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王即是拳
“亞歷山大，你的王道是什么？”姜林從酒桌旁站起身來道。
亞歷山大并未回答。這種時候回答，豈不是像一個回答提問的小學生嗎？
而且，他知道他不需要回答。
因為姜林并不需要。
“我不知道?！苯种苯永^續(xù)道。
“我所知的只是從歷史的迷霧中時隱時現(xiàn)的光陰一角。我并不能知道你確切的王道。”
“我能做到的只是從結(jié)果而論，評價你實施王道的結(jié)果，按照我的標準予以‘正確’或者‘錯誤’的論斷。”
“亞歷山大，想必你是理解我的會做出什么論斷的吧？”姜林說著，微笑了一下。
“那是當然，你可是從來不認可我呢?！眮啔v山大喝了一口酒，大笑。
“沒錯，從結(jié)果而論，你的帝國是失敗的。雖然你的名號在后世為無數(shù)人所敬仰，無數(shù)人崇拜你的光輝，但你的統(tǒng)治是糟糕的。你以你的人格魅力統(tǒng)合你的臣屬，可也僅此而已。你的帝國的利益分配是混亂的，沒有一個足以讓所有人認可的分配方式。在你活著的時候，你以你的人格魅力和手腕平息混亂帶來的紛爭，但在你死后，根本沒有人能如你一樣解決這些。這導致了在你死后，你的帝國因為利益的不平衡很快分崩離析。對于一個帝國來說，你的統(tǒng)治糟糕透頂。對于生活在你帝國中的普通人類而言，你給予了他們你的夢想，但又在短短時間里就崩潰殞滅，讓追尋著你的他們失去了夢想，對你的帝國失去了信心。人們看不到你的帝國對他們還有什么好處。對于后世人而言，也就完全沒有恢復馬其頓帝國的興趣了。”姜林道。
“對本魔來說，魔道的精神當亙古流傳。對你這種連傳承一代都沒做到的精神內(nèi)核，根本不屑一顧！”
“咕嘟……”聽著姜林的話，亞歷山大又喝了一大口酒。
“這還真是……沒法反駁。我本來就不在乎什么亙古流傳?！眮啔v山大笑道。
“后世的事情是后世人的事。我已經(jīng)展現(xiàn)了王所能展現(xiàn)的全部風姿。后世人不選擇我，我也依舊是王。”
“所以，這是道不同?！苯峙c亞歷山大碰了一下杯子。
然后也大笑。
與亞歷山大的論道之戰(zhàn)于此簽訂了臨時和約。
“哼，做夢的瘋狗?！奔獱栙っ朗惨荒樌淠?。
他眼前這個家伙說著不會喝酒，卻喝得比他都多。
“吉爾伽美什，在烏魯克的榮光已經(jīng)沒什么人知道的現(xiàn)在，你感覺如何？”姜林道。
與亞歷山大的戰(zhàn)爭告一段落，就該下一個了。
“哼，無論是雜修還是瘋狗的想法，本王都不感興趣?！奔獱栙っ朗驳?。
“哈哈哈，倒也是你的作風。作為人類文明初起之時的一城之主，你的統(tǒng)治確實只依托于你的絕對專權(quán)就夠了。”姜林對吉爾伽美什的粗口予以了“溫柔”的回應。
“以今天的眼光而論，烏魯克的人口并不多。一位頭腦足夠智慧的王者，加上足以完全傳達他意志的行政體系，就足以運轉(zhuǎn)烏魯克的上上下下。而且在你的時代，人類更多的還在為生存而掙扎，還未有太多的精神追求，還需要一位足夠智慧的王來引領(lǐng)他們，讓他們更快明白精神的追求是什么?！?p> “可惜，你的時代終究是過去了。無論是暴君還是賢王，將全體國民的意志夢想系于一身，以王來統(tǒng)御一切的時代早已結(jié)束。這一類王最后的榮光就是亞歷山大而已。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你們也只能在世界的贈與中，躺在回憶里吹噓過去的榮光了?！?p> “瘋狗?！?p> “喂……”
姜林的地圖炮讓吉爾伽美什當場就要拔劍。亞歷山大也無奈地敲了敲頭。
好在，在這“談判破裂，立刻決戰(zhàn)”的時刻，有一個還未發(fā)言的王開口了。
“Berserker，雖然rider和archer的王道我都不認同，但你這句話似乎把我也圈進去了吧？”阿爾托利亞道。
她的開口讓吉爾伽美什和亞歷山大都暫停了動作。
王者的酒宴，出于對王之名的尊重，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阻止王的發(fā)言。
