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據(jù)點

　　如此看來，早上的故事還算是收到了成效，但不知道是哪一部分讓紅鳥感到了危機感，應(yīng)該是‘代價’的內(nèi)容吧。

　　這方面的信息雖然基礎(chǔ)，但如果沒有涉獵相關(guān)的書籍，還是很難知道的。而這方面的書籍由于內(nèi)容敏感，也是很少進行印制與借閱的。

　　然而，白塵沒有想到紅鳥會給出如此直接的指向，這反而讓他有些猶豫。

　　如果沒有之前的一番推理，他可能還要質(zhì)疑這一地址的可靠性。

　　但從目前來看，這個地址十有八九是真的，最不濟也有一些線索，但誰又能保證這不是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呢？

　　而增加支援的申請還是不出所料地石沉大海，沒有音訊。

　　那一雙籠罩在他們頭頂?shù)拇笫蛛m然沉默，但仍然在影響著他們的追查。哪怕不可見，白塵也清楚自己身邊有著無形的屏障正阻礙著他們行動的開展，但它好像又給他們留下余地，只要不越過界限，就作壁上觀。

　　從現(xiàn)在來看，不允許別的魂師支援就是它的一條底線，而且理智告訴白塵，最好不要去越過這條邊界。

　　但是這樣，自己的力量就顯得有些太單薄了，又或者說，這也是幕后者放縱的底氣所在吧。白塵知道，這也是在給他選擇的權(quán)利，希望他知難而退。

　　可是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半途而廢總感覺說不過去。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白塵苦笑，本來只是想出來散散心的，但終究還是走到了這里。他止步向側(cè)邊望去，正陽路的路標(biāo)在道路旁顯目的矗立。

　　白塵知道自己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內(nèi)心了，即便明知前方有未知的危險，即便向前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fù)。

　　這究竟是對自己實力的過分信賴，還是根本不懂死亡滋味的無知無畏。

　　白塵說不上來，他只知道如果在這里退卻，他就會為此抱憾終身。

　　在靠近156號的路口，白塵轉(zhuǎn)身向幽暗的小巷走去，陰影將他的身影吞沒，把他從喧囂的人潮中慢慢剝離開來。

　　。。。

　　在名為‘阿金草鞋’的小店中，一老一少正在收拾著店鋪。這家店原本還有些人氣，但近來鞋子的質(zhì)量殘次不齊，服務(wù)態(tài)度也十分冷淡，慢慢地也就失去了吸引力。即便是在鬧區(qū)，這家門店的生意也十分清淡，但它現(xiàn)任的主人好像毫不在意，現(xiàn)在更是早早地關(guān)門歇業(yè)。

　　老者握著手中的煙桿吞云吐霧，如果在之前他還有些閑心做做生意人的樣子，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卸下了偽裝。

　　這家店存在的意義本來就不是吸引顧客，而是作為一個暫時的據(jù)點與觀察位，它真正重要的價值是可以透過二樓的隔窗能看清店前經(jīng)過的人流。

　　盡管從密集的人群中篩選合適的獵物有些困難，但只要有大致的目標(biāo)他們就能張開狩獵的計劃。對于普通人的獵殺并不需要什么周折，特別還是在紅鳥的幫助下。

　　“老頭，我還是覺得害怕，不會有人找上門吧？”

　　老者此時正盤算著任務(wù)結(jié)束能拿到多少報酬，心里正美滋滋的，聽到這話不由得氣打一處來，狠狠地敲了敲手中的煙槍：“好你個龜孫，天天就說這喪氣話，前面回回念叨也就算了，今天都最后一天了，能出什么岔子?！?p>　　“這事干得我瘆得慌?！蹦贻p人不斷把店內(nèi)的雜物收攏打包，嘴上卻是不斷地在嘟囔。

　　“怕甚么，干完一票是一票，人家又不是搞你。趕緊把那裹尸布一樣的東西給人送過去，我們就收工了。”即便嘴上強硬，老者心中也犯嘀咕，想著趕緊脫身了。

　　點了點頭，年輕人草草地把陳設(shè)堆到一邊，將桌上漆黑馬烏的裹布拾起來打量，那粘稠的手感讓他本能地感到不適。

　　“這到底是啥?。俊?p>　　“拿錢辦事，不該問的別問，多干幾票你就習(xí)慣了。”老者寬慰了幾句，起身去拿自己黑色的斗篷，“該動身了。”

　　“去哪？”

　　“還能去哪？望。。。。。。”正打算接上話茬，老者卻突然欲言又止，他原本松弛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因為這是一道陌生的聲音，而且，就在身邊。

　　什么時候？為什么沒有察覺，太大意了！幾個月的成功潛伏讓他忘記了預(yù)警危機的必要性，但就是在防衛(wèi)意識最薄弱的時候，被人趁虛而入。

　　“放棄抵抗，這樣還有一條生路。告訴我，你們要去哪？”鋒利的尖刺已經(jīng)抵住了老者的后脊。

　　“當(dāng)然是地獄！”老者當(dāng)然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極為不利，但他必須放手一搏，他用力撕開自己的斗篷，紫黑色的煙霧瞬間噴涌而出。

