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妮也沒再說話,氣氛略微尷尬,可是旅途遙遠(yuǎn),離下車還早著呢!
“你愛人是哪里的?”金多笑著開口。
福妮又才說起話來,高興說道“是城里人,當(dāng)初一個工廠的,現(xiàn)在我出來了,他還在廠里做主任,對我也好。”
提起丈夫,福妮滿臉幸福。金多拼死拼活才有今天,突然心生羨慕。
她最最羨慕的人就屬福妮,福妮家里也有一個弟弟,家里卻對她比她弟弟還好。
福妮上小學(xué)的時候便是村長接送,那是那里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乃至今天的金家寨也沒人能做到。
后來初中,三人結(jié)伴而行村長也是不放心,總是牽著福妮的弟弟站在寨口等她。
福妮沒考上高中,她家里便托人給她進廠,如今又嫁了如意郎君。她的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f到底還是因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
一個人的努力孤單而漫長,一個家庭一起的話什么事都會迎刃而解。
金多看著福妮也覺得高興,她就是那種一看就在愛里長大的孩子,不像她,滿身刺。
分別的時候金多終于向她表達(dá)再見她的高興心情,倒是讓福妮覺得受寵若驚。
福妮拍拍她的手示意“看,那是我男人?!?p> 金多看過去,那男人相貌端正,正在舊車?yán)锵蚋D菡兄郑σ庥模雌饋砗芎孟嗵帯?p> 金多點點頭“去吧!”
金多看見男人下車來,福妮朝他奔去,像極了小時候她向她爺爺跑過去的孩童模樣,天真爛漫,一模一樣。
金多駐足良久,轉(zhuǎn)了火車去川安。到了川安,再根據(jù)金母給的地址找過去。
那里早已起了嶄新的高樓大廈,哪里還有曾經(jīng)的樣子。
金多嘆了一口氣,沿著街道問去,終于有了結(jié)果。那人向她指著正巧過來穿著校服的女孩,青春亮麗的模樣像極了另一個她自己。
那一刻,她確定這是金多的妹妹。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沿路吃著東西往家走。她的臉白皙無暇帶著嬰兒肥,正朝著這個方向招手。
金多心漏了一拍,不自覺揚起手來。女孩兒笑著走過來,調(diào)笑說道“林叔,家里來乞(客人)啦?”
“什么啊人家這是找你家呢!是你家遠(yuǎn)房親戚吧?還不帶回去?”林叔小胡子翹著說道。
女孩兒好奇地看了看她,招招手“走吧!”
路上,女孩兒問她“你從哪兒來的?”
“金家寨?!?p> “那是個什么地方?沒聽說過?!?p> 金多看她活蹦亂跳的,長得那么好,突然有些想哭,也許不是她,是那個金多。
女孩兒拿出鑰匙打開門,她的媽媽從廚房里笑著出來,見著金多問“茵茵,這是你的同學(xué)嗎?”
艾茵搖頭,將書包遞給她“林叔說咱家的親戚,讓我?guī)Щ貋砹??!?p> 艾母感到疑惑,伸長了脖子問她“你是?”
“我叫金多,金家寨來的?!?p> 一聽金家寨,艾母嚇了一跳,趕緊讓艾茵回房間,隨后脫了圍裙皺著眉頭讓她坐下說話。
“當(dāng)初說好了的,你情我愿的,現(xiàn)在怎么擅自找過來了?”
金多表現(xiàn)出歉意,解釋“我沒有惡意,只是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p> 艾母依然板著臉“茵茵是我們的獨生女,我們自然會對她好,現(xiàn)在看到了,請你離開我的家?!?p> 說完,金多站起身來。
“前幾日,我母親剛辦了葬禮,我父親的狀況也不太好,家里的姐姐和弟弟也因為其他原因早早沒了?!?p> “我現(xiàn)在在首都上大學(xué),看見她過得好也放心了?!?p> “您也放心,我真的沒有惡意,很抱歉今天冒昧打擾,我這就走了?!?p> 艾母聽完神色也顯露動容,金多見了很高興,至少說明艾母確實是個善良人。
金多帶了門離開,艾母坐在客廳發(fā)呆,直到艾茵叫了她一聲才回過神來。
她盯著艾茵哭起來,艾茵嚇得趕緊坐到她旁邊,又不知道她怎么了。
金多的突然來訪讓艾母連連嘆氣,晚上就與丈夫說了白天的事情,艾父去廁所抽煙,途中悄悄去看艾茵。
她睡得香甜,艾父順手將她的臺風(fēng)給關(guān)了。
最后他們決定告訴艾茵,找了還在川安的金多在飯店見面。金多訝異于夫妻倆的胸懷,連連擺手說真的不必這樣做,能讓她見見她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
他們心意已決,不說也不安心,便定了時間安排見面。唯有艾茵覺得奇怪,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怎么去飯店。
艾母連連撫摸她的頭發(fā)和手,剛坐上位置就開始哭起來,便由艾父告訴她全部。
艾茵看起來平靜許多,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不能接受。
她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p> “小時候街坊領(lǐng)居就說我是爸爸媽媽抱來的,后來六年級我裝病沒去上課的時候聽見爸媽在說那個女人捎來的信,媽媽哭著要搬家,爸爸說她不會找來的,那些話,我全聽見了?!?p> “當(dāng)時我每天都在恐慌中度過,害怕爸爸媽媽丟掉我……”艾茵也哭起來,被艾母摟進懷里,低泣著“爸爸媽媽愛你都還來不及,怎么舍得丟掉你?!?p> “只要你不離開,爸爸媽媽永遠(yuǎn)是你的爸爸媽媽,永遠(yuǎn)在你的身后保護你?!?p> 艾茵連連點頭,又說“我能感覺到你們對我的好,就是因為太好,所以我才能放下,我一直想跟你們說,無論我是不是你們親生的,我永遠(yuǎn)都是你們的女兒?!?p> 三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金多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著頭想,倒顯得她多余。
很久之后,他們才平靜下來商量。
商量的結(jié)果就是,艾茵不可能回到金家,但是金多還是艾茵的姐姐,可以隨時過來看她。等到艾茵寒暑假,他們也會帶著艾茵去首都看她。
只要不強求,大家都滿意就是好結(jié)果。
金多終于心安理得的離開川安,踏上回首都的火車。
金多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腦海里全是過去的一點一滴,像插圖一般一張一張的在她腦海里翻頁。
她慢慢閉上眼睛,再睜眼窗外的風(fēng)景掠過,車變得很快很快,那些田園風(fēng)景也變成了高樓大廈的縮影,一切,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