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三在急著從床底探出腦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頭,隨著咣當一聲脆響。我的頭似乎也跟著疼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捂著腦袋,罵罵咧咧的叫個不停。與此同時,那晃動的床板些許來了精神,正發(fā)出譏諷的笑,以至于把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抽搐起來了。“好家伙,長年睡床,不想今天被床咋了腦袋。”肖三揉搓著頭皮,拎出一根鐵棍來。“還好,還好,宿舍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若是被斜對面的死胖子看到了,非要拿著喇叭說上半個月不可呢。”望著他狼狽的樣子,我倒是不覺得好笑。倒是他那破了洞的底褲更讓人容易發(fā)酵出黑色的幽默來?!白?,今天帶你捉鬼去?!毙と榇蛑种械蔫F棍,朝我擠眉弄眼道?!澳闶钳偭藛??這大半夜的,去哪里捉鬼?”我一臉驚愕的望著他,仿佛回到了小學時代?!爱斎皇请s物間嘍,走嘛,我的好兄弟,我最聽不得別人說謊,更看不得老實人受欺負。”他像是喝了鹿血的老虎,在一瞬間突然變得威猛起來?!罢f謊?那倒不至于,為什么要說謊,誰會拿這事說謊呢?”我極力辯解起來,那破窗的雨聲似乎也產(chǎn)生了共鳴,開始變得猛烈起來了?!澳蔷褪菄D,既然是事實,就不要害怕驗證。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而我就是它的執(zhí)行者?!笨粗歉执钟侄痰蔫F棍兒,我不僅想起了斜對面的肥冬。不過,用肥冬來形容它,倒又覺得是對它的侮辱。畢竟,它在關鍵的時候還能拿來用。
我終于沒有執(zhí)拗過肖三的糾纏,索性關了房門,同他朝雜物間走了過來。雖然宿舍同雜物間僅隔百米的距離,但方才那侵入骨髓的噩夢卻正隨著距離的拉近,變得重新清晰起來。尤其是在看到那裸露的門縫,正被夜風慢慢的吹開之時,一股說不出來的冰涼宛如咧嘴而笑的怪物,即便是看似膚淺的一個表情,也變得的深沉恐怖起來?!熬褪沁@里嘍?!毙と鮾豪僧?shù)钠U腰,瞇著的眼睛正被斜叼香煙嘴熏的不停的上下亂跳。我一邊朝他點頭示意,一邊輕輕的挪動著腳步,慢慢的同其拉開著距離?!扒颇氵@幅德行,哎……就差給你一副龜殼穿了。”肖三用極為鄙夷的眼神望著我,繼而又撅起屁股朝門縫里打量著?!昂诙炊吹?,什么也看不到,真是的。哪里有什么鬼,這個世界就會欺負你們這樣的老實人,而且是變著花樣欺負……”看著他鎮(zhèn)定自若,侃侃而談的樣子,我的情緒也跟著緩和起來?!罢媸堑?,你瞧這該死的門縫,小的像是那娘們的櫻桃小嘴……”他沉浸在自言自語的快樂中,撅起的屁股不停的扭來扭去,如同是那豬圈里被籬笆夾住的豬,樣子十分的滑稽。肖三似乎對這里充滿了強烈的好奇,以至于將手中的鐵棍都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