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賭局。
當籌碼已經(jīng)達到足夠的數(shù)目時,即便是勝券在握也會心跳加速,這種感覺最讓人癡迷。
人生和賭博一樣,若是必勝無疑,那么賭局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一定要有輸有贏才有樂趣。
沒有人會一直贏,也沒有人會一直輸。
陳放也不會一直贏。
但這次,他非贏不可。
陳放仰起頭,那個庭院就在不遠處,可是自己面前,卻站著三十多人。
清一水的紫色道袍,三十多個外門弟子。
暴雨狂驟。
柳五蹲在陳放頭頂?shù)臉渖疑希?,“這一次,我不信你還能跑?!?p> 陳放將手張開,“你要桃核么?”
柳五道,“我是內(nèi)門弟子,我要桃核干什么?我是來殺你的?!?p> 陳放只留下了一顆金色的桃核,將其他的桃核全部丟在了地上。
柳五道,“你覺得我殺不了你?”
陳放無奈道,“你要殺我算是報仇,和其他人沒關(guān)系,所以我得把桃核給他們留下?!?p> 柳五冷峻道,“現(xiàn)在可沒人來救你,今日掌教師尊在主峰授課,不光田不勝會去,林云、陳長玉、蕭遠煙和周雍鳴都會去。你在紫云山的幫手已經(jīng)沒了?!?p> 陳放笑道,“也多虧了你對我如此用心,這般機關(guān)算盡,也太看得起我了?!?p> 柳五道,“我堂姐的仇,我一定會報!”
陳放負手問道,“你這么執(zhí)著于你堂姐,難不成你倆有奸情?”
柳五在這一刻終于涌現(xiàn)出了殺意,惡狠狠地盯著陳放道,“你……找死!”
他大手一揮,三十多人直接沖向了陳放。
道法,劍鋒,全部一擁而上!
陳放當即轉(zhuǎn)身,直沖一個弟子而去,手中劍鋒出鞘的剎那!
寒光畢現(xiàn)!
那弟子萬萬沒有想到陳放突然沖向他,當即心中一驚,手里的道訣還沒催完,便雙手持劍向后退了幾步。
這幾步,便是陳放的求生之路!
“千里江陵!”
陳放的速度宛如一道閃電,劃過叢林。
“廢物!”
柳五立刻縱身躍出,緊跟而上。
“水道!龍濤!”
赫然,柳五雙手掐訣,一道水龍渾然天成,自空中凝結(jié)地巨大,獠牙翻起,直奔陳放背身而去。
陳放大驚。
這雨勢本就滔天,恰好柳五又在使用水道之法,水龍體積變大了數(shù)倍不知,氣息更是狂躁。
柳五追不上陳放,可是水龍卻可以!
磅礴的大雨無疑為柳五增強了實力,他八品實力更是讓陳放毫無還手之力!
轟然,水龍發(fā)至!
陳放整個身軀被吞噬,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肋骨撞碎的疼痛瞬間麻痹全身。
陳放倒在了地上。
血不住從嘴角滲出。
他雙目猩紅,跪在地上。
柳五已至,雙足落地之后,冷冷道,“你跑的真快,若非今日大雨,我很有可能又讓你逃了?!?p> 陳放的唇在顫抖,眼神已露出了殺意。
柳五笑著走來,一腳踹在了陳放的肩頭,“我最討厭別人用這個眼神看我。”
陳放倒在地上,向后爬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身后竟是一個懸崖。
咳血。
陳放不住在咳血。
手已蒼白,鮮血染紅整個衣襟,他仰著頭,看著柳五。
柳五抽出了長劍,嘶吼道,“你是怎么殺了南初的!”
陳放笑道,“用匕首,一刀,一刀,一刀的刺入她的身體,從頭到腳,切下了她的頭,斷了她的四肢,還扒光了她的衣服!”
“你放肆!”
柳五整張臉扭曲了起來,抓著長劍手不住的顫抖,雙目猩紅,“你……居然敢……如此……糟蹋她……”
陳放從靴子旁拿出了匕首,“就是這把……匕首,我就是用這把匕首殺了她的……”
他一把將匕首插在了山崖旁邊,低吼道,“來呀!報仇啊!”
柳五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痛苦,持劍刺向陳放。
他氣已亂,心已不靜。
劍鋒到來的剎那。
陳放眉心處亮起了一道光芒。
右側(cè)身體發(fā)出了赤色的炁!
