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眠,銀牙被帶走后白塵獨自一人回到了住所。
他或許應該休息一會,但煩躁的心情讓他只能不斷地在屋內輾轉徘徊。他倒不是擔心銀牙的狀況,畢竟銀牙在頂頭上還是有穩(wěn)固的靠山的,在質詢的過程中?;ㄕ兄粫铀偌t鳥的滅亡。
疑罪從無,無非是受損一些名聲,但如果此舉的目的不在于扳倒銀牙,那紅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從突然發(fā)難開始,紅鳥的行為就可以說是在欲蓋彌彰。
他肯定跟魔術動亂協會有某種關系,但又不那么緊密,因為這不像是預謀配合下衍生的計劃。紅鳥冒這么大的風險肯定是想要隱瞞些什么,而且應該是攸關前程的秘密,為此他甚至不惜鋌而走險。
面具男曾說,不為DC區(qū)的案件頂鍋?那難道是紅鳥做的?
冷靜下來,白塵必須要在有限的信息內摸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他做了什么?
紅鳥對于學院的關注程度顯然超出了一般轄區(qū)。從白塵想要接觸王自得開始,一舉一動可能就在紅鳥的掌控范圍內了。他還可能一直在關注夜間的戰(zhàn)斗,以至于戰(zhàn)斗剛剛分出結果時,他就能及時趕到現場并轉達銀牙糟糕的局勢。
至于讓線索自然地消失,這并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只需要安排親信或者同黨即可。
之后他就‘巧合’地延后出現,恰逢其時地看到了面具男手下留情的一幕,并以此為控訴,暫時羈押了銀牙。雖然紅鳥顯得威勢逼人,但他同樣也沒有確鑿的證據,最后只會是和解收場。
他想要什么?
首先必然是磨滅王自得身上存在的證據。這個男孩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謀害,有一群人出于某些理由殺害了這些無辜的人,再由動亂協會賦予‘新生’。
從紅鳥一開始帶自己去接觸王自得可以看出,他對男孩的‘死而復生’大抵是知情的,所以需要留在身邊防止自己看出端倪。
對于這個漏洞百出的實驗者,紅鳥顯然是時刻防備的,所以在夜晚他也能第一時間控制現場。但
按道理來說,他早就可以不著痕跡地清理掉這樣的累贅,沒有必要留到他再度死亡的時刻,因為這只會平白增加暴露的風險。
可能是為了觀察實驗的進展?
如此一來倒也解釋的通,他跟動亂協會應該是單純的利益合作關系,而不是密切的同盟,兩者在相互利用的同時也在相互防備。
白塵感到自己的內心有些平復下來了,他靜坐在椅子上,把玩起袖中能張開立場的圓球。
那么,第二點,紅鳥對銀牙的針對又是為了什么。
單純從掩蓋罪行的角度來說,他這回的行徑不免有些過于大張旗鼓了,在場人都能感到他的反常。
是因為隱藏尸體必須與自己交惡的原因嗎?
但恰如他最后時刻的狂言,“誰能夠證明?”,哪怕銀牙相信自己,但紅鳥只要一口咬定,那就是一個死無對證。處理人膿或許并不簡單,但處理尸體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么,是為了影響追查?確實,論資歷與實力,銀牙都在自己之上,失去了主力的追查行動不會停止,但會因此擱淺。
如果是為了創(chuàng)造出這樣一個的窗口期,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畢竟,紅鳥應該也不會傻到以為這樣平白的誣陷就能栽贓擊敗銀牙,他難道就不怕之后對他的反擊徹查嗎?
即便不出于報復,銀牙也不會對紅鳥這樣明顯的反常視而不見,追查的難點在于沒有方向,但只要有蛛絲馬跡就可以順藤摸瓜,屆時,他又能在何處藏身。
能讓紅鳥不顧反噬地行此險招,說明爭取到時間對現在的他很重要,那么此時便是他們密謀的關鍵時刻。
可能他們的計劃在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所以要減少一切外部可能的影響。想到此處,白塵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下頭去。
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了。就算這是擺在表面上的陽謀,他也想不到破解的方法。臨時尋找支援,光不說時間上來不來得及,誰又會是可靠的呢,在這高塔的籠罩之下。
如果只靠自己的話。。在目睹之前的戰(zhàn)斗之后,白塵他已經意識到面具男與自己的初次交鋒真的不過是小打小鬧,在再度相逢的時候,都不提獲勝的可能性,他真的還有拔刀的勇氣嗎?
