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山坊市,張清從一家占地極廣的店鋪中走出來,他回頭看了一眼門上高掛的招牌,不由得搖頭苦笑一聲。
他在坊市里轉(zhuǎn)悠了許久,最終只買到了一件中品法器。
倒不是說他改變了主意了,而是實在沒找到合意的上品飛劍,只好退而求其次買下一件中品法器了。
尋常下品法器,價值二百靈石左右,能達到三百的都不多,如張清當初購買青峰劍花費了二百三十塊靈石,已經(jīng)算是高價了。
上品法器價格最高不過千塊靈石,他剛得了胡萍三人的身家,完全不把這些靈石放在心上。
但是現(xiàn)在坊市中各類丹藥、符箓、法器,不但價格上漲了許多,而且還供不應求,就算有靈石也未必能買到。
一張低階符箓甚至要兩塊靈石才能買到,黃精丹、赤芝丹等常用的丹藥也是漲了許多。
畢竟升仙大會在即,按照七派定下的規(guī)矩,斗法臺上論勝負,每一家門派只取前十二人為弟子,總共才八十四人而已。
而現(xiàn)在盛云山里的練氣修士何止萬人,就算其中九成都是來看熱鬧的,那也還有近千人會登臺斗法。
千人中取八十四人,可以想見斗法時會是何等激烈,或許法器用的順手與否就能左右勝負,進而徹底改變?nèi)蘸蟮牡劳尽?p> 或許自己的法器只是稍微強過對面少許,就能多上一分勝算。
張清想到自己用千塊靈石買來的飛劍,那掌柜的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你不要自有旁人要。
對此他只能暗罵一句奸商,除此之外也無可奈何。
雖然升仙大會的激烈程度有些超出預料,但是他也不會就此放棄,能否進入宗門關(guān)乎修道之路,萬萬沒有未戰(zhàn)先怯的道理!
他在坊市中慢慢行走,心中就思忖起來,現(xiàn)在符箓價格大漲,要是把手中二百余張符箓出售了,豈不可以趁機大賺一筆!
而且現(xiàn)在距離升仙大會還有大半月,他大可以在此期間繼續(xù)畫符。
以張清現(xiàn)在的符法造詣,畫那幾種較為熟稔的符箓的話,一日就可以畫出數(shù)十張。
但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就被他壓滅了。
一來他現(xiàn)在并不缺靈石,二來他對《金符秘冊》上所說之事可是一直有所顧忌,指不定哪家的前輩高人就精通符法,能看出他的底細。
張清在坊市中漫無目的地隨意走動,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處廣場。
許多修士正在這里擺攤出售自己用不上的東西,既有丹藥符箓,也有法器道書,更多修士則是在四處走動,尋找需要的物品。
前方忽有一個聲音嚷道:“我這可是高階妖獸的靈骨,你這破爛法器能值幾塊靈石?”
張清腳步一頓,也靠近過去,打算看個究竟。
此時這里已經(jīng)圍攏了不少人,正中一個修士頭戴金冠,劍眉星目,氣質(zhì)明朗,身前一張木桌,擺著一根斷骨,附著有許多早已干涸的烏黑血跡。
而在他對面的那人,相貌十分普通,面皮微黑,一身短打勁衣裝扮,露在外面的臂膀堅硬結(jié)實,呈古銅色。
金冠修士看這里圍觀的人不在少數(shù),向四周拱手為禮,說道:“諸位道友,我這根靈骨是從一頭大妖遺骸上取下的,不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都是上好的寶材?!?p> 所謂大妖,至少也得有金丹修為,此等妖獸靈智已開,如果機緣足夠甚至能化為人形,以大妖稱呼,也是為了與那些蒙昧妖獸區(qū)分開來。
有人開口問道:“道友要多少靈石才肯出售啊?”
金冠修士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塊靈石!”
那人一撇嘴,“這根斷骨上靈氣不顯,就算真是大妖所留,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此物價值恐怕要打個折扣啊,一千五百靈石如何?”
“不行!就算這靈骨擱置多年,靈氣不足,那也是大妖遺物,坊市里多少年都見不到一次?!?p> 那金冠修士連連搖頭。
而黑臉修士手中拿著一柄斷了半截的法劍,看這兩人把他晾在一邊不作理會,臉色越發(fā)黑了。
兩人商量了許久,總算商議好了價格,這根靈骨賣了兩千塊靈石,那修士還搭上了一枚榮元丹。
可就算如此,金冠修士還是一臉不滿意的樣子。
那買了靈骨的修士笑道:“道友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大妖斷骨換些靈石丹藥有何不好?總好過換一件殘破法器??!”
他說后半句話時,語氣揶揄,目光隱隱瞥向一旁的黑臉修士。
黑臉修士眼看自己看中的寶物落入旁人手中,聽到此話不由怒道:“我這飛劍完好時可是一件法寶!”
“法寶又怎樣?你還能把此劍催動起來不成?”