　　抵住后背的尖刺垂直滑落，輕易地就讓他的后背鮮血淋漓，劇烈的撕裂疼痛讓老者直接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在地上扭曲地爬動。

　　雖然非必要時不想趕盡殺絕，但白塵對于這樣的人物心中并沒有多少的憐憫，因此他的行動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煙霧尚未模糊視野的時候，白塵就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目標(biāo)向還在震驚的年輕人沖去。

　　“是你！”在眼神相接的一刻，年輕人就認出了白塵，那是那晚他曾在暗巷中跟蹤的探員，這短暫的訝然讓他失去了最好的逃逸時機。

　　白塵自然也認出了這位追蹤者，明白對方滑溜的特性，不敢有所疏漏。

　　一階，瞬步。白塵快速地貼近到他的身前，手中尖刺順勢脫手刺出。

　　看到危險迫近，年輕人這才從一系列劇變的震驚中走出來，他的身影開始模糊并有微小的黑霧纏繞起來。一階，影遁、瞬步，他又是想用一樣的花招脫身，但這次他啟動的時機有些延后，盡管努力地去側(cè)身躲避，但尖刺還是銳利地扎入了他的大腿。

　　白塵沒有在一開始就報有殺心，他還有許多的問題要問這二人。

　　年輕人吃痛，但是身形還是消失后出現(xiàn)在幾步開外，他緊緊地攥住自己手中的包裹，沖出房間，奮力地撲騰飛奔起來。

　　“我再復(fù)述一遍，放棄抵抗，我不會殺你。”

　　白塵不清楚是什么給了他奔跑的勇氣，即便是做出了保證的聲明，他的腳步反而越來越快，而他跨出的每一步都會更大地撕扯自己腿部的傷口。

　　他的哀嚎證明著他并非是沒有疼痛，而是有某種情緒能推動著他拼命地逃離。是已經(jīng)害怕到失去理智了嗎？

　　事實證明他這樣的逃竄只是強弩之末，雖然店鋪后門外復(fù)雜的小路帶給了白塵不小的麻煩，但年輕人根本無力逃出白塵的視野范圍，他滲出來的血跡也在不斷地暴露他的蹤跡。

　　終于，在一條狹窄的長路上，年輕人腿上的傷口崩裂，巨大的疼痛差點讓他暈厥過去，他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連帶著手中的包裹也飛出了好遠。但他仍然掙扎地爬行，要去夠那個包裹。

　　他盡力地伸出去手，但是包裹被卻白塵輕輕地拾起?？吹酱四?，年輕人的喉嚨中發(fā)出一陣悲慘的長嚎，“還給我，快還給我?！?p>　　他知道這是徒勞的掙扎，卻還是想拼命地揪住救命稻草，他的臉龐已經(jīng)被被淚水浸潤，不知道是出于疼痛還是出于絕望。

　　“這是什么？”白塵化刃點在他的眼前，讓他混亂的蠕動停止了下來?！昂煤门浜?，我能給你從輕處理?！?p>　　“是什么，還能是什么，是我的命啊，（臟話粗口）！為什么偏偏在最后出了問題，你們這些家伙就不能晚查到幾天嗎？”

　　事到如今了，他仍然沒有悔改的決意，只有計劃沒能完成的深深懊悔，讓白塵感到惡心。

　　但接下來的事情是他沒有預(yù)料到的，已然陷入崩潰的年輕人不知道從哪積蓄的力量，從地上魚躍而起，讓白塵來不及放下的利刃狠狠插入了自己的咽喉。

　　一擊斃命，年輕人眼中的光芒緩緩消失，他的眼中并沒有慨然赴死的決然，相反卻是快要溢出的恐懼。

　　“我以前一直認為城市的設(shè)計師是蠢材，居然設(shè)計了這么多幽暗復(fù)雜的角落，這不是創(chuàng)造了許多無端的陰暗嗎?，F(xiàn)在，我認為他是天才，看吧，即便是這樣的慘叫逃生，也沒有激起那邊長街上的一絲水花，這些本就是為無端殺戮準備的場所，有人在放縱，不，是鼓勵我們?nèi)プ韵鄽垰?。瀕死的獵物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響，就被悄無聲息地抹去。這就是世界的殘酷啊，白塵?！?p>　　白塵回頭看去，神色逐漸陰冷下來。

　　來者拎著老者的衣領(lǐng)，拖出一條漫長的血徑，白塵并沒有對老者下死手，臨時的救助就能讓他幸存下來。但現(xiàn)在的老者卻已經(jīng)被奪取了性命。

　　“真是失算了，我都不知道這里的據(jù)點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移，他們果然瞞著我什么。沒能為你準備好華麗的死亡陷阱真是抱歉啊，這下我的計劃也要被重新打亂了?！?p>　　“來吧，白塵，把你手中的包裹交給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吧，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眮碚叩纳袂橛行┌d狂。

　　“紅鳥，你到底，在想什么！”白塵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