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晨霧消融。
陽光灑落在山間之上,萬物青翠,生機勃勃。
一只只拇指長的大黑蜂穿梭在山林之間,發(fā)出陣陣刺耳的聲音。
戴蒙遠遠的站在一座山嶺的邊緣,遙望著被黑蜂群所占據(jù)的小風嶺,不時的揚起一片樹葉試試風向。
只是此時正值中午,太陽炙烤著大地,山林間卻是沒有多少清風。
原本抬轎的山魈們早已離去,偎依在他懷中的幽姬們也因太陽的緣故隱了回去。
只有四只狼血青趴在腳邊,吐著黑色的舌頭,大口的喘著氣,不時地朝著他搖晃起尾巴。
戴蒙微微嘆息了一聲,反身又坐回到竹輿上,暗自感嘆。
這黑胡蜂召來看家好是好,但就是請離的時候有些困難,需要天時地利的配合,否則一不小心留下了幾只,要不了多久整座山上都是這些鬼東西了。
這種黑胡蜂可是生冷不忌,不但能在巖壁樹洞做巢,還能跟土蜂一樣挖掘泥土在地下做巢。
吃食更是復雜,花蜜也吃的,血肉也能吃,甚至餓急了還會同類間互相吞食,全無普通蜜蜂的團結與友愛。
而它們最厲害的還是生存繁衍,僅僅只要數(shù)十只黑胡蜂,就能依靠強大的雜食性,重新分巢建立蜂群。
戴蒙又望了望天色,在確定一時半刻間起不了風后,身子往后一仰,靠在竹椅上小憩起來。
從昨日清晨算起,他已經(jīng)有十六七個時辰?jīng)]有合眼了。
樹蔭斑斑,一覺酣然。
午時剛過不久,戴蒙就已經(jīng)從小憩的狀態(tài)中清醒了過來。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在確定了下時間沒有延誤后,趕忙取出玉盒,嫻熟的用舌尖卷起兩顆珍珠置于舌下,然后立馬合上玉盒,開始閉目運氣服食起來。
氣息流轉(zhuǎn)之間,一縷縷蘊藏在珍珠中的月華就被他采食完畢。
戴蒙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白皙的面容上也多了幾分精神。
天公也恰巧作美,山林之間,一股清風徐來,只是風向有些不對,并不是從身前吹往小風嶺,而是從小風嶺的后方往這邊吹來。
戴蒙眼神微微瞇起,一方血色玉印忽然落入他的掌中。
他手持玉印,右手并指成劍,指向面前的土地,大聲喝道。
“敕令?!?p> “神首循黑,道冥冥超?!?p> “銅甲聽命,來吾身前?!?p> 威嚴的敕令聲中,戴蒙指向的地面上,頓時如同波浪一樣開始起伏不定的晃動起來。
一具馬錢遮面,身著巨大銅甲的僵尸,忽然從地面中一躍而起,站在戴蒙的身前。
陽光照耀在這具甲尸身上的銅甲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光華。
甲尸身上的磅礴尸氣頓時與陽光劇烈沖突,發(fā)出了一聲聲如同油炸一樣的“滋滋”作響聲。
不過甲尸卻紋絲不動,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命令。
戴蒙倒也不急著下令,反而饒有興致的圍繞著甲尸轉(zhuǎn)了幾圈,看著它口中那四根已經(jīng)轉(zhuǎn)變?yōu)殂~鐵色的尖銳獠牙,不禁嘖嘖稱奇。
這甲尸不愧是師父贈予自己護身的寶物,尸氣濃郁到竟可抵御烈日,當真是不同凡響。
贊嘆聲中,他從臨行前捎帶的包裹中取出一只深色的瓷瓶,遞到甲尸掌中,然后劍指一揮,指向小風嶺后方的一處高山上。
甲尸得令,瞬間沒入土地之中,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戴蒙羨慕的看了一眼甲尸消失的地方,甚是可惜的搖了搖頭。
“這甲尸的遁地之術皆屬本能,卻是不能像師父那般操縱地氣直接帶人遁地穿行,否則借助甲尸的遁地之術,倒是可以去撩撥一下那只山獸惡豕,擄上它幾只幼崽來家養(yǎng)的試試。不過,劾尸印可以同時召來四只甲尸,再加上自己的兩只風蜈,未嘗不能正面斗上一斗?!?p> 喃喃自語聲中,戴蒙眼睛一亮隨即又搖了搖頭。
“不行,還是不能正面相斗。那惡豕得了山岳神韻,乃是名副其實的山大王,自己縱然有甲尸相助,不花費大代價也破不開群山加持在它身上的山川之力?!?p> “真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虧大本的買賣,做不得做不得?!?p> 戴蒙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轉(zhuǎn)頭朝著小風嶺后山的方向望去。
