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空手套白狼
回到蘇府中,蘇三郎站在梧桐苑外,久久不語。
他躊躇著,終究沒有上前。
都不是天真的人,或許從前他還妄想顧宛寧會被他感動。
但在顧宛寧毫不猶豫的將他的立誓書傳揚得人盡皆知后,他便知道,那一日,不過是她所做的一場戲。
溫言軟語哄得他寫下立誓書,不過是為了算計他。
再進(jìn)去又能怎樣呢。
蘇三郎捏緊雙拳,背過身去,再睜眼,盡數(shù)是陰霾。
他這一生,自來是執(zhí)拗的。
想要得到的人或事,一定要得到。
得不到,那便毀掉。
沒人能戲耍他。
這一刻,蘇子陌下定了決心。
抬眼便看到一個熟悉的小廝模樣的人。
是裴遇。
但這一回,蘇子陌卻露出了一個涼薄的微笑。
“你如今有事做嗎?”
裴遇道:“無事,不過守在這里罷了?!?p> 蘇子陌道:“那隨我過來一趟。”
裴遇也出奇的聽話。
到了香河院中,蘇子陌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閑的問道:“你便不怕,我今日叫你來,亦是同那日一樣,揍你一頓嗎?”
裴遇直言道:“三少爺如今忙得焦頭爛額,哪里有空揍我這無名小卒?!?p> “你其貌不揚,卻是聰慧?!碧K三郎緊緊盯著裴遇,“我知你家中貧困,至今還未曾娶上媳婦?!?p> “我可予你榮華富貴,予你左擁右抱,只要你聽我的話,你可愿意?”
他以利誘之,裴遇未加思索,便回道:“我愿意聽三少爺?shù)姆愿?,不過我不要什么榮華富貴,我只要三少夫人。”
他亦直視向蘇子陌的眸子,直言不諱道。
蘇三郎笑了。
這個下人當(dāng)真是膽大妄為,敢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覬覦他妻子的話。
蘇三郎目光一閃。
“也未嘗不是不可以?!痹谔K三郎心中,眼前這個下人不過是個空有一身蠻力的武夫,是以他語氣很是輕快,“你對她倒是用情頗深?!?p> 裴遇道:“還好,比你深就是了?!?p> 蘇三郎一噎,但也沒跟他計較。
“你也知如今我得了晉王妃義姐的青眼,王妃的義姐怎肯做妾室,故而我需要你幫我解決顧宛寧?!?p> “只要你誘得顧宛寧犯了錯,我比休她,屆時能不能得到她全憑你的本事。”
蘇三郎本性里是個心思狹隘的人,是以他這最后一句則充滿了敷衍。
他要利用裴遇,但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妻子拱手讓于他人。
只要裴遇誘得顧宛寧犯錯,最后休不休顧宛寧,還不憑他一人做主?
即便是裴遇最后不滿,又能怎樣?一個奴才罷了!
裴遇似半點不察蘇三郎的心思,面上露出貪婪來,“我愿為三少爺驅(qū)使?!?p> “十日之后,便是母親的壽辰,屆時我會將梧桐苑這邊的人給支開,你去尋顧宛寧,她區(qū)區(qū)一個女子,自不是你的對手,你想對她做什么,便對她做什么?!碧K三郎隨即吩咐道。
裴遇更加心動,“我定不負(fù)三少爺所望?!?p> 事情出奇的順利,裴遇走后,蘇三郎卻并未覺得放松,面上陰霾不減。
顧氏宛寧,那個他都未曾得到的女人,如今卻要被一個仆人給玷污。
雖是出于無奈,但蘇三郎心里隱隱有些嫉妒。
女人和權(quán)勢,自來不能兩全。
但隨即,他又陰險的笑了笑。
顧宛寧素來清高,倘若知道自己被個奴才給玷污了,還被人盡皆知,想來只怕跟吞了個蒼蠅一般。
他便是要惡心她,好讓她知道算計他的下場。
蘇三郎一會兒面色陰沉,一會兒又兀自冷笑,瞧著怪是滲人。
身邊伺候的小廝順才差點兒以為三少爺?shù)昧耸裁床 ?p> 晚上順才從蘇三郎房里出來,卻并未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反而一轉(zhuǎn)頭,去了梧桐苑里。
此時顧宛寧沒有睡意,她翻開一本書來看,卻也看不進(jìn)去。
梧桐苑盡在她的掌握之下,她當(dāng)然知道今日裴遇同蘇三郎一同出去了一趟。
二人說了些什么,她盡數(shù)不知。
但一想到裴遇有可能被蘇三郎收買,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來,顧宛寧心中便很不快。
張媽媽進(jìn)來通傳道:“順才過來了,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
順才是蘇三郎身邊的奴才,顧宛寧初初重生的時候,便收買了順才。
顧宛寧心思一動,忙道:“讓他進(jìn)來。”
片刻后,順才進(jìn)來,將今日蘇三郎與裴遇的對話原本本的復(fù)述給顧宛寧聽。
“他竟是半點也未曾猶豫,便就應(yīng)下了?”顧宛寧心頭涼涼,很是不快,但這絲不快并未持續(xù)多久。
男人多薄情寡義,她原就沒信他會對她忠心耿耿。
眼下既是這般,早做打算便是。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張媽媽送順才出去,順帶著遞給順才一袋銀裸子。
少夫人為人極大方,給的賞銀幾等同于一年的月例還多,無怪乎他會出賣三少爺。
送走了順才,張媽媽進(jìn)來道:“老奴怎的說的,那裴遇用心歹毒,一瞧就不是好人,偏少夫人要信他?!?p> 顧宛寧面容冷淡,“我原就是沒信他的,不過是等他露出馬腳,好利用之?!?p> “眼下我們掌握了先機,便不怕他們算計?!?p> 張媽媽見顧宛寧沒有絲毫心軟,方才放下心來。
“這可恨的奴才,既要出賣我們,偏還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睆垕寢屌R道:“我們倒是還好,若是讓軟軟姑娘曉得他是這樣的人,不曉得該怎樣傷心呢?!?p> 顧宛寧經(jīng)歷過生死,原是不容易動怒的,但眼下想到女兒,便氣不打一處來。
好想將裴遇尋過來揍上一頓出出氣。
她這樣想,便也這樣做了,令人去傳裴遇。
裴遇此時剛有了睡意,便被人給叫了起來。
聽聞顧宛寧傳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整理好著裝,跟著便過來了。
他面上沒有一絲愧色,反而笑嘻嘻的道:“少夫人這個時候喚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p> 顧宛寧指指外頭的花草,“突覺花草有些雜亂,你去修剪一番。”
裴遇沒有絲毫猶豫,照例去做了。
之后顧宛寧瞧都沒瞧,卻說:“你將本夫人最喜歡的拉花給毀了,出去跪上一晚上吧?!?p> 素來油嘴滑舌的一個人卻半分辯解也無,眼眸深深的瞧了顧宛寧一眼,道:“好。”
真是怪了。
但顧宛寧也沒多想,且安置了下來。
隨著屋里頭燭火暗淡下去,一絲不茍跪在外頭的裴遇面上卻滿是笑意。
她如今想必是惱極了他,如今被罰得越狠,往后知道真相便會越發(fā)感動。
為此受些皮肉之苦也沒什么。
他只要她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