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病重
凌幼瑤那天淋了雨，悲傷過度，當(dāng)天夜里便燒起來，嘴里還一直念著姐姐。宋氏派人將她送去了伏清園，又急忙去請了大夫過來，直到傅明訣趕來，她才離開了。
宋氏每每想起凌幼瑤伏在她懷里痛哭的模樣，忍不住落淚，捏著那串佛珠，只覺得心疼得厲害。
凌聿為見此，心里也難受，沉沉嘆了口氣：“元霜，你將自己關(guān)在佛堂四年，對瑤兒閉門不見，過去這么久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宋氏痛苦地閉了閉眼，哽咽道：“我何嘗不想？只是瑤兒現(xiàn)在這般，你叫我如何能走出來？”
“那不過是虛妄之言，你又何必在意？”凌聿為沉聲道，“如今一切安好，何來災(zāi)禍？”
宋氏握著佛珠，手指一動未動，只怔怔望著窗外出神。
凌聿為替她拭去淚水，寬慰道：“元霜，別想太多了，一切自有定數(shù)，不論將來如何，我總會護著瑤兒的。何況，這不是還有子凜嗎？”
聞言，宋氏終究還是松口了：“罷了，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吧......”
凌幼瑤連著燒了兩天，傅明訣一直守在她身邊，連王府也不回了，每天下了朝，比凌清晏還著急回家。
有朝臣見此，不免打趣凌清晏。面對這些虛偽恭維的話，凌清晏非但沒有增長半分虛榮心，反而心情愈發(fā)沉重。
沈序淮見他心不在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菜都要涼了?！?p> 凌清晏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么?！?p> “你何時也學(xué)會吞吞吐吐了？有話不妨直說，或許我能替你解答?！?p> 凌清晏神色悵惘，道：“雖說凌家早已與景王府綁在了一起，但傅明訣一直都有刻意保持與凌家的距離，如今瑤兒這么一病，他再怎么淡定也無法避免與父親有所交集。”
“自從鹿山滅門后，朝堂幾乎被蔡家占據(jù)了半壁江山。而今文臣之中，除了我爹能與蔡沅平分秋色外，再無他人。咱們那位陛下心思重，我擔(dān)心將來的路，恐不好走......”
陛下對傅明訣是何態(tài)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過天子的心思難猜，要說他有意打壓傅明訣，倒也沒有那回事?？扇粽f他信任傅明訣，凌清晏寧肯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傅明訣手握玄羽衛(wèi)本就讓陛下心中扎了根刺，若是凌家太過出彩，反而會讓陛下心生猜忌。
想到此處，凌清晏幽幽嘆道：“早知今日，我當(dāng)初就不該參加春闈，落得閑散身倒是自在些。”
沈序淮聽著他唉聲嘆氣的，輕笑了笑：“你現(xiàn)在辭官也來得及。”
“你以為我現(xiàn)在逃，還逃得掉嗎？”凌清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今日宮中傳來消息，皇后病重，恐撐不過今年冬天了?！?p> 沈序淮一頓，問：“皇后怎會突然病重？”
若皇后病逝，后位懸虛，太子身后沒有任何勢力依靠。此外宮中雖還有兩位皇子，但都還年幼?，F(xiàn)在談扶持皇子一事尚早，可那些在封地的藩王卻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凌清晏深知其中利害，所以才會如此憂愁。
“鹿山被滅門后，皇后便一直郁郁寡歡。據(jù)我所知，皇后能撐到現(xiàn)在便是為了等謝衡回來，但謝衡已死，皇后扛不住打擊，當(dāng)場吐了口血，昏死過去了?！?p> 沈序淮倒是知道皇后有個弟弟，叫謝衡，當(dāng)初鹿山被屠，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先前他本是留在宮中養(yǎng)傷，后來卻突然離開了。
陛下曾派金麟衛(wèi)去找過他，可找了一個月沒有消息，便放棄了。沒想到今日再聽到他的消息，竟是他的死訊？
不過說到這里，沈序淮又有懷疑：“按理說，陛下應(yīng)該會封鎖消息，怎叫皇后知道了？莫不是......”
凌清晏眸光閃了閃，道：“沈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反應(yīng)都那么快？話都叫你說完了，我說什么？”
“既然如此，你說便是?！彼p呷了口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凌清晏道：“孫院使曾在藥渣中查出少量薏仁，而正是那薏仁害得皇后小產(chǎn)。后來陛下令衛(wèi)岫嚴(yán)查此事，最終查到了煎藥房一名小太監(jiān)身上?？上敲√O(jiān)只是一枚棋子，背后之人是誰，并無人知道。如今皇后病重，我猜也是那人為之。”
眾人皆知謝淵亭離開，乃是為鹿山報仇去了，屠了鹿山滿門的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紫霄宮。
凌清晏并不認(rèn)為區(qū)區(qū)江湖勢力敢對鹿山書院動手，其中必然有蹊蹺。
只是現(xiàn)在紫霄宮已覆滅，謝淵亭與紫霄宮宮主同歸于盡，有人故意將此消息散播開來，為的便是皇后。
凌清晏面色忽而變得沉重，皺眉道：“但比起這個，我更擔(dān)心的是那名咬舌自盡的小太監(jiān)。”
沈序淮嗓音淡淡：“因為他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你知道？”凌清晏驚訝道。
“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他說的是誰，”沈序淮放下茶杯，目光平淡如水，“這招禍水東引用得確實不錯，只可惜......傅明訣這些年背負的惡名太多，再添一條罪名好像也沒什么?！?p> “你說的倒是輕巧！”凌清晏覺得人與人之間果然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陛下也不是第一次猜忌傅明訣了，你慌什么？再說了，景王府若是倒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我能讓你死？”
“有世子在，我肯定死不了，但你能讓我窮死！”他輕哼了聲，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辰不早了，瑤兒還在家里，我先走了?！?p> 沈序淮沒有攔他，只在他臨出門前，說了句：“記得結(jié)賬?！?p> “......”跟著沈朝混，他早晚得窮死！
凌清晏憤憤甩袖離去。
等他走后，沈序淮才叫了聞笙進來，問：“現(xiàn)在宮里情況如何了？”
聞笙答：“太醫(yī)院一眾御醫(yī)都在鳳儀宮，皇后雖然醒過一次，但沒清醒多久，又昏死過去了，至今仍未醒來?！?p> “孫仲行不是號稱太醫(yī)院第一圣手嗎？難道連他都救不了？”
“回世子，這次行針的并不是孫仲行，而是他的長孫——孫復(fù)知?！?p> 沈序淮聽到這個名字，稍感意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孫復(fù)知會進入太醫(yī)院，全是因為傅明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