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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悅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下意識還在往墻上撞,只是力道越來越弱。
肖風心道,他身上消失的,在娃娃身上出現(xiàn)。他和娃娃之間,早都是綁定關系,什么用聲音換,那是障眼法。真正管用的,和神話故事里的說法一樣,大概就在這水和人的一口氣中。
肖風往水里一倒,把背浸在水里。
曹悅又是一撞,娃娃隨即一聲痛呼,總算松開了對曹悅的鉗制。
肖風只覺得背上被一撞,有了娃娃的觸感,心下更肯定自己的判斷,隨即往水里一撲,浸濕了上半身。
曹悅即將倒下。肖風彈起,一手撈曹悅,一手接了他手中的棍子,對娃娃捅了過去。這泥娃娃就這么被棍子穿過肩胛骨,釘?shù)搅藟ι稀S诖送瑫r,肖風肩上也是一痛,血很快打濕了半邊衣裳。
娃娃不慌不忙的譏笑:“還沒想明白嗎,我死了,你也得死!”
肖風早料到這樣的結(jié)果,背起米雪,扶起曹悅,頭也不回的往門里走。
曹悅猛吸了兩口氣,緩過勁來,他這才驚覺身上膈得慌,伸手一捏肖風的胳膊,竟只剩一把骨頭,肉都換給娃娃了。
娃娃急道:“你不想知道怎么解除綁定嗎?”
曹悅問:“怎么解除?”
娃娃說:“他過來,我說給他聽?!?p> 肖風懟它:“你得到了X嘴里那口氣,就能動了,對不對?”
廣播說:
【泥娃娃,第五輪,進行中。恭喜肖風,完成游戲進度6/8?!?p> 【友情提醒:店員們請注意,由于貨源中斷,無法正常經(jīng)營,已進入清算期。本店將封存所有貨物,請勿帶走店內(nèi)的一切物品,于15分鐘內(nèi)自行離去?!?p> ……
娃娃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惡毒的瞪著肖風,說:“你根本不懂,靈魂的存在,比肉體更重要……”
肖風把曹悅推進門,又把米雪塞了進去,想了想,干脆挪開貨架,帶上了水缸。
娃娃急道:“你進去真的會死!”
肖風問:“所以,你就是X,你只是放棄了自己的身體,進入了自己做的泥娃娃?”
廣播說:
【泥娃娃,第五輪,進行中。恭喜肖風,完成游戲進度7/8。】
【友情提醒:店員們請注意,由于貨源中斷,無法正常經(jīng)營,已進入清算期。本店將封存所有貨物,請勿帶走店內(nèi)的一切物品,于14分鐘內(nèi)自行離去?!?p> ……
廣播已經(jīng)肯定了X的身份,X也沒必要再裝。
他四肢撐住墻,企圖掙脫那根鐵棍。肖風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肩上傳來,搬水缸的動作快了許多。
X說:“那兩個都是你的仇人?!?p> 肖風不理他。
“你現(xiàn)在不殺他們,他們清醒過來一定會殺你!”
肖風把水缸拖進來,關上門。
這一刻,肖風聽到一聲大吼:“你害死了他的父母,你好意思喊他兄弟嗎?”
門已經(jīng)關上,曹悅并沒聽到這句話。
四下伸手不見五指,氣溫十分低,大約10度。從外面進來,就像是夏天突然進入了冰窖。
曹悅大笑:“哥,我從來沒見過,懟人還能同時過任務的!哈哈,這世上,估計也就你能行了?!?p> 肖風心中卻五味雜陳。
曹悅進入副本之后,從來沒說過給父母報仇的事情。曹悅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害死了父母,X如何能知?
再者,他自己的記憶,自己都記不得。X又是怎么知道,他害死過人呢。難道,X因為娃娃綁定他,能看到他記憶里的內(nèi)容?
但曹悅父母,在曹悅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曹悅?cè)缃褚呀?jīng)30多歲,小孩和大人的樣貌總是差別很大,X為什么就這么能肯定其中關系?
或者,X能操控所有的娃娃,通過和曹悅綁定那個,看到了曹悅的父母……
但那么說來,他豈不是和曹悅父母一個時代的人?
他已經(jīng)死了?!
曹悅還在分析:“哥,你說,這X是不是個人格分裂?他咋把自己的肉身做成個造娃娃的機器的,他把做娃娃的技能留在肉身里,他自己確實在娃娃的軀殼里活蹦亂跳了,但是把自己的肉身做成個怪物,他也下得去手。噯,他為啥子想要爸媽呢,到底是受了啥刺激?”
肖風在墻上摸索,只覺觸手冰冷,竟好像有一層冰。
肖風總算摸到了開關,按下去,漆黑的墻壁上,出現(xiàn)了稀碎的光點。房間稍有亮光,天花板穹廬一樣,星星點點,煞是好看。
三人位于三級臺階上,離他們半米遠的臺階下,密密麻麻站著人,就像一排排井然有序的人俑遺跡。
肖風再定睛一看,頭頂上那哪是星星,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人,被掛在天花板上,擋住了天花板上的光亮,讓光透不過來。人俑晃晃悠悠,光也一閃一閃,看起來像星星。
到了這里,米雪還是沒有醒。
身后咚的一聲巨響,有東西在撞門。
曹悅嚇了一跳,差點從臺階上栽下去。他的鼻尖幾乎已經(jīng)觸碰到人的頭頂,被肖風一提,才站了回去。
“哥,是尸體??!”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輕響,頭頂一道亮光飛過,地面重重抖了一下,就像流星墜落人間。
可肖風很清楚的看到,那人形物體掉落之后,竟穩(wěn)穩(wěn)站在人群中。緊接著,那塊露出光亮的天花板又冒出一個黑點,越長越大,又變成了一個吊在半空中的繭子,再次擋住了天花板的光亮。
又是一聲嘭的輕響,從墻上冒出一顆人頭,擦著肖風的耳畔飛過,落在人群中。墻壁跟下蛋一樣,很快填補了原來的空缺。
肖風的目光緊隨人頭而去,只見人頭落在人俑上,在生長,取代,就像寄生蟲。此消彼長,原來的人俑正在消失,不過片刻便完成更替。
地板也有了動靜,參與這場奪舍的狂歡。
一切周而復始,反復上演,越來越快,四方空間,沒有一處是永恒不變的。
空間的每一面,都隱藏無數(shù)生靈。一呼一吸間,就像人活了又死了,滅了又生了。
它們沒有樣貌,也或者樣貌不重要,因為他們最終都會被后來者,替代位置,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空間不會因此改變,生靈不會因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