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那位當真是戶部尚書?”
中午送飯的時候,呂淵明一臉好奇寶寶模樣,對顧慎問道。
呂淵明在丙六號房,夏元路在丙五號房,兩人牢房緊挨,這幾天下來也知道了夏元路的身份。
呂淵明祖上最輝煌的時候,也不過是正四品的知府,現(xiàn)在看到堂堂正二品大員和自己成了鄰居,心里總歸有些觸動。
許是也聽到了呂淵明的話,那夏元路向這邊看過來,呂淵明立刻滿臉堆笑的向鄰居點了點頭。
顧慎嗯了一聲,道:“是。”
呂淵明又問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兒?不會是謀反吧?”
隨著內(nèi)功日益精湛,顧慎視力也大有提升,他看到夏元路眼角猛地抽搐,然后繼續(xù)沉默。
顧慎看著面前的呂淵明,本不欲多做解釋,但想到這人過些日子就要死了,便滿足一下他,道:“朝廷的錢不夠用,他和陛下起了沖突,就被打入詔獄?!?p> 呂淵明聞言一愣,驚訝道:“不該吧?據(jù)我所知,如今稅負已然是泰半,三分取其二,如此重稅,古來罕有,國庫不該這么缺錢啊?!?p> 顧慎輕吸一口氣,看著面前還有些天真單純的呂淵明,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p> 說罷,顧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嘴巴已然張成O型的呂淵明。
丙五號牢房中,一直閉目休息的夏元路猛然睜開眼睛,看向漸漸遠去的顧慎背影,嘴中喃喃自語。
“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p> “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詔獄這般骯臟之所,居然也臥虎藏龍?!?p> 夏元路看了一眼隔壁的呂淵明,然后又閉上了眼睛,慢慢琢磨剛才得自那名小獄卒口中的話。
......
......
三日后。
甲五號房中關(guān)押的犯人死了。
犯人名喚金威遠,外號混世魔王,四品高手,兗州反賊首領(lǐng)之一。
雖用藥物吊了一口氣,但畢竟穿了琵琶骨,又多番遭受嚴刑拷打,遲遲等不到宣和帝的處決詔書,混世魔王金威遠終究油盡燈枯,步了黃臉狻猊裴思文的后路。
顧慎關(guān)掉第二扇千斤閘,很熟練的走到金威遠身邊盤腿坐下。
與此同時,一片黑氣從金威遠尸體上升起,落在了顧慎身上。
隨著先天功的運轉(zhuǎn),在黑氣融入體內(nèi)后,顧慎明顯感覺內(nèi)氣迅速壯大,在經(jīng)絡(luò)中流動。
半個時辰后,顧慎停下運功,緩緩睜開眼睛。
“距離突破四品很近了?!?p> 吸收了這股黑色物質(zhì)后,顧慎快要站在五品巔峰了。
“越往上,境界便越難有所增進,難怪江湖上一流高手寥寥無幾。”
“不過不著急,慢工出細活?!?p> “還有就是我之前的感覺沒有錯,這次吸收了四品高手,黑色物質(zhì)確實比以往多了些潮濕感?!?p> 顧慎心中想著,上次黃臉狻猊裴思文死后,他第一次吸收三品高手死后產(chǎn)生的黑色物質(zhì),那一次,他明顯感覺到黑色物質(zhì)中隱隱有些水氣,融入身體時,有涼颼颼的感覺。
之后再吸收七品、八品武者時,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這次吸收四品高手金威遠死后產(chǎn)生的黑色物質(zhì),雖然沒有裴思文那次的潮濕感強,但也能感受到。
顧慎猜測,或許有一天,當尸體生前的實力很強很強時,產(chǎn)生的就不再是氣態(tài)化的黑色物質(zhì),而是液態(tài)化的黑色物質(zhì)。
不過這也只是顧慎的猜測,需要以后來驗證。
顧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看了一眼金威遠的尸體,便起身走出甲五號房,將金威遠死了的事情通知馬校尉。
這幾個反賊首領(lǐng)在詔獄的重要性越來越弱,本來還想著宣和帝會很快下旨將這幾人斬首示眾,以儆天下亂臣賊子。
誰料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五個反賊首領(lǐng)都死了兩個,還沒有等到宣和帝的詔書。
說不定皇帝忙著修道煉丹,都把這些個江湖莽漢忘了。
只是出乎顧慎意料的是,鎮(zhèn)撫大人竟然親自過來查看金威遠的尸體。
這讓顧慎驚疑不定,還以為是自己大意露出了什么馬腳,引起鎮(zhèn)撫大人的懷疑了。
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讓顧慎松了一口氣。
鎮(zhèn)撫大人在看過金威遠的尸體后,又詳細檢查了一番其它甲字號牢房,接著在整個詔獄轉(zhuǎn)了一圈,才回到詔獄深處的居所。
而當天下午,顧慎就發(fā)現(xiàn)詔獄中的戒備又森嚴起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聯(lián)想到上午鎮(zhèn)撫在詔獄中認真摸排的情景,顧慎心中頓時一凜,他感覺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快要放衙的時候,馬校尉隨口說了句多備些肉食。
顧慎雖然不解馬校尉話中意思,但放衙后經(jīng)過東市時,他還是買了十斤豬肉和十斤熟牛肉。
秋明坊,院子中。
顧慎將熟牛肉放在廚房,豬肉撒上鹽掛在梧桐樹杈上讓它自然風干。
忙完事情后,顧慎坐在梧桐樹下,深水井旁,想著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深夜。
顧慎好幾次被驚醒,因為有大隊全副甲胄的禁軍從院門前經(jīng)過。
顧慎一向睡眠淺,他躺在床上,聽著禁軍前行的方向,扭頭向西北方向看去。
秋明坊的西北邊是崇義坊,崇義坊的西北是興道坊,而興道坊的西北是朱雀門,而朱雀門是皇城的正南門!
心中這般猜測,他不敢出去探查,這種敏感時刻,出去就是找死。
將杯子往頭上一蒙,顧慎強迫自己睡去。
“不成先天宗師,絕不出去浪?!?p> “外面就算再熱鬧,跟我也沒關(guān)系?!?p> “睡覺,睡覺,睡覺?!?p> ......
......
翌日,一早。
顧慎盯著一雙黑眼圈前往詔獄點卯。
經(jīng)過宣陽坊的時候,與朱雀大街還隔了一個崇義坊,顧慎就聽到朱雀大街那邊傳來亂哄哄的嘈雜聲。
他想了想,腳下步伐加快,穿過崇義坊,來到朱雀大街,就看到上百騎排成三條直線疾馳而去,每一騎都是頭頂紅纓,馬插黃旗。
朱雀大街禁止騎馬,只有狀元及第、將士凱旋才可騎馬夸街,尋常人在朱雀大街騎馬,是要治罪的。
但這些人可以,因為他們是信使,而且是最嚴重的八百里加急信使。
“八百里加急,”顧慎神色凝重,“真的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