這是他們給自己定下的規(guī)條。
所以阿爾托利亞的開口讓他們推遲了“決戰(zhàn)”……
好吧，亞歷山大可能還好，作為暴虐側(cè)面的archer吉爾伽美什到底能忍受多久，這還真是難說的事。
“亞瑟，我并不否認我的言語中也包含了你。你的情況甚至比亞歷山大和吉爾伽美什更糟糕。如果說吉爾伽美什的時代還需要他那樣的王，亞歷山大還能保持這一類王最后的榮光，你的時代，這一類王就只能靠自己撐起一切了?！苯謱Π柾欣麃喌馈?p> “本王的臣民一直支持本王。”阿爾托利亞則反駁。
自己撐起一切？
本王可是通知了不列顛十余年了。
雖然最后崩潰，但本王可從未以高壓的姿態(tài)統(tǒng)治。如果本王的臣民不認可本王，又怎么可能在本王的統(tǒng)治下歷經(jīng)十余年呢？
而且，要是真高壓統(tǒng)治的話，一開始就手握圣槍與圣劍，還擁有阿瓦隆的我，根本沒有人能反抗。阿爾托利亞想著。
“亞瑟，你以高潔的騎士道為旗幟，率領(lǐng)要走入新時代的人類擊潰了代表神代余暉的伏提庚。那時的你代表的是進步，所以你才能勝利。所以人們認可你的騎士道，追尋你的榮光。但這并不意味著，你的騎士道就是人們的追求。”
“你的騎士道固然高潔，但那種要求克制自身的道只能作為自我認同的道，無法對人民進行推廣。你能做的只應該是宣傳，期望人們認同，而不是身為王，建立高潔的卡美洛，令高潔成為你王國的象征。”
“在這一點上，你與亞歷山大和吉爾伽美什并無區(qū)別。你們都在強令你的人民認同你們的意志。你們的區(qū)別只是在意志的不同?！?p> “不過，亞瑟，你的意志是高潔的，比起亞歷山大和吉爾伽美什更適合普通人的修養(yǎng)生息。所以在完全不適合的時代里，你才能成功，甚至維系那么長時間的統(tǒng)治。”
“你……”阿爾托利亞皺眉。對于姜林把她和吉爾伽美什、亞歷山大相提并論這件事，她一點都不開心。她自認是人民的王，與那兩個暴君完全不同。
她想反駁幾句，但姜林還沒有說完。
作為騎士，她也無法強行要求姜林停止，只能繼續(xù)聽下去。
“出于騎士道，你比亞歷山大和吉爾伽美什更能傾聽他人的想法。但是，終究只是傾聽罷了?！?p> “你并不會做出改變。無論對方說什么，你都只會認可你指定的騎士道所認可的東西。”
“所以到了最后，你的王國依然會崩潰。因為一直諫言卻得不到回應的人，是無法一直持續(xù)下去的。他們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王根本不認可他們的諫言。這種身為忠臣卻得不到認可的痛苦，會讓他們痛苦地離開。盡管他們依然忠誠，卻實在與你無法共事下去了?！?p> “……”阿爾托利亞沉默。
好像，這還真能解釋我的過去？
“所以，berserker，你是不認可我們所有人的王道了？”亞歷山大道。
“嘛，大概就是這樣?！苯滞耆环裾J。
“那你的王道是什么？”一旁聽了許久的愛麗絲菲爾忍不住好奇。
“我哪有什么王道。我又不是王。”姜林聳肩。
“……那不就是噴子嗎？”韋伯小聲嘀咕。
“沒關(guān)系，王者之道經(jīng)得起任何人的評判?！眮啔v山大道，“不過……”
“評判之后，王者的怒火也要有人經(jīng)受?！卑柾欣麃唶@息。
“Berserker，其實我覺得你說的不錯，但身為王，必須對這種否定的評判加以制裁?！?p> “有趣。瘋狗，不知道你能在他們的手中支撐多久呢？”吉爾伽美什輕笑。
“哈！”面對三王的怒火，姜林只是笑了一下。
“諸位啊，尤其是亞瑟啊，你說的這一點我當然清楚。”
“因為這就是王權(quán)啊?！?p> “這就是王權(quán)的基石，誰拳頭大，誰就是王啊?！?p> “說到底，評判對王來說根本沒有意義。王者從來是獨夫。對王來說，成功還是失敗，要關(guān)注的只有拳。”
“王就是拳。想要王權(quán)覆壓天下，就必須……
拳傾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