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心情好,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跟著好。
不過今日,這府上來了個挺有趣的人。
架勢不大。
“臣,見過殿下。”
“呦,你老今日有空到我這府上來,稀奇?!?p> 殿下許他不用行禮,這人便應(yīng)了殿下的要求,不過他得站著,因為在這府上,能坐著的只有皇家殿下。
殿下小咪了他一會,轉(zhuǎn)頭繼續(xù)練自己的劍。
來見他的人,正是任飛的師父。
他很少出世,此次前來,正是因為任飛的死讓他們的計劃不得不提前,從而必須見上一面。
不過和殿下聯(lián)絡(luò)時從來不用真名,這殿下也只是稱呼他為任師。
顧名思義,就是任飛師父的意思。
良久,殿下總算舍得收起劍來,從任師身旁擦肩而過,最終落座于亭子中。
得到殿下允許,任師方才坐下。
開門見山正是任師的一貫作風。
“我那徒兒死了。”
“嗯,我知道。本想著讓他去處理花揚風,沒想到他卻死了?!?p> 饒恕任師再怎么有脾氣,也是不敢沖著殿下發(fā)的,更不要提及興師問罪。
能興師問罪的,從來都只有皇家。
莫別辭打的什么算盤,殿下不是一概不知。
只不過是這江湖,越來越不像話,他需要借把好刀處理處理這江湖罷了。
白不染是不是真的死了對他而言問題不大,一個武功潰敗,接近廢人的人的存在不是問題。
關(guān)鍵是,總有人會去幫他。
這首當其沖的,便是花揚風。
“任師,這任飛死了不錯,但我記得你手底下還有一個徒弟?!?p> 這是打算讓任師一敗涂地了。
呵呵。
“臣明白?!比螏煖\淺恭敬了一下。
他有兩個徒弟,也只有兩個徒弟,如今已經(jīng)死了一個,便只剩下一個。
殿下的意思是。
為成大計,小損小失,尚可。
“不愧是皇家的人啊。”任飛離開后,盯著馬車上的棋局,喃喃著:“縱使我機關(guān)算盡,呵呵?!?p> 他反策了魏明城,卻反策不了皇家。
這馬車上坐著的,不只有他,還有公西三辰。
“師父,皇家,是什么意思?”
他斗著膽子問。
他知道任飛的死,便也有給自己留后路。
他不像任飛那個白癡。
任師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開口說話。
“皇家?呵,還能是什么意思。不過是想著借我們的手將這江湖攪得天翻地覆,他們倒是落得個清凈?!?p> “讓我們收集調(diào)符,不過是一個借口幌子,恐怕皇家真正想要的,是天下歸順?!?p> 但這天下,怎么就有不歸順的了?公西三辰不懂。
調(diào)符一旦再次入皇家的手里,便一定會被摧毀。
到那時,任師的一切心思都將白費。
可惜啊。
任師落下一子,想著,可惜啊,魏明城算計了這么多年,還不是和我一樣只是個棋子。
“先前讓你調(diào)查任飛身旁做事的那個人,你查的怎么樣了?”
公西三辰忙落下一子,說道:“查出來了,是紅顏?!?p> “紅顏?他不是早死了嗎?任飛怎會和他扯上關(guān)系?”
這也正是公西三辰要說的話。
“沒死成,不知道紅顏是怎么活下來的,不過任飛先前在他身體里下了蠱,這才使得紅顏不得不先留在他身邊做事?!?p> “只是……現(xiàn)在任飛死了,那蠱便無用了,恐怕現(xiàn)在紅顏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p> 公西三辰自然是不知道紅顏到底是怎么瞞過所有人從棺材板里蹦出來的。
是樓音當初出境后,在荒郊野嶺碰到的紅顏。
那時紅顏已經(jīng)是假死的狀態(tài)。
看著紅顏躺在棺材里,樓音氣了一下。
那個混蛋殺了紅顏哥哥還撬墓的!!
