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先生才病人福
山奈的問題一出,男人一改痛苦的表情,有些氣憤:“我求姑娘來,是治??!不是羞辱我們!姑娘該不會看我們是窮人,才問這么毫無道理的問題?”
賀彬州見男人態(tài)度大變,怕山奈受到傷害,立刻擋在她面前:“喂!什么態(tài)度?”
宇文博沉浸在病情的思考中,反應慢了些,被賀彬州搶先,為了不讓局面惡化下去,他和顏悅色解釋道:“這位大哥莫急,梅花銀針都不愿為大嫂治病,肯定是你們做錯過什么事情,而這個錯誤,應該不小?!?p> “嗚嗚……”女人哭了起來,“我怎么可能殺害嬰兒?如果殺害了,我豈能活著,早被官府定了死罪!姑娘的問題實在令人無法理喻!”
李大夫猛然醒悟:“我知道了,原來你這腿,得的是冤孽病,難怪我治不好。你們不能怨這位姑娘,她有神針在手,絕對是好大夫,不會冤枉你們?!?p> 女人哭得更兇,讓男人把他們趕走。
男人兇巴巴地讓他們離開,罵他們治不好病,還胡亂找理由,他長這么大,就沒聽說過冤孽病,純粹是胡謅!
賀彬州拉起山奈的手往出走。他的力氣很大,山奈掙脫不開,只能被他拉出屋外,再跟著離開凌亂不堪的院落。
賀彬州依然死死拽著,不愿松開,第一次體會到與心愛的姑娘拉手時美妙的感覺,他的心里就像觸電一般。
他摸過不少妓院姑娘的手,當時覺得很好,此刻才知,摸她們的手,如同吃了一頓家常便飯,可拉著山奈的手,就像吃了一頓美味,令他心曠神怡。
山奈繼續(xù)掙脫,賀彬州還是緊拽著。
“賀大哥,你怎么了,快放開我的手!”
賀彬州看到山奈不高興,趕緊放開。
宇文博沖上來,推開他:“賀兄請自重!”
當宇文博看到賀彬州拉著山奈的手不管不顧時,他已生氣,想上前給他一拳,不過也十分羨慕。這個花花公子做這種事情,為什么如此自然輕松?他在想象中多次拉過山奈的手,可一旦面對她,卻不敢造次。
“宇文兄,別生氣嘛!我只是擔心山奈被那男人傷到,一著急,就忘了男女有別?!辟R彬州站定,嬉皮笑臉地解釋。
山奈言辭懇切:“賀大哥,你以后如果再這樣,我就同你一句話不說!”
賀彬州只能說道:“別生氣,我以后不這樣,但如果你再遇到危險,我可不能不管不顧?!?p> “有我在,自會保護山奈,不用賀兄操心!”宇文博說道。
山奈見這二人的情景,不知如何是好,想盡快轉(zhuǎn)移話題。正好見李大夫在一旁看熱鬧,上前有禮道:“李大夫,這家人的病無藥可治,你既知道是何病,還望規(guī)勸,讓他們多多懺悔,積德行善,也許,有一日病情會好轉(zhuǎn)?!?p> 李大夫嘆口氣:“唉,這村子的人都沒文化,冥頑愚昧,他們連姑娘的好心都體會不了,哪知你的問題雖提得直白,卻是給他們一次在眾人面前懺悔的機會,對病情有助益,估計我的話,他們未必會聽,不過我看在姑娘是梅花銀針的有緣人,就算被他們罵,我也會日日規(guī)勸?!?p> “我替這家人謝過李大夫!”山奈又是行禮。
三人與李大夫分別后,繼續(xù)開啟前行之路。
他們很開心,再有半天路程,就到清芝縣,一路上柳暗花明,好不愜意。
山奈決定在姑姑家待兩天,好好與紅兒聊聊,這么久,她的身邊都沒有一個可以說說心事的人,見到紅兒一定要把心里話全部倒出來。
宇文博計劃探望祖父祖母,再替父親到縣衙送信。
賀彬州打算到清芝縣衙支些銀子,雇人上山采藥也需支付費用,陛下給他的特權不能白白放著不用。
不過,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什么是冤孽病?第一次聽說這種病,山奈問那女人的問題,他也實在搞不懂。
賀彬州策馬緊走幾步,來到山奈的馬車跟前。
“山奈,今日你問那位大嫂是否殺害過嬰兒,這個問題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好讓我也長長見識?!?p> 山奈把馬車的簾子掛起來:“看在賀大哥如此好學的份兒上,不妨解釋給你聽,醫(yī)書上記載過一種病,叫冤孽病,還說無藥可醫(yī),只有醫(yī)仙下凡才可,書上還規(guī)勸得此病之人要懺悔過失,發(fā)心改過,積德行善,才能化解冤孽,病情或可好轉(zhuǎn)?!?p> 賀彬州繼續(xù)問道:“你怎能判定她是殺害了嬰兒?”