黑臉修士一聽此話有心想要發(fā)作,卻又顧忌這里是在坊市內(nèi),只好悻悻離去。
他臨走之時,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張清在人群中把這里發(fā)生之事都看在眼里,既然交易已經(jīng)完成,他抬步就要離去。
這時只聽天穹上傳來一聲巨響,隆隆之聲在群峰間回蕩不絕。
一時間坊市中眾多修士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都驚疑不定地抬頭望去。
只見一只龐大飛舟撞開天云,往下方盛云山落來。
此舟只露出舟首,已經(jīng)大如山岳,實難想象此舟到底如何祭煉出來的,如果就這么撞下來,恐怕整個盛云山都難以保全。
舟上還插著一桿大幡,上書丹陽谷三字。
張清神色怔怔,看著那碩大飛舟排蕩天云,心中莫名震動,這就是七大派的聲威。
如果他不來升仙大會,恐怕一聲都無法見識到此等景象。
只在瞬息之間,張清就定下心思,為自身道途著想,斗法臺上無論如何也要爭得一席!
飛舟下墜之勢忽然一緩,從舟中飛出一道遁光,是一個鶴發(fā)童顏的老道,足踏白鶴,手持拂塵,頭戴純陽冠,身著紫云袍。
他向下一招手,那露出小半截的巨舟立刻變化成尺許長,徑直飛入其手中。
三道遁光從盛云山中飛出,在老道身前停下,露出三個人影。
其等俱都恭敬見禮,“拜見青陽真人?!?p> 青陽真人目光投去盛云山一角,那里已經(jīng)起了八十四座法臺,是供諸多修士斗法所用,在周圍還有七座高臺樓閣,是七派中修士的坐席。
因為有陣法遮蔽,坊市中還沒有幾人知曉,不過以他的修為,一眼看去就已經(jīng)了然于心。
他看發(fā)現(xiàn)陣法排布還算嚴密,不由點頭道:“你們做得很好,可以各自挑選三名族人入我派為弟子,由老道一并帶回門中?!?p> 三人俱都大喜,連忙拜謝不已,能和丹陽谷攀上交情,那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一人身著白衣,一人相貌儒雅,長須及胸,正是白葉嶺上的白家族長白盛,和葉家長老。
而最后一人則是藍色長袍,下頜略尖,雙目細長,名為秦赤云,其所在的秦家與白、葉兩家一同經(jīng)營這座盛云山坊市。
白盛抬頭小心地問道:“敢問真人,我?guī)准业牡茏邮前菰谀囊晃婚L老的門下?”
丹陽谷以煉丹術(shù)立派,根據(jù)丹術(shù)傳承不同,分做十余支脈,各有長老坐鎮(zhèn),而內(nèi)門弟子都分屬于這些支脈。
他心中最為期望的,當然是這位真人收他們族中后輩為徒,青陽真人雖然不是丹陽谷中煉丹術(shù)最高的,修為卻已經(jīng)高達元嬰期了。
青陽真人一擺拂塵,淡然說道:“你等族人入門之后,皆為外門弟子,至于能否入內(nèi)門,就看其等本事了?!?p> 只有內(nèi)門乃至真?zhèn)鞯茏?,才是真正承繼宗門道統(tǒng)之人,不論身份地位還是未來前途,都不是區(qū)區(qū)外門弟子能比的。
白盛心中略有些失望,不過臉上依舊是萬分欣喜的神色。
畢竟他們現(xiàn)在也算與青陽真人有了一分情義,如果能好生經(jīng)營,將來未必不能把族人送到這位真人門下為弟子。
到時候白葉嶺依舊是他們白、葉兩家的地盤,什么韓氏頃刻就能滅去!
他伸手往下一引,道:“我等已經(jīng)在館舍備好宴席,還請真人賞光?!?p> 青陽真人往下方坊市里看了一眼,見有不少修士都抬頭向上張望。
他略一沉吟,說道:“宴席就免了,距離升仙大會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其余六派的同道都也快到了,你等記得要好生招待?!?p> 白盛三人不敢勉強,聽到青陽真人吩咐,自然連聲答應。
青陽真人淡淡嗯了一聲,一擺手中拂塵,腳下白鶴清唳一聲,就往下方一座山頭落去。
白盛長長松了一口氣,雖然青陽真人語氣和緩,對他們?nèi)诉€頗有褒賞之意,但是面對一位功行高深的元嬰真人,還是讓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應對。
葉長老剛要說話,就聞云中傳來一陣渺渺樂音,清雅柔婉,入耳和悅,讓人禁不住地就像凝神細聽。
不多時,就看到兩頭翎羽華美的靈禽拉著一駕十余丈長的車輦,緩緩往這邊飛來。
車輦頂上撐著一只彩羽華蓋,四周有紗幔遮擋,綴著一只只金鐘銀鈴,玉環(huán)彩石,緩緩飄搖之間,相互擊撞傳出悅耳之音。
白盛擰眉沉思片刻,想起了這靈禽車輦的來歷。
他以神識傳音提醒道:“這是合玄宗的前輩到了,看這聲勢來的應該是一位金丹期前輩。”
合玄宗遠在大魏國南部,在他料想中此派或許會趕在大會開始之前才到,沒想到只比丹陽谷遲了片刻而已。
要知道升仙大會就是丹陽谷一力牽頭開設(shè)的,盛云山也是此派選定,可說是半個地主,早些來也無可厚非。
白盛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合玄宗來得這么早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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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樓主
合玄宗是正經(jīng)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