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流浪貓最怕生病和受傷”老暹羅在說話以前,身體已經騰空躍起,沿著井壁三跳兩跳,話音落下時,身體已經站在黑豬跟前。黑豬驚嘆她的身手,一眼的驚訝。老暹羅似乎看出黑豬異樣的表情,輕瞄淡寫了一句:“在這里生活幾年了,這幾下早就駕輕就熟了?!?p> “你一直在井底生活?下面能住嗎?”“剛才的小暹羅——”
“那是我的孩子,他的哥哥姐姐就剩下三個,他是最小的,才一個月”老暹羅的眼睛看向有太陽的地方,“有太陽真好??!”
“為什么不在地上呢?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俊?p> “我的其他孩子都是在地上時被抓走的,不管我?guī)麄兌悴卦谀睦?,人類都能有辦法找到我們”,老暹羅說到這時,眼里泛著淚光,語氣中卻充滿了憤恨,“我的孩子被他們帶走,或者販賣,或者虐待,我不知道她們還活著的在哪里,有沒有被遺棄、流浪。”
黑豬聽著老暹羅的訴說,眼睛濕潤了。他本來也是流浪的,如果不是遇見媽媽,他的童年將時怎樣的,他也不敢想象。小暹羅在井下出生,在井下生活,有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以后要怎么生活?黑豬心里充滿了憂慮,他試探性的,又像在自言自語:“孩子這么小,在井底生活不是長久之計呀?!?p> “總比跟媽媽分開,到處流浪好吧!”老暹羅的眼里暗淡無光,只是淡淡的回應著。
“如果能有好人家愿意收養(yǎng)他們呢?”
“我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人’,我也曾經覺得自己遇到了這樣的’好人’,他們給我吃好的、用好的,雖然會一直把我關在籠子里,也會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但我仍然相信他們是愛我的,那時候我經常想,只要他們愿意,我會一直陪著他們,守護他們。直到有一天,他們因為工作調動,要離開這座城市,然后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他們搬了家,離開了那個我們一起住了幾年的房子。他們走的時候還抱了抱我,然后就離開了。我想他們只是搬家,他們會回來接我的,我在那座房子里等了幾個月,沒有吃的,我就到處轉悠找點吃的,然后就趕回那座房子,我怕他們會來找不到我。一直到有新的人搬來,我確信他們不會回來了。那個擁抱可能是永別了。如果當時我知道那是永別,我想我會抱得久一點,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珊髞硐胂胨麄儺敃r走得那么果斷自然,好像他們只是平常的出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而我,可能也只是一個他們急于想扔掉的包袱吧?”老暹羅的語氣一直很平靜,好像在講述一件跟她無關的事。
“你一定很難過?”
“過了這么久,多少情緒都淡了”,老暹羅的一邊嘴角上揚,胡子和眉毛都在顫抖著,黑豬看得出來,盡管老暹羅嘴里說一切都過去了,但她說到這里時,分明仍然感到了痛苦。黑豬不知道怎么安慰老暹羅,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們對于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人類往往付出的是整顆真心,依賴他們,信任他們,陪伴對于貓生來說,是他們對人類最忠誠的表達和承諾。也許生來本就不是對等的,他們在他人眼里卑賤、渺小到可以隨手丟棄,貓生的生命只能寄托于人類對他們的憐憫,真正把他們看成家人不離不棄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稀有,又那么遙遠——
黑豬的思想飄忽到遠方,眼神呆滯而迷離,顯得失落又難過。老暹羅感受到了黑豬的情緒,也許是想安慰一下黑豬吧,她“喵嗚——”一聲長吼,井底馬上傳來窸窣、唰唰的聲音,很快有三只小腦袋冒出井邊,瞪著水汪汪、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暹羅媽媽,又看看黑豬,顯得純真又可愛。黑豬除了對媽媽產生過非常特別的感情,還從未對誰有這樣異樣的情緒,他看著三小只,就想抱抱他們,親親他們。黑豬也是出生不久就離開了生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回憶不起是怎么混過那些日子活下來的,一直到遇到媽媽,黑豬才能睡上安穩(wěn)覺,吃上可口的食物,不再恐懼不再饑餓不再逃竄不再生病。黑豬是幸運的,他看著三小只,為他們的貓生深深的擔憂。
“你有沒有想過,給他們找找好人家收養(yǎng)他們?”
“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被再次遺棄?在我身邊,雖然艱難困苦,但他們不用過早的去嘗受人間悲苦,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們也已經學會自己在流浪中生存。他們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老暹羅堅定的眼神和嚴肅的語氣讓黑豬不敢再說什么,而且老暹羅說得也有她的道理。如何活都是一生,如果從未體驗過吃喝不愁、舒適安逸的生活,也就不會感受失去被遺棄的痛苦和絕望。
接下來的兩天,黑豬一直守護在老暹羅母子四人周圍。他會在身體感覺良好的情況下,到四周轉轉,覓些干凈的食物和水回來,有時候運氣好,會捉到幾只老鼠給老暹羅補充營養(yǎng),以供給三小只充足的奶水,大一點的小暹羅也可以吃點食物了。黑豬每次出去覓食都不敢走得太遠,他怕在他離開的間隙白蓮他們回來找他,不見他就離開了。他不知道除了這里還能在哪里再遇到白蓮,他甚至不知道白蓮是否真的會來這里找他。在他看來,當時白蓮說約到這個地方,更多的是想給黑豬指一個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白蓮對于黑豬來說,那么神秘莫測,有那么美麗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