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隱瞞
時間，是2010年的7月10號。
空間，是永安縣文化活動中心場館大門口。
手中拿著門票的節(jié)目觀眾們?nèi)宄扇?，正在議論著他們支持的熱門選手。
“浮夸哥”這個名字，無疑被提及最多。
但這些觀眾們不知道的是，戴著口罩的“浮夸哥”本人，現(xiàn)在就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一處花壇后面。
方圖南漂浮在花壇之上，俯瞰著腳下，正在激烈爭吵的兔崽子們。
“大帥！你是不是有病??？你臨時改歌干什么？”傻小子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王大帥似乎并沒有聽到傻小子的話，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環(huán)顧四周，似乎是在尋找著某人的身影。
大黃嘆了口氣，抬手把王大帥的腦袋掰了回來。
“別找了！她沒來，和三號那天你參加初選時一樣，我們大家輪番給她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乞求她來給你加油，她都說有事來不了。”
“哦……沒事，沒關(guān)系的?！蓖醮髱洿瓜卵酆?，無比失落。
“大帥，你這個死舔狗，別再惦記那個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的女人了！你沒聽見方南剛才的問題嗎？回答我們！”符江擰著眉頭，看起來也是頗為生氣。
“問題？什么問題？還有，老胖，你罵我舔狗也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在前面加一個死字??？”王大帥委屈巴巴的說道。
任尊也是兇神惡煞的暴怒模樣，用力錘了王大帥一拳道：“就罵你死舔狗！方南他問你為什么臨時改歌？你不想晉級了是嗎？”
“我……我只是覺得這首歌，對我而言，有很重要的意義，無論怎么樣，我今晚都想唱這首?！蓖醮髱涍鲞稣f道。
“屁的意義……”傻小子剛罵出口，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連忙走到一旁接起。
而符江他們，還在苦口婆心的奉勸著王大帥。
“大帥，你動動腦子，浮夸哥就是你的標(biāo)簽和人設(shè)！你看看旁邊，這些正在談?wù)撝?，支持你的觀眾，都是奔著來聽你唱《浮夸》的。”
“你自己剛才也說了，就連節(jié)目組都不支持你改歌的決定，張總監(jiān)更是連著給你打了三個電話，希望你把歌換回來，可你還是固執(zhí)的一意孤行，你到底怎么想的?。看髱?？”
“大帥！你千萬不能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裢砟芊駮x級，關(guān)乎你的前途，如果你之后能登上正賽舞臺上電視，還愁周萌她瞧不上你嗎？千萬別在這時候任性??！”
諄諄教導(dǎo)，金玉良言，卻都是沒法讓王大帥動搖半分。
這時，接完電話的傻小子回來了，他表情嚴(yán)肅看著王大帥，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你然姐給我打的，雖然她人還在寧州市沒回來，卻還是一直惦記著你，我跟她說了這事，她也不支持你換歌的決定?！?p> 王大帥低下頭，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什么，卻依舊不肯妥協(xié)。
傻小子嘆了口氣，語氣轉(zhuǎn)為柔和，勸道：“好吧，咱們折中行嗎？你不想唱《浮夸》，就唱別的炸歌，你現(xiàn)在選的這一首，是真的不行，我們從來都沒聽你唱過，萬一你待會兒失誤，就完大蛋了！”
“而且這幾天，我把每一場的表演和投票結(jié)果，都分析透徹了，舞臺現(xiàn)場，又是比賽模式，能贏到大量投票的，全部都是讓給觀眾嗨起來的炸歌！走心抒情的無論唱的多好，全部都死翹翹了！”
“何況，觀眾投票所占的分值權(quán)重很小，主要還是看那幾位導(dǎo)師的評判，據(jù)我觀察，那幾個導(dǎo)師都挺狗的，給選手投票評分，偏袒性都很強，沒有公平可言，所以大帥，你千萬不要因為你人氣高就自傲，萬一陰溝里翻船，就太難受了！”
