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兵符
慕小小和婢女將整個薈仙樓翻了遍,最終在一處偏遠(yuǎn)的廂房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裴策。
“公子?”慕小小推了推他。
“嗯......”裴策囈語一聲,沒有睜開眼睛。
慕小小無奈,便叫了婢女去打水來給裴策擦臉。
今夜馮遠(yuǎn)善死在薈仙樓,原定的表演也只好撤了,慕小小也能留下來照顧裴策。
“姑娘,水來了?!毙″\端著盆進(jìn)來。
慕小小擰了帕子,仔細(xì)地給裴策擦臉。
少年生得俊秀,平日里喝酒策馬時,瀟灑不羈,眼尾一顆淚痣,張揚(yáng)又邪肆,每每笑時,好似永定河畔的最恣意的一縷風(fēng)。
裴策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他身旁,下意識以為是馮遠(yuǎn)善回來了,一把捉住慕小小的手腕。
“你回來了?”
慕小小未有多疑,道:“公子,你不是說回去嗎?怎么跑這里來了?”
裴策聽出了她的聲音,努力睜開眼:“小小......你表演完了?”
“表演取消了,我過來看看你?!?p> “哦......”裴策又閉上了眼,手耷拉下來,有什么東西從他袖子里掉了下來。
慕小小低頭看去,一個類似于兵符的東西躺在地上,她撿了起來,上面刻著兩個字:元吾。
“元吾......”慕小小垂頭思忖著,這個兩個字她好像在哪里聽過。
‘元吾衛(wèi)不滅,大郢永存?!?p> 是馮遠(yuǎn)善臨死前的話!
慕小小當(dāng)下一驚,拍了拍裴策的臉,肅色道:“公子,你今晚可有見過其他人?”
裴策有些臉疼,含糊道:“人?我今晚看到了很多人......”
“不是!”慕小小換了個問法,“今晚是誰把你送到這里來的?”
裴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道:“嗯......我兄弟?!?p> 全京城只要叫你一聲“裴兄”的,都是你兄弟!
慕小小無語:“你可還記得是哪位朋友?他是不是叫——馮遠(yuǎn)善?”
“嗯!”裴策總算想起來,“馮兄說讓我?guī)退粋€忙,還說等會兒要來找我呢?!?p> 得了,這是又為兄弟“兩肋插刀”了!
慕小小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的額頭:“公子,你那位好兄弟可真真是好呢!死都不忘拉著你一起!”
“什么意思?”
“公子,您可就長點心吧!”慕小小繼續(xù)道,“那馮遠(yuǎn)善已經(jīng)死了?!?p> “死了?”裴策一怔,醉意頓時消了大半,“怎么死的?”
慕小小見他這模樣,顯然是不知道馮家發(fā)生的事,也不管他能聽進(jìn)去多少,一股腦兒全倒給他了。
“今日馮家被抄家時,馮遠(yuǎn)善趁亂逃了出來,景王封城搜捕,誰想到卻被你給碰上了。后來景王追了過來,將人當(dāng)場誅殺了?!?p> 裴策腦子有些亂,他兄弟怎么成逃犯了?
慕小小嘆了口氣,將那枚兵符塞到他手中,壓低了聲音道:“公子,你可認(rèn)得這東西?”
如果她猜的沒錯,景王要找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東西,而且這東西很重要,但馮遠(yuǎn)善又為何要將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裴策?
裴策低頭一看,從小在軍中長大的他再熟悉不過,原本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元吾衛(wèi),是他父王曾奉命剿殺過的一支前朝軍隊,為何能調(diào)動元吾衛(wèi)的兵符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小小,這東西你從哪來的?”裴策問。
“公子,這東西是從你袖子里掉出來的。”
裴策:“......”
前朝余孽出現(xiàn)在京城,兵符現(xiàn)在還在他手中,而且他父王還是當(dāng)年誅殺元吾衛(wèi)的主帥,裴策感覺自己這回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闭f著,他起身就要走。
慕小小連忙扶住他:“公子,我讓人送你回去,你別著急?!?p> 裴策一把推開她,眼神無比清明,認(rèn)真道:“不用了,和風(fēng)在外面。小小,今夜之事,你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慕小小也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鄭重地點點頭:“我省得,公子回去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嗯?!?p> 裴策伸了個懶腰,沖著她挑眉一笑:“小小,公子我這兩天可能都不能來看你了,有什么事兒,就叫人送信給我。”
“嗯,好?!蹦叫⌒】粗倌昝骼实拿佳?,心驀然落了下來。
長燈燃盡,樹影搖曳,街道上人煙稀少,只有身穿玄甲的士兵來回巡邏。隨著馮家全族入獄,馮遠(yuǎn)善逃跑被殺,一切似乎真的回歸了寧靜。
傅明訣回到王府時,已是夜深。他本想回去,卻莫名其妙走到了蘭暉院。
凌幼瑤此時還沒睡,聽見動靜,披上衣服便迎了出來,見傅明訣披月而來,面容冷峻,而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夜他眉宇間多了一抹疲倦。
“這么晚了,還不睡?”傅明訣詫異道。
凌幼瑤道:“睡不著?!?p> 傅明訣沒問,只是走進(jìn)里屋,脫了外衣便躺了下去。
自從聽到馮遠(yuǎn)善那個名字后,凌幼瑤總覺得心慌,叫人去打聽了馮家才想起來,馮家原是前朝世家大族,后來國滅,便隱姓埋名,一直潛伏在京城之中。
她記得馮家被抄家后,背后的勢力并未消失,而那股勢力將會是傅明訣最大的威脅。
凌幼瑤站在床邊,靜靜看著傅明訣,忽然問:“王爺,馮遠(yuǎn)善死了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傅明訣陡然睜開雙眼。
“我就是聽說......”
“死了,”傅明訣打斷了她,再次閉上眼,“本王親手殺的?!?p> 凌幼瑤垂下眼眸,果然......
馮遠(yuǎn)善雖死,但還有一人可以操控這股勢力,那人究竟是誰?是藏在京城的某處,還是皇宮?
沉默過后,傅明訣出聲道:“你這是打算守著本王睡覺嗎?”
凌幼瑤收回飄遠(yuǎn)的思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擔(dān)心王爺,今日城中動亂,您深夜未歸,我這心里慌得很?!?p> “擔(dān)心本王做什么?”傅明訣聲音很淡,“想殺本王的人確實很多,但本王從不放在眼里?!?p> 凌幼瑤抿了抿唇,道:“你以后出門可以多帶點人,只有江流一人未免太少了些?!?p> 許多細(xì)節(jié)她都記不清了,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提醒傅明訣小心。
“你怕本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