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點靈光即是符
一通忙碌下來，天色已是不早。
另一項符箓峰上的差事，點明要求巳時以前就位。
秦川也不敢多歇，帶上清晨打包好的肉包，又拎起馮保備好的“清涼酒”，一溜煙朝著符箓峰上趕去。
符箓峰作為太玄宗里，頗為重要的職能峰頭之一。
地段選址，自是比什么靈獸峰、靈植峰優(yōu)異許多，距離主峰并不算遠。
秦川出了雜役院，運起躍澗靈勁，在山路間快速奔行。
不多時，便在符箓峰山腳下，找到了忙得熱火朝天的符紙作坊。
一大群身穿灰黃衣衫的符箓峰弟子，正在坊中來回穿梭，忙碌異常。
秦川踏步邁入其中，入目便是看得人眼花繚亂的各色靈竹、靈草。
按照不同屬性的符紙需求，加入雄黃、朱砂、玄陰果之類的靈氣引子。
經過反復舂打漂洗，榨取出顏色純凈的草木漿液。
再用厚重竹簾壓榨，去除多余水分，壓制成半丈長寬的原始符紙。
作坊四周的竹架上，已經晾曬著不少顏色各異、尚未干透的巨幅紙張。
其中絕大部分，只需要等到自然晾干，就可以進行裁剪分割，成為可以直接撰畫的空白符紙。
而另一部分有著特殊用途的符紙，則還需經由一些額外步驟。
秦川簡單表明身份，立馬便有皮膚黝黑的漢子湊上前來，將秦川領到一處竹架前。
架上晾曬著漆紅如焰的巨幅紙張。
盡管還未干透，卻已經有灼熱氣浪，從中隱隱翻涌透出。
就算是秦川這個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這是專程用于鐫刻陽剛、烈焰類符法的符紙。
黝黑漢子往符紙上摸了一把，挑出些較為干燥凝固的來。
又取來一張頗為寬大的平整木板，小心翼翼將紙張鋪陳上去，生怕有絲毫褶皺破損。
“這位小兄弟，還勞煩搭把手。”
黑臉漢子自行托住木板前端，扭過頭來客套招呼一句。
秦川自是毫不怠慢，連忙上前將后端抬起。
二人一前一后，抬著一木板半成符紙，沿著作坊旁的偏僻小路，向著符箓峰更上端進發(fā)。
“這些個赤陽符紙，需要在烈日暴曬下的聚陽靈陣中，曬足半個時辰，吸收足夠的烈陽勁氣，才能完全發(fā)揮功用……”
面色黝黑的符箓峰弟子，一邊在前方領路，一邊為秦川講解些要領。
此時已經過了巳時，日頭越升越高，逐漸燙人毒辣起來。
步步向上攀行，四周溫度更是飛速攀升，應當是聚陽靈陣的效果。
拐過兩道山口，總算是上到一處露臺，四周無遮無擋，暴烈陽光盡情揮灑。
走在前頭那漢子，已是面色潮紅，頭頂有輕微霧氣升騰。
秦川丹田內有著三道陰氣，開足馬力降溫祛暑，倒還沒有太大影響。
露臺正中央，是一塊微微凸起的黑亮曬臺，莫約有兩丈見方，其上光滑平整，陣紋密布。
天地間本就濃郁的炎陽氣息，被聚陽靈陣牽引過來，聚攏凝照在曬符臺上，令得四周更顯熾熱滾燙。
曬符臺旁不遠處，搭著一間簡易草棚，里邊胡亂堆放著些裁剪工具。
“記住了啊！符紙曬足兩刻鐘，就要翻另一面，閑得無事的時候，就比照著模板裁剪分切……”
領路的黝黑漢子，將木板放到草棚下，簡單叮囑兩句，著急忙慌順著原路返回。
想來是熱得有些難受了。
秦川倒是面色平常，不緊不慢。
指間輕捻，捻出一層薄薄紙張，平整鋪到曬符臺上。
整整齊齊鋪了九張，曬符臺上已是滿滿當當。
這才步入草棚底下，避開頭頂直射的毒辣陽光。
差事倒是簡單，就是有些枯燥，而且燥熱異常。
符箓峰上的弟子們，自忖有一技之長在身，不愿做這毫無技術含量的苦差事。
這才落到了雜役院手上。
等待第一批符紙晾曬的間隙，秦川難得有些空閑。
從一旁折了根細樹枝，以尖端嫩葉充當筆毫，對照著腦中符紋路數(shù)，在符紙上一筆一劃勾勒起來。
秦川手頭材料有限，若是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敢輕易上手浪費。
自然得要抽空好生練上一練。
“嘿嘿嘿，小家伙，像你這樣瞎比劃，就是練上一輩子，只怕也畫不出一道符箓來喲?！?p> 正練得起勁呢，一道帶著些沙啞的戲謔聲音，驀然傳入腦海。
秦川手上樹枝一歪，險些在光潔符紙上劃出道痕跡。
在這獨立偏僻的峰頭上，都不需要仔細辨認。
聲音來源，顯然就是不遠處，那一方黝黑發(fā)亮、刻滿陣紋的曬符臺。
“正所謂:若知書符竅，惹得鬼神跳，不知書符竅，惹得鬼神笑。”
不等秦川反應，腦中笑聲接連響起。
“像你這般，既不懂靜口、靜身、靜心三咒，也不會祝筆、祝墨、祝紙真言，真真叫作一個‘鬼畫符’是也。”
秦川零基礎自學畫符，心中本來就有些沒底。
聽它說得頭頭是道，頓時便信了三分。
一時間，不禁心生幾分失望。
不過想想也是，符箓一道，乃是道門大道，博大精深，玄奧艱晦。
若是湊齊材料，就能隨手撰畫，那還要符箓師干什么。
看來這五仙運財術，不知還得要擱置多久。
“當然了，這畫符之法嘛，也有先天符與后天符之分?！?p>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秦川面上失望。
腦中聲音話鋒一轉，繼續(xù)響起:“沒有慧根的后天符法，才需要這一大堆儀典規(guī)矩?！?p> “正所謂: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和朱。”
“先天符法，就沒那般多形式，無非需要一點靈光，下筆如神罷了?！?p> 合著正話反話，全讓它給說光了。
秦川只覺心頭一陣煩郁，想著待會兒忙完收工，要不要去一趟藏經閣。
好好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十五天速成畫符》之類的書籍。
正掐算著時間，準備上前給符紙翻面呢。
腦海中沙啞粗糲的蒼老聲音，再一次絮絮而起:“若是這位小友，能夠將腰間那一壺涼酒，贈予老夫。”
“老夫愿回贈一點靈光，助小友領悟先天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