傻小子這番分析的話，讓方圖南贊嘆連連。
關(guān)鍵時刻，你小子還是很可靠中用的嘛！
不愧是你！另一個我自己！
而王大帥，似乎也總算是被說服了，低著頭沒有反駁。
“你同意了？那現(xiàn)在打電話給張總監(jiān)還來得及，換成《心的距離》或者《K歌之王》，只要是能調(diào)動觀眾情緒，能炸場的就行！”
傻小子伸手，拿起花壇邊沿上放著的，王大帥的手機。
可這時，他的手腕卻突然被牢牢扣住。
傻小子轉(zhuǎn)頭，看著眼角含淚的王大帥。
“方南，不行啊?！?p> “我還是……想唱《最佳損友》?！?p> 話已至此，任誰都是多說無益了。
“你小子，真是頭犟驢！無藥可救了！”傻小子氣呼呼的罵了一句，走到一邊抽煙去了。
其他的朋友們，也都是怒不可遏的逮著王大帥一通批斗。
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罵他是“死舔狗”，人身攻擊的程度，升級為了“屎舔狗”！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能讓王大帥放棄他的拿手絕活曲目，連晉級的寶貴機會都不在乎，也要臨時改唱這首《最佳損友》。
唯一能解釋的原因，肯定又是和周萌有關(guān)唄！
這時，文化廣場上，七點的鐘聲響起，場館門口的觀眾們陸續(xù)檢票入場。
王大帥也和他的親友團們，從另一邊的員工通道進(jìn)入場館。
方圖南做出潛泳姿勢，一個猛沖，下降到了地面上。
無比悲哀的嘆氣。
直到現(xiàn)在，十一年后的方圖南，依舊在懊悔。
剛才，如果能成功阻止王大帥，不讓他唱這首《最佳損友》就好了。
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因為三票之差，失去晉級的機會。
二十多天后的7月31號，在盛世年華KTV里，周萌或許也就不會對他做出那么殘忍的真實傷害行為。
他也就不會從那天開始自暴自棄，失去全部的自信，徹底放棄音樂道路，浪費了天賦和才華。
可惜。
可惜沒如果。
哪怕方圖南想要修改時間幀，從頭到尾，也沒有看見任何一處能被改變的流向節(jié)點。
低頭看著地上，剛才被傻小子隨手丟掉的煙頭，已經(jīng)快要熄滅了。
場館內(nèi)，響起報幕聲和掌聲，還有悅耳的鋼琴前奏聲。
“021號王大帥，帶來的曲目是陳奕迅的《最佳損友》，他說，他今天想把這首歌，送給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方圖南忍不住苦笑。
王大帥這衰仔，因為最沒有背景人脈，所以出場順序是最倒霉的第一個。
這首歌，雖然他唱哭了許多觀眾和一個女評審，結(jié)果卻正如傻小子剛才所分析的那樣，失去了晉級機會。
那個他最喜歡的女孩，為了她背叛林俊杰，皈依陳奕迅的女孩，直到散場，也沒有來，聽他用心良苦的歌聲。
方圖南靠坐在花壇邊沿，抬頭看著天上朦朧的美麗月色。
輕輕跟著王大帥回蕩在廣場上的歌聲，一起哼唱。
“朋友，我當(dāng)你一秒朋友?！?p> “朋友，我當(dāng)你一世朋友。”
“奇怪，過去再不堪回首。”
“懷緬，時時其實還有?！?p> “朋友，你試過將我營救?！?p> “朋友，你試過把我批斗?！?p> “無法，再與你交心聯(lián)手?！?p> “畢竟，難得有過最佳損友?！?p> ……
“不知你又有沒有，掛念這舊友。”
“或者自己，早就想通透?！?p>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p> “總好于，那日我，沒有?！?p> “沒有，遇過，某某?！?p> 一曲終了。
場館內(nèi)掌聲雷動。
方圖南的身影漸淡，從這個時空抽離。
徒留一地，干凈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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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灰白像素點虛空，方圖南站在今晚最開始穿越進(jìn)去，卻沒等看完后續(xù)，就暫時離開的那塊記憶碎片。