“梅花銀針靠近那位大嫂的病腿時,我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正是因為這聲啼哭,梅花銀針才不愿替她治療?!?p> “可我什么都沒聽到。”
“可能是因為我與梅花銀針心意相通,才能聽到,這嬰兒應該是大嫂的孩子……”
“她怎么會殺害自己的孩子?你越說我越不懂?!?p> “如果我沒猜錯,大嫂本應該有兩個孩子,她的病是三年前得的,應該是三年前,她不想要第二個孩子,才服用滑胎之藥,導致生命死亡,要知道胎兒一旦著于母體,就有神識入體投胎,可這時將其殺害,神識無處可去,只能寄居在母親的身體上,獲得些微母愛,可憐無比,慢慢就會引起母體不適,甚至出現(xiàn)嚴重的疾病,大嫂的病,應該由此而來?!?p> “我終于能夠理解‘先生才,病人?!@句話的意思。你這么好的醫(yī)術,還有神針在手,可就是治不了大嫂的病,那是她沒有這個福分。”
宇文博在馬車里,聽他們聊得很起勁兒,山奈對賀彬州又說了那么多話,他開始緊張,探出頭,大喊道:“賀兄!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賀彬州清楚宇文博的心思,不想與他鬧得太僵,更不想讓山奈夾在中間難受。
反正他已跟山奈聊夠,她剛才跟他說了那么多話,雖無關感情,但也說明關系更進了一步,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推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有的是時間。
他策馬停下,等宇文博的馬車過來后,再與馬車一起前行。
“我發(fā)現(xiàn)這一路宇文兄很是喜歡我?!?p> “少貧嘴!”宇文博把聲音壓低,“我是不喜歡你老粘著山奈,她是我的!”
“什么?什么?你大聲些,我沒聽清!”賀彬州故意裝作沒聽清的樣子。
“你就別裝了,小心我把你以前的丑事全部告訴山奈……”
“好好,我聽清楚了,我有把柄在你手里,你厲害,行了吧!”
兩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斗著嘴,打發(fā)無聊而又充滿希望的旅程。
把大夫趕走后,男人蹲在地上唉聲嘆氣,女人已泣不成聲。
女人邊哭邊罵:“你就是個畜牲,是個狠心的男人,我跟了你,這輩子就算完了,你把我害得不輕……嗚嗚……”
“他們的話你也信?都是胡說!什么冤孽???是他們醫(yī)術不行才找理由哄我們!”男人蹲著,繼續(xù)唉聲嘆氣。
“嗚嗚……我越想越覺得那姑娘說得有道理……嗚嗚……她身邊的神針都不愿給我醫(yī)治……嗚嗚……要不是你讓我喝下滑胎藥,我能有今天?嗚嗚……”
“唉!我也是不得已!家里這么窮,再多個孩子,我們拿什么養(yǎng)……”
“生下來送人也行,嗚嗚……你說是保胎藥,騙我喝下,結(jié)果……嗚嗚……”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晚了……唉!”
“嗚嗚……你現(xiàn)在去找李大夫,問問他該怎么辦!嗚嗚……”
男人站起來:“好!我這就去?!蹦腥伺芰顺鋈ィ砗罅粝屡吮瘋目奁?。
天黑時,三人到達清芝縣,縣城不大,比起鄉(xiāng)村來還有些許熱鬧,但與京城比起來,差得很遠。
這個點兒,京城的街道是最熱鬧的時候,可縣城的小商販已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因為街上已沒有多少行人。
馬車的輪子碾壓地面的聲音,以及馬蹄聲,顯得有些大,街邊的小商販邊收拾東西,邊回頭看陌生的馬車和人。
“香餛飩嘍!香餛飩!香餛飩嘍!香餛飩!……”
也對!這個點兒只有賣餛飩的人才出攤。
山奈的肚子開始咕咕叫,嘴巴里回味著縣城餛飩的香味兒。
她探出頭,朝后面大聲說:“兩位大哥,估計你們也餓了,我請你們吃餛飩,如何?”
還別說,后面兩位公子確實有些餓,大家一拍即和,來到賣餛飩處。
山奈跳下馬車:“老板來五碗餛飩!”
一對年輕夫婦推著木制餛飩車,男的大聲叫賣,見有客人來,停下車,擺上桌凳,女的招呼客人坐下。
三人坐一張桌子,車夫二人坐另一張桌子。
一股餛飩的香味兒很快撲面而來,山奈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賀彬州看著想笑:“沒想到,你還是個小饞貓,餛飩就把你饞成這樣?等你回到京城,我請你吃更好吃的?!?p> 宇文博說道:“山奈,你不用理他,等我們經(jīng)歷完醫(yī)圣之路,我請你到楓葉閣,都是京城美味。”
“你家楓葉閣的飯有什么好吃的?就是譜擺得大些,本公子從不稀罕,山奈,你別聽他的。”
宇文博正要回懟,被山奈阻止:“兩位大哥別爭了,餛飩來了,你們嘗了就知道,并不比京城的美味差?!?p> 說話間,餛飩已擺好,山奈顧不上燙,舀起一勺,吹上幾口,放進嘴里:“太香了!”
見山奈吃得那么香,兩個人也忍不住,開吃起來。沒想到普通的餛飩,看著不起眼,吃著卻別有風味,便不顧京城公子形象,大嚼大咽起來。不一會兒,三人已吃光。
山奈看看鄰桌的車夫,咂咂嘴:“怎么樣?不錯吧?”
“味道還不錯!”賀彬州贊道。
宇文博也應和道:“不比京城的美食差!”
山奈又喊道:“老板,再來五碗!”
老板立刻回道:“好嘞!”
兩位車夫甚是喜歡,一碗餛飩怎么夠?再來一碗才剛剛好。
兩位公子可是瞪大眼睛,他們在京城從未見過像山奈這樣,在男子面前毫不掩飾自己食量大的姑娘。
京城的千金吃飯除了動作矜持外,沒人愿意在眾人面前顯示食量大,一般吃過一碗,就會說,太飽了,吃不下,或是,一碗飯只吃半碗,十分講究,就怕身體發(fā)胖。而山奈卻不一樣。
山奈用手在兩人面前晃晃:“怎么?沒見過像我這么能吃的女孩子?告訴你們,吃兩碗算什么,我還吃過三碗餛飩?!?p> 兩人對視一下,宇文博沒忍住,表達道:“你怎么樣,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