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隕順著石制階梯,沿著通往地下的狹窄道路,一步一步的向下前進,漸漸的,他行走到了階梯的盡頭。
那是一個山體內(nèi)部的空洞,龐大的空間內(nèi),只有最上面的一個細小孔洞里面投射進來的光,將里面照亮。
而有了陽光,就有了生命,這里地面遍布著青苔,墻壁上爬滿了藤蔓,因為地下水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小水池,而自墻壁上垂下吸水的藤蔓,就如同一個扭曲而詭異的巨大觸手。
由那細小孔洞所照出的可視光路,匯聚成了一道光錐,其錐底所照耀的,是一個石臺;其上的是由藤蔓與巖石交錯構(gòu)成的王座。
而端坐于其上的便是一個男人,一個陽隕認識的男人,他那個身為神明的父親,【太陽神】桑勒爾;而站立在王座旁,擁有大地一樣黝黑的長發(fā),以及如大海一樣深藍眼眸的女子,便是他的母親,【大地女神】蓋亞。
而桑勒爾僅僅是端坐于王座之上,那個王座便發(fā)出無比的威嚴氣息,而加上佇立在旁邊的蓋亞,這里就仿佛是雄偉的神殿。
蓋亞不敢直視她孩子的雙眼,因此這父子二人對視著,一人仰視著王座上的偉大存在;一人俯視著站立于王座之前的,自己的子嗣。
這里是如此的寂靜,如此的莊嚴,以及水滴從穹頂上一點點滴落的聲音。
許久,【太陽神】的話語打破了平靜,同時也在宣示著自己的“主人”地位。
“孩子,你來了……”
“嗯,父親,我來了?!?p> 充滿了英氣的話語,也將陽隕這個朝陽的光輝極致顯現(xiàn)。
“我的孩子,為何我能感覺到,你的心中,存在著一些對于為父和你母親的怨恨?!?p> 桑勒爾的感覺沒有出錯,怨恨的心情確實存在于陽隕的心中,但是此刻的陽隕,心中存在的,便不會只有這些。
“桑勒爾,可是我卻感覺到了,這個孩子的心中存在的,是對于我們的愛?!?p> 一直在一旁的母親開口了,也許是因為她察覺到了陽隕真正的心中所想,此刻的她才能面對陽隕的目光,為她這個還愛著自己的孩子,做出一定的辯解。
“如此的混亂,如此的不和諧,這簡直就是,一個屬于人類的心。”
桑勒爾如此的評價,即是對于陽隕的批判,也是事實。
“父親,母親,感謝你們賜予我這個強大的身體,感謝你們給予我這個強大的力量……”
陽隕向著他的父母深深的鞠上了一躬,但是
“但是,我的心,我的【人之心】卻是我的另一個母親,我的人類同伴們給我的,我不允許你們這樣說?!?p> 這說話,讓石臺上面的兩位“神”,有些欣慰,也有些不解。
陽隕接著說:
“我這次來,原本是因為我的【生母】而來,但是門口的神像以及向我解釋了一切。但是,我……”
陽隕猶豫了,面對著來自父親的天然壓迫感,有些話,他還能說出來嗎?
“我想問父親你,那個生下了我的人類女性,你究竟是以什么的態(tài)度在看她?”
陽隕說出來了,而緊接著,他就緊張的等待著來自父親的答復。
“哦,那個人類呀,她很好用……”
“什么叫好用?!”
“人類,不過是一個站在進化階梯底層的,弱小的物種,對于我們神明來說,人類就和細菌,螻蟻一樣的存在,轉(zhuǎn)瞬即逝的短命生物。”
“可是她是你的信徒,還有那些南國的臣民,他們也是螻蟻嗎?”
“孩子,好用是用來形容工具的,他們就像是……既然你和人類生活的時間比較長,那我就用人類的比喻來說明吧;你說的那些,就像是人類和他們?nèi)︷B(yǎng)的牲畜,打造的工具一樣,因為有用,才會留在身邊;因為有用,才會在意……”
桑勒爾的話語并未說完,而憤怒至極的陽隕便沖上前來,用拳頭“打斷”了他的父親。
“我不許你這么說他們,你這個混蛋!”
“孩子,看來你真的和人類生活的太久了,久到連自己和他們之間的分別都察覺不到。”
桑勒爾那有力的巨手直接扼住了陽隕的脖子,將他舉至半空。
“這是我的錯,孩子,我沒有教給你相應的禮儀?!?p> 緊接著,陽隕就被重重的甩飛到了墻上,然后摔倒了地上。
“現(xiàn)在,便由為父好好的【管教】你吧,把過去落下的全都補回來?!?p> “桑勒爾,他還是個孩子……”
“放心,蓋亞,我自有分寸。”
剎那間,滔天的烈焰從桑勒爾的身上噴涌而出,那無比的高溫,將這里的水分全部蒸發(fā),植物全部開始燃燒起來。
僅僅是一瞬,這里就變得和熔爐內(nèi)部一樣,而陽隕此時也爬了起來,拔出了劍和其父親對峙著。
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可避免,此刻,黎明的微光將直面正午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