2010年7月31號。
舔狗的故事，在這里，迎來了最殘忍的結(jié)局。
方圖南伸手觸碰碎片，穿越進(jìn)去。
開場依舊是王大帥奶奶家的小院，方才看過的情節(jié)，再一次上演。
方圖南靜靜等待著，直到王大帥接到任尊的電話后，匆匆忙忙的騎上電動車出門。
一個猛沖，蹲坐在了王大帥的電動車后座上。
感受著夏夜熱風(fēng)吹拂在臉上的觸感，電動車風(fēng)馳電掣，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盛世年華KTV門口。
跟著王大帥一起進(jìn)了009號包間，包廂里簡直熱鬧到不行。
江雪、任尊、大黃、符江……好朋友們都在，還有23班其他十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xué)，也都來了這最后的高中散場之夜湊熱鬧。
甚至連上次放鴿子的樹姐，這次也從鶴京市趕了回來，正坐在傻小子身邊，好聲好氣的跟他道歉。
“好吧，我原諒你了，誰叫你是我的樹姐呢?！鄙敌∽雍┬Φ?。
王大帥也是一臉驚喜：“樹姐！你就是老胖所說的重量級神秘嘉賓嗎？太好了！”
符江卻是喊了一聲：“不是！樹姐是尊貴嘉賓！重量級神秘嘉賓在這里！”
說罷，符江捧著一張像是遺照一樣的東西，來到了王大帥面前。
王大帥被嚇了一跳，定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那原來是個平板電腦。
景羽的臉呈現(xiàn)在平板電腦屏幕上，興奮的跟王大帥揮手打招呼。
因為他那邊燈光有些昏暗，所以王大帥之前才幻視成了遺照。
“方南他爹給他買的ipad！據(jù)說是國外代購的哦！屌不屌？”
“多虧了這玩意兒，景羽他所在的工讀學(xué)校雖然沒有假期，但每個星期都會給他們?nèi)齻€小時和家人親情通話的時間！”
“景羽他因為在工讀學(xué)校里表現(xiàn)良好，輔導(dǎo)老師也很喜歡他，就允許親情通話時，他可以用學(xué)校機房的電腦打視頻。”
隔著屏幕看到景羽，王大帥也是無比激動，抱著平板，跟他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聊。
任尊在一旁酸酸的嘆息：“憑什么?。糠侥线@廢物學(xué)渣只考了個三本，他爹就獎勵給他買蘋果三件套，我考了個一本，我爹卻只獎勵給我三個蘋果！”
“或許，這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吧?！贝簏S感慨道。
隨后，KTV包廂里的氣氛，也一直都是歌聲繚繞，歡聲笑語。
“大帥，今晚再唱一遍K歌之王吧！給樹姐露一手，她還沒現(xiàn)場聽過你唱歌呢！”傻小子說道。
“還有我，我也沒現(xiàn)場聽過。”平板電腦屏幕上的景羽喊道。
王大帥應(yīng)聲，點好歌拿起話筒。
可音樂前奏剛響起，還沒等他開唱，包廂的門突然打開。
穿著白色露肩針織衫，和牛仔短褲的周萌走了進(jìn)來，今天臉上還化了淡妝，整個人清新又漂亮。
王大帥當(dāng)即是看直了眼，忘記了唱歌。
其他朋友們看到周萌來了，也是趕緊七嘴八舌的助攻。
“萌萌，你終于來了！大帥他剛才一直問你呢！”
“我們都盼著大帥唱歌給我們聽呢！可他說只有等你來了才肯唱！”
“果然大帥他只肯賞你的臉啊！讓人羨慕！”
周萌卻只是冷淡禮貌的微笑。
這時，從她的身后，又走出來一個男的。
染著一頭金毛，左右兩邊都打著耳釘，模樣流里流氣的小混子。
“這家伙是誰？”符江皺眉問道。
“他叫鵬鵬，是我的……”周萌欲言又止。
那小混子壞笑了一下，摟住周萌的肩膀。
“我是她男朋友。”
這一刻，除了伴奏的音樂聲，包廂里的其它所有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你他媽的說什么？再說一遍！”符江瞪大眼睛，氣勢洶洶的走到了二人面前。
任尊和大黃，也是兇狠著臉跟上。
“你們什么意思？想干嘛？”鵬鵬表面上毫無畏懼，但退半步的動作，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膽怯。
周萌急忙擋在鵬鵬身前，擺手道：“唉，你們幾個干嘛呢！別鬧他玩?。 ?p> “我沒有和他鬧著玩，我只和朋友鬧著玩?！狈淅涞溃稚锨氨破纫徊?，嚇的鵬鵬又是后退兩步。
