)在女孩兒都辦好了。
輪到他苦惱了。
“后輩,你真的不要嗎?”
羽田奇亞張開雙臂,牛奶般濃郁的甜美氣息,擴散開來。
他擠著眼睛,連連擺手:“說不要就不要!”
“咱喜歡你,咱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后輩你在咱的懷里撒嬌。”
說時,她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仿佛姐姐把弟弟摟在懷里,任由弟弟胡鬧,絕不反抗。
這個殺傷力真的很強!
解放女性身材的前輩,芳齡二八,比妻子要軟萌得多。
天真的性格,俊朗的容貌,還有火爆的身材,這些特征集中一個女人的身上,會讓人忍不住想去寵愛。
“可以換別的要求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我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了,真的不可以。”
少年真怕前輩順勢把他推倒。
因為他剛才就已經(jīng)被喜上眉梢的前輩推倒了一次。
軟玉在懷,不,被軟玉包裹的感覺,他真的恐懼,深怕沉淪其中,怕再次做出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不行,咱從沒看過你在女人懷里撒嬌的樣子,咱就是想看看你撒嬌的樣子。”
前輩在撒嬌,氣鼓鼓的,臉紅紅的,女子力全開。
他可以允許自己被女孩子抱圓。
但是撒嬌……還是在一個被自己安慰過的女孩子的懷里……
作為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男人,他也有他不可侵犯的貞烈?guī)А?p> 妻子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怎么能和其他女人去做。
他擠著眼睛搖頭。
“真的不要做嗎?”
前輩揚起俊俏的臉龐,嘟起嘴唇,眼睛里滿是哀求。
仿佛只要投入前輩的懷里,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一切煩惱都可以忘記。
但是,他真的不能,就算前輩用那種求他去做的目光,
他也真的做不到。
“好吧,不做就不做,
但是你必須答應咱一件事情?!?p> 前輩有些失落地回答,臉上掛著遺憾的表情,生起悶氣。
“什么事情?”
他十分懇切地回應著,這可是他用心結(jié)交的朋友,朋友有難,他一定會幫助。
他萬萬沒想到,前輩會說:“如果,咱哪天想生一個小宇太,那么大宇太,請一定要借種給咱,咱會把孩子養(yǎng)成最出色的棋士。”
“誒?”
空氣安靜了很久。
他憤怒地回答。
“前輩……”
“嗯……”
“請不要開這種惡俗玩笑,我和我妻子都會生氣的?!?p> 但是,接下來,前輩卻把他抱住,揉進懷里,用最女人的語氣,說出最讓他安心的話。
“笨蛋,咱是真的喜歡你,如果咱真的借你的種,咱是不會讓你和你的妻子知道的,
所以,安心吧,咱不會做出讓你悲傷的事情,
反倒是一晚上沒睡好的你,在咱的懷里盡情撒嬌,好好睡覺吧。”
前輩的笑容,仿佛是把女人最寶貴的信任交給他,
他沒有拒絕前輩的要求。
因為他也真的很疲憊很疲憊。
疲憊到,他在前輩的懷里為所欲為,他也絲毫不知情。
只是,他永遠不知道,前輩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鼻子繞過他全身,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宇太的氣味,咱記住了,
哪天宇太被律師小姐欺負,只要后輩喊咱的名字,
咱就會接你回大阪,讓你做最驕傲的小少爺……
約定好了?!?p> “前輩!”
聽到這樣的夢囈,他立刻睜開眼睛爬起來。
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有大倉老師一個。
老師正跪坐在棋室里,一臉幽怨地盯著他。
……
……
少年看到房間里,疊著那件“百花朝鳳”的加賀友禪,心中一驚。
“前輩呢?”
“回京都了?!?p> 大倉老師悶悶不樂地回答。
“為什么這么急?”
“笨蛋宇太,我可是剛下過王座戰(zhàn)的第一場,你就不能過問一下?”
“呃……是,老師戰(zhàn)況如何???”
“當然是勝利了,畢竟我可是要為宇太你開個好頭!”
“是嗎?恭喜老師了,前輩去哪里了?”
“你根本沒有恭喜的意思。”
“我有的?!?p> “你就是沒有!沒用的弟子,讓你留住一個女人都辦不到,你可知道當年吳姓少年在關(guān)東棋院掛單,可是有無數(shù)女棋士寫信追求他的!”
他沉默了一下。
總覺得前輩不告而別,有些失落,但還是找了一個理由,安慰自己,小聲道:
“老師,我可是有婦之夫!”
“管你有沒有婦,她剛走五分鐘,應該是在丸之內(nèi)車站等車,她要是真走了,咱們關(guān)東棋院可就完蛋了,所以……”
當老師說到丸之內(nèi)車站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沖出了山王酒店。
他不明白干嘛沖出來,但還是沖出來了。
……
……
丸之內(nèi)車站。
他在找去京都的站臺。
他拿起手機,撥打號碼,等了一個小時后。
前輩根本不理他。
明顯是在生他的氣。
他不知該表達什么。
他沒法給出任何伴侶式的承諾。
他希望前輩留下。
也許是出于對手的角度。
羽田奇亞實在是一個出色的棋手,交手兩次,他兩次都敗給這個女人,他每次與這個女人交手,就會比原先的自己更加強大
也許是出于朋友的角度。
他想呵護這個女孩兒,把女孩兒養(yǎng)在自己的臂膀下,不想看到女孩兒被大倉老師,被莉莉絲八段這樣的棋士利用。
他就是想留下女孩兒。
他罵自己,真是太過貪心了。
明明有了妻子和孩子,卻還想著別的女人。
他沒有找到羽田奇亞。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
他猜想,下一次見面,可能就是敵人。
因為前輩回了京都。
要再見面,前輩就會加入關(guān)西棋院。
……
……
夕陽西下。
茜色的街道,人來人往。
他忽然又莫名其妙找到那家咖啡館。
他記得前輩的鴨舌帽落在這里,
他找到老板索要帽子,
老板要他吹奏長笛。
他沒有拒絕。
他把《綠袖子》又吹了一遍。
有人坐在一旁的大鍵琴伴奏,
彈奏認真,
他吹得也很認真。
他把那纏綿悱惻的意味全吹奏了出來。
淡淡的思念,以及一絲遺憾。
讓人落淚。
下面的觀眾都在鼓掌。
他看向大鍵琴那邊,
伴奏的人已經(jīng)離開,
老板也果真把帽子給了他,
他拿著帽子離開了咖啡館。
他知道那人在門外等他,
等他把帽子送回。
……
……
他離開咖啡館,
那人果然在,
金色短發(fā),貧瘠身材,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就像是長相俊朗的不良少年。
他有些心痛,因為他知道前輩那豐滿的身體被裹布緊緊包著,一定非常難受,
可看著眼前這個假小子模樣的前輩,他還是松了一口氣。
前輩還在,
前輩在對他笑,
前輩希望他來,
“還記得你欠咱什么嗎?”
他當然記得。
他還欠前輩一頂鴨舌帽。
他要把帽子送回。
“咱本來是取帽子的,但是你來了,咱就不要它了?!?p> “要新帽子嗎?”
“嗯。”
金發(fā)藍眼的假小子,一頭栽進,他單薄的胸膛,鉆牛角尖似的頂著他。
“不然,咱今晚就找你借種,讓你和你老婆痛苦一輩子?!?p> “前輩,你真的好壞。”
“笨蛋,咱只對你這么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