此刻,被戴蒙稱作后嶺的山峰上,一只高大的身影從地上一躍而出,站在山尖風口上。
戴蒙隨手扯下一片樹葉,朝著空中拋去,待其確定了風勢走向并未發(fā)生變化后,立刻緊握住手中血印上雕刻的尸首印柄,口中低聲說道。
“碎?!?p> 站在后嶺山尖上的甲尸立刻依令而動,捏碎了掌中的瓷瓶。
瓷瓶中裝著的白色粉末頓時憑空而燃,火光繚繞中散發(fā)出大量濃郁的灰白色濃煙。
山風呼嘯,灰白色的濃煙在山風的吹動下,迅速地朝著小風嶺飄去。
煙氣還未抵達小風嶺,飛舞在周圍山林之中的黑胡蜂們就已經(jīng)躁動起來,仿佛一只只喝醉了的無頭蒼蠅般在林間亂竄,還不時的撞在樹木山石之上。
外圍的黑胡蜂們的異動,立刻驚起了更多的蜂群。
遠遠望去,只見小風嶺上,大量的黑胡蜂蜂擁而出,聚集成黑壓壓的一片,盤旋在山頭之上。
遠遠望去,烏壓壓的一片,好似一團烏云一般。
戴蒙遙望著自家山頭上的景象,轉(zhuǎn)身就往小風嶺走去。
四只狼血青立馬來了精神,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左右。
等到他來到小風嶺的山腳時,灰白色的煙霧早已蔓延了過來,堆積在山頭上的黑胡蜂們也在煙霧到來之前,就在頭蜂的帶領下,朝著遠方遠遠飛去。
蜂群遠去,小風嶺又一次迎來了它的主人。
戴蒙漫步山間,并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反而鉆入山中林間,按照剛才看到的黑胡蜂們鉆出的大致方位,仔細的尋覓起來。
這些黑胡蜂們雖然都是被自己邀請來看家護院的,但它們這近兩日來,卻是在小風嶺上討生活的,自己作為地主,它們多多少少總要給自己意思意思的嘛。
可惜這些黑胡蜂們卻不懂禮貌,只能自己親自動手了。
戴蒙眼中重瞳閃亮,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華,將山林中的一草一木清楚的印在眼中,沒有任何的錯漏。
黑胡蜂們留存在下的痕跡自然也不例外,一一暴露在他的眼中。
戴蒙走上前去,手法嫻熟的挖開一處嶄新的蜂洞,將這座黑胡蜂們剛剛筑造的簡陋蜂巢一掃而空。
蜂蜜、蜂巢、蜂卵、幼蟲,一樣都沒留下,通通的帶走了。
就這樣,他一直忙碌到暮色降臨時,才堪堪將看到的蜂巢清理干凈。
四只口中叼著小竹籃的狼血青們,也終于能夠放下籃子休息一會兒了,不用奔波在戴蒙和小院之間了。
回到院中,立刻就看到一地凌亂的雞毛。
原本養(yǎng)在左院中的雞群們,早已經(jīng)被黑胡蜂們霍霍完了。
戴蒙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頗為苦惱的說道。
“昨日走的有些急了,卻是忘了還有它們在外面,倒是便宜這些黑胡蜂了?!?p> 他一邊感慨著,一邊穿過滿地雞毛,走到一間敞開的偏房中。
偏房之中,數(shù)十只竹籃被整齊的擺放在陰涼的角落處。
戴蒙在院中的水缸中稍作洗漱后,便走了上前,仔細的清點了一番自己忙碌了大半天的收獲,然后略帶不滿的嘟囔著。
“收獲不行,虧了?。。。 ?p> “時間太短,蜂群還沒徹底安頓下來,白白浪費了一份迷迭引和厭磷煙?!?p> 感慨聲中,戴蒙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出來吧。”
一陣陰風打著旋兒出現(xiàn)在小屋之中。
屋中陡然一寒,六道或是嫵媚或是豐腴或是天真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奴家拜見公子。”
嬌媚的拜見聲中,戴蒙看著老師送給自己的六個絕色幽姬,語氣平淡的說道。
“不必多禮,起來吧,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的新居之地?!?p> “你們熟悉一下地方,然后分兩個去打掃庭院,兩個去燒水煮飯,剩下兩個給我把這些蜂蜜蜂蛹分類規(guī)好,我還有用的?!?p> 剛剛站起身子的六個幽姬立刻愣在了原地,充滿疑惑的看向戴蒙,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公子,您剛才說什么?”