“真別鬧！今天大家散伙開心的日子，唉，樹姐，你也來了！”周萌笑著想要推開符江他們。
可就算是身為周萌最好的閨蜜，在這一刻，陳樹也是并沒有回應(yīng)周萌，只是疑惑又氣憤的看著她。
周萌的臉色有些僵硬。
“那……好吧，看來這里不歡迎我們，我們先走了。”
可這時，傻小子叫住了周萌。
“來都來了，一起玩吧，老胖，你們把路讓開?！?p> 符江他們這才是回到沙發(fā)上坐下。
他們沒有人質(zhì)疑傻小子的決定，因為他們都清楚傻小子的個性。
如果這對狗男女真的敢留下，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而周萌和鵬鵬，顯然都不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居然真的牽著手，在沙發(fā)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目睹這一幕的王大帥，眼神空洞，心在滴血。
傻小子什么都沒說，只是拍了拍王大帥的肩膀，提起一瓶啤酒，緩步朝周萌和鵬鵬走了過去。
而鵬鵬依舊還是滿臉狂拽，以為剛才他把屋里的這伙人震住了。
“你跟我說的那個，暗戀你兩年多，前些天表白被你拒絕的小丑，是哪個?。俊冰i鵬笑嘻嘻的低聲說道。
周萌連忙踢了鵬鵬一腳，讓他閉嘴。
這時，傻小子已經(jīng)來到了二人面前。
“鵬哥是吧？初次見面，敬你一杯！”傻小子微笑道。
“行，交個朋友，敢問怎么稱呼？”
鵬鵬這傻鳥，居然還真的以為傻小子要向他敬酒。
下一秒，傻小子手中的啤酒瓶一個倒轉(zhuǎn)，直接澆在了鵬鵬的的頭上。
鵬鵬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被澆成了一條狼狽的落水金毛狗。
沒等鵬鵬發(fā)作，周萌就先一步站了起來，怒道：“方圖南！你有病是吧？”
“有病的是你，周萌。”傻小子眼神中泛著寒芒。
“你他媽的找死是吧？”鵬鵬也愣神回來，抬手就要拿桌子上的煙灰缸當(dāng)兇器。
但傻小子動作更快，“呯”的一聲砸破酒瓶，用碎裂的瓶身，抵住鵬鵬的喉嚨。
“找死的是你，金毛雜種?！?p> 傻小子手上壓根沒有收力道，已經(jīng)把鵬鵬的脖頸割破流血，讓鵬鵬知道他沒在唬人，而是個真正手辣的狠角色。
鵬鵬當(dāng)即一動也不敢動，顫聲道：“大哥，有話好好說?！?p> 周萌也被嚇傻了，連忙喊其他人來勸架。
可沒有人為她說話。
就連陳樹，也是語氣冷冰冰的說道：“萌萌，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但無論如何，你都做的太過分了！”
而快要被嚇尿褲子的鵬鵬，已經(jīng)開始求饒。
“萌萌，快讓你朋友把酒瓶放下，我們這就滾蛋，不打擾他們了！”
“行了，方圖南，對不起，我們這就走?！敝苊鹊吐暤馈?p> 傻小子緩緩放下酒瓶，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二人。
隨后，他沒有直接放二人走，而是詳細(xì)審問出了鵬鵬的全名，所就讀的技校，以及家庭住址。
“行了，我記住你了，你走吧?！?p> 鵬鵬這次卻是不敢走了，雙腿如篩糠般問道：“大哥，你問我這些……是要干嘛？”
“沒什么，就像剛才說的那樣，交個朋友。”傻小子微笑道。
隨即，傻小子走到江雪旁邊，接過她手里的平板電腦。
“再給你介紹下，我的另一個朋友，他叫景羽，高二時因為拿刀砍死了三個人，現(xiàn)在正在蹲少管所，估計今年年底就放出來了?！?p> 平板電腦屏幕上的景羽，當(dāng)即露出陰森笑容：“是啊，鵬哥，到時我出來后，會第一個去找你，好好聊聊?！?p> 鵬鵬的臉色，當(dāng)即變的如同死人一般蒼白，連周萌都不管了，拔腿逃出了包間。
周萌也如過街老鼠一般，低著頭快步離開了這里。
此時，王大帥剛才沒唱完的那首《K歌之王》，剛好快要結(jié)束。
歌曲伴唱的陳奕迅，用格外憂傷的唱腔，唱完了最后幾句。
“讓我斷了氣鐵了心愛的過火?！?p> “一回頭就找到出路?！?p> “讓我成為了無情的k歌之王?！?p> “麥克風(fēng)都讓我征服?！?p> “想不到你，若無其事的說。”
“這樣濫情，何苦?！?p> “我想來一個吻別作為結(jié)束。”
“想不到你只說我不許哭。”
