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再遇
自從皇后走了,京城這場雪便沒有停過,斷斷續(xù)續(xù)落了幾日,也未見消停的意思。
承明殿里時不時會傳來一陣咳嗽聲,傅修昀日復(fù)一日地咳,孫復(fù)知給他開了藥,吃了幾副也沒見好。傅明訣整日聽著他咳,感覺自己也要咳了,便讓孫復(fù)知給他扎兩針。
扎過兩針后,傅修昀果然不怎么咳了。
見他身體漸好,傅明訣便向他提了出宮的事。
傅修昀看著他淡漠的眉眼,眸光微動,忽然說:“子凜,你可還在為了上次的事怪朕?”
傅明訣眼里有片刻遲凝,旋即道:“臣謹(jǐn)遵圣意,未曾有過半句怨言?!?p> 聽到這個回答,傅修昀扯了扯唇,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只允許他離宮。
等他走后,承明殿里瞬間安靜下來,傅修昀望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寂寥。
李總管見狀,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傅修昀冷嘲似的笑了笑,再不見往日天子的威嚴(yán)凌厲,只望著鎏金穹頂,喃喃道:“從前瑜兒走了,后來宛宛也走了,如今連子凜也不愿留下......這座皇宮困住的何止一人?不過是有人心甘情愿留下,有人不屑于此罷了......”
向來洞察人心的李總管此刻也不明白他話中深意,究竟是在懷念先皇后,還是因為其他?
......
凌幼瑤本以為傅明訣還會在宮里多待幾日,沒想到他這么快便回來了。
“陛下的病好了嗎?”
“嗯。”傅明訣取下大氅,而后俯身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整個人瞬間放松下來。
凌幼瑤當(dāng)他是累了,便推著他往里走:“我讓人備了熱水,你忙了這些天也累了,先泡個澡再睡吧。”
傅明訣拉著她不肯松開:“一起。”
凌幼瑤拍開他的手,嗔怪道:“喪期還沒過呢,你自己去。”
“本王可沒說這個。”他語氣里染上幾分愉悅,不管凌幼瑤答不答應(yīng),硬將人拽進(jìn)去了。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這回凌幼瑤說什么也不肯下水,想著自己有事求他,主動伺候他沐浴,還說了一大堆關(guān)心體貼的話。
見她如此乖順,傅明訣知道她心里又憋著壞主意,道:“鋪墊得夠多了,有話不妨直說?!?p> 凌幼瑤笑容一僵,見他神色無虞,才說:“我從青黛那里拿了些皇后娘娘的遺物,想送去鹿山?!?p> 傅明訣知道她的心事,并未拒絕,叮囑道:“下個月各國使臣會進(jìn)京朝見天子,本王這段時日不能離開,你多帶些人去,照顧好自己?!?p> 凌幼瑤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歡歡喜喜抱著他親了一口,便去收拾東西了。
傅明訣還沒緩過神來,人已經(jīng)沒影兒了,掃了眼水下,無奈笑了聲:“沒良心的小丫頭......”
三日后雪停,凌幼瑤帶著人出了城。
夏澄駕著馬車,從京城一路行至鹿山,覆雪的青山一直綿延到遠(yuǎn)方。因雪天路滑,原本三天的路程硬生生多花了一天才趕到鹿山。
鹿山被滅門后,周圍的村民便陸陸續(xù)續(xù)搬離了此地,曾經(jīng)書聲瑯瑯,天下學(xué)子所向往的鹿山,如今卻變成了無人問津之處。書院雖然還在,但謝家已不在了,就算重建了書院,也回不到從前了。
凌幼瑤踩著臺階上山,細(xì)細(xì)看過每一處景色,霧凇冰雪,白霧繚繞,回首望去,堪堪能見遠(yuǎn)處那座輝煌的城。
她留在鳳儀宮的那段時日,總是聽皇后提起鹿山,心中也生了幾分向往,今日親臨,才知皇后為何念念不忘。
離家十二載,今朝歸來,只余一縷芳魂未斷。
那場殺戮過后,地上的血跡經(jīng)歷風(fēng)吹雨打,又被白雪覆蓋,如今早已不見了蹤影。
凌幼瑤在此駐足片刻后,便去了山頂,找到了皇后所說的那棵桂花樹,叫人在樹下挖了個洞,親自將皇后的遺物埋了進(jìn)去。
做好這一切后,壓在心里的那塊石頭驀然消失,她深深看了眼亭亭如蓋桂花樹,轉(zhuǎn)身離去。
這時,不遠(yuǎn)處卻突然躥出一人,邁著步子便朝凌幼瑤撲來。
“有刺客!”夏澄喊道,隨即拔刀而出。
那人急忙道:“我不是刺客!王妃,我們曾在公主府見過的!”
凌幼瑤一愣,盯著他看了許久,驚訝出聲:“你是謝公子身邊的......”
“是是是!”問青連連點(diǎn)頭,“小的叫問青,我家公子是皇后的弟弟,先前在公主府上待過,那次在佛光寺,您也見過他的!”
凌幼瑤讓夏澄把刀收起來,走上前問道:“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家公子離開京城后都發(fā)生了什么?他又是如何身亡的?”
她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心中到底還是盼望著能聽到謝淵亭還活著的消息。
問青理了理思緒,一一道來:“公子那天在佛光寺與長公主分別后,本想去南邊,誰想剛到臨安縣,便收到了紫霄宮圍剿鹿山的消息,公子拼命趕回來,可還是晚了一步,最后還被顧青衣打成了重傷......”
“后來呢?”凌幼瑤又問,“你可知道他離開皇宮后,又去了哪里?”
問青擦了擦眼角,繼續(xù)道:“鹿山過后我和公子便分開了,只聽說他在宮里養(yǎng)傷,我心想公子傷好后,定會去紫霄宮報仇,便提前過去等他了。我在紫霄宮山下等了兩個月,才等到公子過來。公子說,他要報仇,但那時他已毒入肺腑,根本不是顧青衣的對手......”
當(dāng)時謝淵亭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但體內(nèi)的毒卻足以要了他命,即便是這樣,他也有非去不可理由。
鹿山滿門性命壓在他肩上,若此仇不報,他徹夜難安。
“公子不顧勸阻,潛入了紫霄宮,從外門弟子一路升到掌殿使。但顧青衣早就發(fā)現(xiàn)了公子的身份,之所以沒有拆穿他,不過是為了等他主動跳進(jìn)陷阱。后來公子給整個紫霄宮下了毒,顧青衣走火入魔,與公子在山崖決戰(zhàn)?!?p> 說到此處,問青聲音有些哽咽。
凌幼瑤追問道:“那他還活著嗎?”
問青紅著眼搖搖頭:“不知道,我趕過去時,山崖上已經(jīng)沒有他們的蹤跡了。我找遍了整個山頭,只在懸崖邊上找到了這個東西......”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枚玉墜。
孤山翡竹
謝淵亭和長公主的故事還在繼續(xù),結(jié)局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