他不過幾年未曾見過紅顏,沒想到再見會是這副模樣。
這撬了墓的,正是任飛,他是故意把紅顏帶到這里,他是故意讓樓音碰到的。
因為他早就知道,北國雪境的人,一定能救紅顏。
他存有私心,用蠱暫時吊著紅顏的命。
他惜才,不想讓紅顏就那樣死在魏虎手里。
他沒見過北國雪境的人,但江湖上總傳言,北國雪境出來的人,腰封都會繡上雪花的樣式。
他一猜就猜中。
樓音湊上去敲了敲,感覺不太對勁,伸手碰了碰紅顏僵硬的脖子。
眼神一厲。
這氣脈。
還沒死。
顧不上到底是誰干的,反正不能見死不救。
于是,紅顏再次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樓音。
和紅顏商量過后,他才決定獨自一人暫且先去半留人軒等著白不染。
而紅顏去和任飛周旋。
至于那蠱,之所以不除,也是兩人商量的后果。
“想必下蠱之人讓你碰到我,正是有心計劃一切,我們不能打草驚蛇?!?p> 樓音提議過,由他來解除紅顏身上的蠱毒,不是紅顏自己不可解,而是他不擅長。
擅長這個的,不是還有樓音嗎?
“可是!”
樓音還想挽回什么。
“不用擔心。樓音,我相信你,以你的本事,瞞過所有人不在話下,有你在,蠱毒不會隨意發(fā)作?!?p> 僵持不下,樓音還是嘆了聲氣。
“好吧,我答應(yīng)你便是?!?p> “不過,你打算讓我怎么瞞住白二哥哥和小花主?”
他繼續(xù)說著。
“讓我瞞過其他人還行,讓我瞞過他倆,難。”
紅顏還很虛弱,他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虛弱一笑道:“你不是很擅長演嗎?演出戲瞞過他們就是?!?p> 樓音聽見他這么說,一點也不留情的狠狠的看向他。
他是很擅長演,但那都是為了能偷懶,借此騙過老爺子罷了。
白不染和花揚風兩人心眼加起來能有幾萬個。
紅顏這是一點都不照顧他。
“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一定叫你好看!”
雖然惡狠狠的這么說了,但是樓音還是很通透的答應(yīng)了他的提議。
……
任飛半路拐道去了其他地方,公西三辰是不能跟上去的。
他只能先按照原先的計劃回去,剛到地,剛下馬車,對面是個茶水鋪子。
才走一步,他就看到了紅顏。
紅顏就在他眼前,他坐在茶水鋪最外側(cè)的凳子上,桌面還擺了兩杯酒。
一杯是紅顏的,一杯沖著公西三辰。
送客雖是在桌面上,但紅顏的手不曾離去。
抬眼看去,便能與其對視。
四下無人,不知為何無人。
只有他們兩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公西三辰看了看那杯沖著自己的酒。
紅顏請他喝酒,他卻沒喝。
“我剛才還在想,沒有了蠱毒,你會不會來殺我?!?p> 公西三辰不為所動,他開口和紅顏說話。
“看來我猜對了?!彼^續(xù)說著。
紅顏這才有了微妙的動作。
他支棱起眼皮瞧過去。
他早早的就坐在這里等著了,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遣散了這茶水鋪的所有人。
從這里再往前去,便是高山。
勝負只在杯酒之間。
公西三辰的手已經(jīng)緩緩一定到了劍柄上。
他也看見了,紅顏也有了動作。
杯酒之間,兩人已然過了兩三招。
這蠱毒雖然已解,但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
落下了病根。
公西三辰慣用,不過送客已經(jīng)直逼眼前,他不得不先擲出長恨。
不過顯然還是紅顏落了下風。
公西三辰一人沒法治住紅顏,所以他早早的命人再次候著。
紅顏用毒,醫(yī)者有時也可用毒殺人。
趕來的人是殿下的貼身侍衛(wèi),擅長用鐮刀,紅顏拿劍是不可能招招都能擋住的。
再加上他氣急攻心,氣脈不穩(wěn),著了對方的道,一不小心就被對方的鐮刀砍中后背脊骨,鮮血霎時間浸染后背衣料。
他倒是想忍著,只是沒忍住,吐出血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沒有反抗之力,公西三辰見時機成熟,便將長恨架在紅顏的脖子上。
他現(xiàn)在沒時間想殿下派侍衛(wèi)前來的原因,只知道紅顏此刻正處下風,折磨他的好時機。
他可得抓緊了。
就算紅顏吐出的血滴到了他的鞋尖,他也毫不在意。
紅顏原本在盯著侍衛(wèi)。
現(xiàn)在公西三辰站在了他的眼前,視線被擋住,他能盯著的人就只能是公西三辰了。
迷迷糊糊,他只聽到公西三辰嘴里吐出來的話語。
“紅顏公子,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