手抓住了柳五的劍。
……
紫云山六峰。
主峰峨嵋峰上設(shè)有紫云仙臺,是掌教師尊講課授業(yè)之地。
一老者端坐于仙臺之上,白須隨風飄蕩,紫袍青衣,飄然若仙。
細細看去可看得出,紫袍上紋三龍齊生,浩瀚天威。
仙臺之下,盤膝而坐十九名弟子,老少皆有。
有紫袍金披的掌教授業(yè)內(nèi)徒,還有其他峰門的弟子。
周圍謙卑站立著諸多紫云山長老,玖洛仙子位列第一,之后便是其余四峰首座,再來是九門長老。
老者正是紫云山掌教,當世第一仙尊,魏玄。
魏玄仙尊那雙有神的雙目下,嘴輕輕一動,便可音傳千里,話入耳畔,口中輕道,“這天下之道,莫非于爾矣,曾奈何天之道下,我等修行……”
在這一刻,他的眼睛突然又大了幾分。
十九名弟子第一次聽到掌教師尊講課時打磕巴,當即都抬起頭觀瞧。
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掌教師尊已經(jīng)不在了,周遭的執(zhí)法長老玖洛仙子、四峰首座也都不在了。
一個九門長老厲聲道,“安靜?!?p> 眾弟子才再次低頭。
陳長玉詭異的看了一眼見云峰的方向,心中有些忐忑了起來。
曾經(jīng)的紫云山有絕頂五大峰,可現(xiàn)在的見云峰卻早已荒廢,只是每年招收弟子時,才使用一次,平日里都沒有任何人。
紫云山掌教魏玄仙尊駐足在見云峰旁的懸崖峭壁上,身后站著的是五大長老。
玖洛仙子走了過來,蹲在地上,看著懸崖旁地上的匕首,還有一攤血跡,低聲道,“兩個人?!?p> 東華峰首座閻云開已過四十,紫袍上的雙龍出海繡畫的栩栩如生,藍披隨風擺動,整個人看上去威嚴十足。他神情凝重地走到了崖邊,“方才那氣息,是武妖的炁?!?p> “你是說這一次的弟子里,有武妖?”一旁的北竹峰掌教錢映蓉驚愕道,“他們竟有如此的膽量?”
“不,是武神印?!蔽盒勺鹁従彽馈?p> 身后的五大長老同時面色大變。
玖洛仙子更是進了一步,走到了魏玄仙尊身旁,“師父……武神???”
魏玄仙尊點了點頭。
“師父,弟子下去……”錢映容剛想說話,卻被打斷了。
“師父,這見云峰可下不得。”西云峰掌教聶汀站了出來,拱手道,“若是驚動了下面那人……”
魏玄仙尊緩緩閉上了眼,“此處第二個人的氣息是誰的?”
“回師父,我門下弟子,柳五?!遍愒崎_拱手道。
聶汀回頭看了一眼閻云開,“東華峰內(nèi)門弟子果然厲害,能將一個未入門的會試弟子逼到這種絕境,還和對方一同掉下山谷,確實非常人所能。”
閻云開雙手負在身后,“幸好不是西云峰弟子,否則掉下去的就只有一個了,而活著的外門弟子還能進入九門。”
聶汀肥碩的身軀抖了抖,冷哼一聲,不再對峙。
錢映容道,“師父……現(xiàn)在如何?”
魏玄仙尊緩緩道,“你們先走吧,玖洛留下。”
“是!”
四人面面相覷,轉(zhuǎn)頭離開了山崖。
大雨似乎被割斷了一般,外面還在下著,可是魏玄仙尊和玖洛仙子的頭上,卻沒有一滴水。
魏玄仙尊緩緩道,“武神印,是武清秋的……這些,會不會和當日谷中七雷隱脈有關(guān)?”
玖洛仙子道,“時間對不上,當日葬鹿谷覺醒隱脈時,武清秋四日后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南海,即便是連續(xù)趕路四日,也來不及?!?p> 魏玄仙尊深吸了口氣,“你的意思,山下這孩子,并不是那開隱脈的那個孩子?”
玖洛仙子皺了皺眉,“是或不是,他都不可能再上來了,下了見云峰絕無可能再上得來,畢竟師叔……”
說道此處,她慌忙改口,“畢竟宮一在下面,有他在,無論是誰下去,都會變成干尸。”
魏玄仙尊看著天邊道,“武清秋都會被放出來,江千鶴會不會有一日,將這宮一也放出來?”
玖洛仙子笑著,聲音柔軟而又細滑,“不可能的,武清秋出來,頂多是將邪鴉和武妖再次整合,可是宮一出山,便會讓天下大亂,那江千鶴是最不希望亂世降臨的那個人?!?p> 魏玄仙尊長舒了一口氣,“武含煙在哪兒?”
玖洛仙子聽到這個名字,面色頓時一變,“……我也不知師叔祖在哪兒……”
魏玄仙尊單手一揮,便消失在了玖洛仙子的面前。
玖洛仙子深吸了口氣,向懸崖之下看去,那一方迷霧里,盡是散發(fā)著絕望的惡臭。
沒有人會摔死。
因為下面的那個吸人精血的怪物,一定舍不得任何一個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