“不讓我領(lǐng)悟。”
最后的這幾句歌詞，也正如這舔狗故事的結(jié)局，一樣悲傷。
在狗男女走后，大家都是用無比關(guān)心的目光，看向王大帥。
王大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想一個人待會兒。
隨后，他便捂住臉頰，遮掩著已經(jīng)忍不住的淚水，奪門而出。
符江想要追過去，卻被傻小子喊住。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現(xiàn)在無論是誰說什么，都只會讓他更難過?！?p> 至此，今晚高中最后的散場之夜，以這樣讓人窩心遺憾的方式結(jié)束。
漂浮在半空中的方圖南，黯然神傷。
時隔多年，再親身親眼目睹這一幕，依舊讓人難過。
閉上眼睛，方圖南呢喃道：“不該是這個結(jié)局，你的一片真心，不應(yīng)該被這樣踐踏?！?p> 方圖南想起了王大帥那憨憨的笑容。
想起了之前在電話里，他對林依然說過的話。
深吸了一口氣，方圖南下定決心。
還有被修改的機會。
在這個時空，剛開始的時間點，方圖南依稀看到了一處能被修改的時間幀。
即便承受忤逆因果法則的代價，方圖南也奮不顧身。
可還沒等方圖南準(zhǔn)備行動，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嘀嗒嘀嗒”的鬧鐘響鈴聲。
方圖南眼前一黑，直接從現(xiàn)實中醒了過來。
自己依舊躺在王大帥的修車廠宿舍里，一張下鋪的床位上。
可正對面，王大帥的床位，已是沒有了人影。
被子被掀開，枕頭上放著一個鈦灰色的鬧鐘，正在發(fā)出鬧鈴聲。
也正是這玩意兒，剛才把方圖南吵醒的。
方圖南低聲罵了一句，起床走過去，想要按停鬧鐘。
可把鬧鐘拿在手里，方圖南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不是一般的沉！
明明只有十五厘米左右的直徑，掂在手里，卻是感覺至少有三十斤重！
而且，鬧鐘的表盤上，赫然有著六個大小不一的刻度圓盤，但指針全部都是靜止的，頗為奇怪。
心急如焚尋找王大帥的方圖南，此刻并沒有心思研究這個奇怪的鬧鐘，按停鬧鐘后，鞋子都顧不得穿，急急忙忙的跑出門。
在樓下的廠棚里，方圖南找到了兩個修車廠的員工，連忙問他們王大帥去哪兒了？
“哦，王主管他一大早……大概六點多就開車走了，他還讓我等你起來后，轉(zhuǎn)告你，不要急著找他，過段時間他再聯(lián)系你?！?p> “什么？”方圖南瞪大眼睛。
急忙給王大帥撥去電話，顯示關(guān)機。
“這家伙該不會是……”方圖南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又連忙去問那兩個維修工，王大帥還有沒有留下別的信息？
“還有就是，他讓我們替他向張老板請個假，沒有說請幾天，只說不確定什么時候能回來?！?p> 聽到這個回答，方圖南徹底慌了。
但下一秒，他又想到了王大帥可能的去處。
撥打了周萌的號碼，很快就接通了。
“周萌！大帥他在你那里嗎？”方圖南迫切問道。
“他早上來過，又走了，給我送了一份醫(yī)保的手續(xù)文件，方圖南，謝謝你，大帥他跟我說了，是你……”
方圖南急忙打斷周萌的話：“別說這個了！大帥他今早起來后失蹤了！雖然他給我留了告別消息，可我還是擔(dān)心，他會不會重蹈樹姐的覆轍？從此人間蒸發(fā)，徹底消失！”
聽到這話，電話另一邊周萌的聲音，也是慌張了起來。
“也……也許真的會這樣，他今早跟我分別時，說了一些……像是訣別的話?！?p> “什么？那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我……我不知道?！?p> “那完蛋了！我還沒找到樹姐，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弄丟一個！”方圖南悔恨跺腳道。
這時，周萌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像是在下定決心。
然后，她顫聲開口道：“但是，我還知道別的事情，對不起，方圖南，我之前對你……隱瞞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