戴蒙隨之重復了一遍,六名幽姬彼此互看了一眼,卻遲遲不肯動彈。
其中一名身材豐腴的幽姬更是蓮步輕移,摟住戴蒙的手臂,將其夾在自己的豐腴之間,語氣嬌媚的說道。
“公子,奴家可做不來此等粗活兒。您看,天色已完,不若讓奴家伺候您去歇息去吧?!?p> 說罷,她便癡癡的浪笑起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無形的魅惑力。
在她身后的五名幽姬也同時飄了過來,簇擁在戴蒙周圍。
淡淡的幽香中,一道道勾魂攝魄的聲音不斷的回響在他耳邊。
“來嘛,公子,?。?!”
戴蒙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們,將自己的手臂從一片豐腴中抽出,輕輕地劃過她嬌嫩的臉龐,粉嫩的嘴唇,最后落在她修長白皙的脖子上。
然后,
五指緊攥,聲音冰冷的說道。
“我倒是小瞧你們了,剛來的第一天就敢對我施展這些鬼祟伎倆了?。。?!”
幽姬們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個個梨花帶雨的泣道。
“公子為何這般狠心,可是我們姐妹有何不對的地方。”
聲聲如同杜鵑啼血的訴哭聲中,一道道陰冷的氣息不斷地從她們身上蔓延出去,擴散在偏屋之中。
戴蒙感受著掌中的柔軟,嘴角邊輕輕的扯出一道嗤笑。
他倒是不介意轉(zhuǎn)職下草蟒英雄、亡靈騎士之類的職業(yè),體驗一下另類的快樂,但那也絕不是現(xiàn)在。
一日未入道,便一日沒有這種想法。
倒不是戴蒙有多么的自律,而是他現(xiàn)在還是凡人之身,承受不了這么多“美人”的好意。
真要和她們六個廝混一晚,怕是不比被人割了腰子強多少。
她們不是不知道這些,反而見面之下就試圖運用鬼魅伎倆來影響自己。
當真是“鬼性難移”。
一時之間,戴蒙忽然覺得自己昨晚說錯了,當時不該多嘴的。
不過嘛。
來都來了,也就只能這樣了。
戴蒙看著身邊梨花帶雨的美人們,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直到布滿整個嘴角。
“冥頑不靈。”
一道道如同烙印一般的焦痕頓時出現(xiàn)在六個幽姬身上,凄厲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公子,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公子,饒了我吧!奴婢真的不敢了?!?p> 凄厲的慘叫聲持續(xù)了好一會兒后,戴蒙方才松開禁制,平靜的說道。
“既然知錯了,那還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六名幽姬齊齊打了個哆嗦,趕忙按照他先前的吩咐行動開來。
或是打掃庭院,或是燒水做飯。
戴蒙看著她們飄蕩在院中的身影,抬頭看著冢山的方向,口中默默地說道。
“師父,你看,徒兒真沒騙你,我真的是要她們來端茶遞水,燒火做飯的。”
說完之后,他便轉(zhuǎn)身往自己的屋中走去。
在他身后,望著戴蒙離開的身影,正在忙碌的六名幽姬齊齊的抬起頭盯著他的背影,嬌嫩白皙的臉龐瞬間化作一片陰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