太弱小了,缺少力量。
白塵將目光投向手中的圓球,這個臨時的領域有一個高傲的名字,‘圣臨’。
即便作為量產的裝備,身帶領域的它依舊是御用的稀缺產品,每個都有明確的編號以及遠程的自毀方式。
像白塵手中這最低級的品階,在黑市的價格都炒到了天價。每隔一段時間,它都能張開臨時的領域立場,不光能夠有效地克制魔物,同時也能夠凈化場中的魔能化為己用,但低級的轉化可能存在著某種風險。
純凈的魂力在凈化結束的時刻就已經反哺了,只是這還不夠,白塵還需要更多的魂力,即便,冒著一些風險。
他心念微動,‘圣臨’就緩緩漂浮起來,這一次它映射出的光芒有些昏暗,一條魂力的紐帶飄落在白塵的手上,并非如同純凈魂力一般無色透明,期間摻雜著些許黑點。
這樣的純度,應該能夠承受。
心意已決,白塵不再猶豫,他手心的化刃紋章緩緩浮現,漂浮到空中就黯淡消失,緊接著白塵刻畫起嶄新的紋章圖畫。
不一會,二階化刃的刻印就已經完成,但接下來才是困難的一步。
他現在要做的并非是施展魂術,而是要把這即時的紋章保存下來,留在自己的體內成為可以瞬發(fā)的魂術。
只是眨眼間,紋章就開始黯淡,白塵不敢大意,連忙調動起魂力注入,保持住它的形態(tài)并將它穩(wěn)步牽引向自己的手心烙印。
烙印魂術的消耗比單純施展要多得多,甚至可以理解為不斷地在重復施展這個術式,所以需要源源不斷的魂力支持。
白塵心念微動,‘圣臨’產生的魂力紐帶就開始向他流動輸送,夾雜的雜質略微讓他感到不適,但充足的魂力補給讓他可以在不傷身費神的情況下就能完成烙印。
璀璨的金光劃過,紋章在他的手心完全形成,即便早有自信,白塵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能夠如此順利,離不開他對于二階化刃的熟悉掌握以及自身的厚積薄發(fā)。
烙印的難度并不算低,因為這也是對于自身的一種突破。
長久以來,人們以能施展魂術的等階來劃分魂師的等級,能施展幾階的魂術就劃分成幾階的魂師。這樣的劃分其實并不能完全區(qū)分魂師的實力,但因為這樣最好判斷,才演化成約定俗成的劃分方式。
而烙印體內的紋章強度,才是更加準確的衡量標準,因為它帶來的好處不光是瞬發(fā),高階的紋章也會為自身供給更強大的支持與補給。
而將體內魂術的階級相加,就可以得到可以一個魂師的等級高度。所以同時烙印魂術的數量,也是能力的體現。
值得一提的是,等級相同的情況下,數個低階魂術的效果是不如高階的,但是二者的烙印難度,竟然是相等的,因為多個低階魂術間的相斥會讓之后的烙印愈發(fā)困難。
現在的白塵從3級提升到4級,有了一個二階紋章的加持,也算是不小的提升。
但這樣的實力,顯然還是不足以與面具男相提并論的,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他必須去做。
還沒有到窮途末路的地步,怎么可以在此放棄?
趁著能力提升帶來的實質性好處,白塵得以從睡意中完全掙脫,睡不著的夜晚,卻讓他的思路逐漸清晰。
他在腦海中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并以此勾勒出一個激進計劃的雛形,并不斷地思索完善。
他突然睜開了雙眼,伸出手來握緊了拳頭。少年的眼中并非充滿了自信與希望,但至少,沒有絕望。
在前路未卜的暗潮面前,他雖渺小,但也不算無路可走。
既然如此,便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