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惡僧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由單純子、方平、秋容兩人一鬼前往棄母窟。
這一帶荒無人煙,林間干枯的樹枝宛若鬼爪,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陰氣森森的。
棄母窟外邊耷拉著茂密的樹藤,一撥開樹藤便感覺一陣陰風襲來,使人不寒而栗。
方平走在最前面,第一個跨進洞口,眼前一黑,忽見黑暗深處亮起點點鬼火。
他身懷陰陽玉佩,身后又有一鬼一道,自是渾然不懼地往前走去。
下一刻,陰風更盛,夾雜著一陣慘叫傳來。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洞中飄過。
“別怕,障眼法而已?!?p> 聽著單純子肯定的聲音,方平點了點頭,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時漆黑的山洞已走過大半,方平耳邊聽得汩汩的水聲,覺得身后不自在,扭過頭去,差點就親到秋容的臉。
秋容紅著臉地別開,蹙眉低聲道:“你做甚,怎么突然停下!”
方平訕訕一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轉過頭來,繼續(xù)往前。
這時,黑暗中飄來一個魁梧的身影,像是之前見過的夜叉惡鬼,手中還舉著一支鋼叉,正向著他刺來。
“是障眼法!”方平搖了搖頭,繼續(xù)往前踏去。
才走出半步,便被拉住了。
單純子在他后腦勺上敲了一下,“看路,該轉彎了?!?p> 方平吃痛,重新睜眼一瞧,哪還有什么夜叉惡鬼,前面是一方峭壁,上面豎著一根根尖銳的石錐,自己剛剛再往前走,可就要被刺上了。
“障眼法不能傷人,但陷阱可以?!?p> “要不,你走前面吧!”方平嘀咕道。
“不行。”
單純子一口拒絕,又推了他一把。
方平無奈,只能繼續(xù)上前排雷。
洞中后半截卻沒有陷阱,也沒有障眼法了。走到洞里,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口巨大的洞窟,仿佛一座天然豪宅。
這里就是真正的棄母窟了。
石窟上方五六丈高處有一道裂隙,日光透下,依稀可以看清洞中擺設的石鼎瓦罐,像是處煉丹制藥的場所。
那獨眼僧是個邪修,搞這些歪門邪道也不足為奇。方平想著,隨手揭開一口石爐,迎面是一股腥臭無比的味道。
“什么味兒?”
他扇了扇,正要蓋上,單純子卻湊上前來,用竹棍沾了沾,皺著眉頭道:
“這是紫河車和紅鉛?!?p> “紅鉛是什么?”方平倒是聽說過前者。
“咳咳......”單純子輕輕咳了一聲,看了眼秋容。
秋容的語氣十分的憤懣。
“這獨眼僧真是喪盡天良,竟然干出這樣的勾當?!?p> “想來之前那只怨氣深重的嬰靈,便是這樣煉出來的?!?p> 原來,這些紫河車都是新鮮的,其中更有甚者都已成型,大概是五六個月的樣子。
可想而知獨眼僧為了煉制嬰靈,不知禍害了多少無辜婦孺。
“該殺!”
方平得知這些紫河車的來歷后,也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吐出這兩個字來。
單純子接著查探其他容器,無一良善,不是養(yǎng)蠱煉丹便是其它各門邪法。
洞窟底部是一條深溝,其下更是白骨累累,堆積如山。
秋容鼻子嗅了嗅開口道:“這些都是老人的骨骸?!?p> 單純子點了點頭:“難怪,那黑獸想必就是吞噬這些尸骨修煉成精的。”
方平不禁一寒。
可想而知,那些孝子們將家中老者送到這里來,就連送飯?zhí)泶u的功夫都省下來。只需將老者往窟中一扔,只會有惡鬼妖獸將其吃個干凈。
“看來那惡僧并不在洞中?!?p> 兩人一鬼逛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跡象,方平提議道:“這和尚惡貫滿盈又狡猾多端,不知是否就藏在附近。不如一把火將此處燒了,來一招引蛇出洞。”
“好,燒了好,這地方我看著就惡心。”秋容蹙眉道。
單純子也點了點頭:“這里面的東西確實都是邪物,不管那惡僧是否還會回來,一把火燒干凈了,一了百了?!?p> 說著,他的目光也在仔細探查著周圍,感受到角落里一絲細微的氣息波動,單純子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話落,方平便取出火石打火,這洞中干燥異常,又有許多枯萎的藤條,真是一點就著。
眼看著火星落地,頃刻間就蔓延開,將洞窟角落燒了起來。
這火勢越來越大,方平、秋容正要出洞去,洞中卻忽然刮起一陣陰風,席卷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陰寒氣息,徑直撲向火堆。
火堆被這陰氣一澆,瞬間就熄了火。
單純子突然大喝道:“狐貍尾巴忍不住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能藏多久!”
他手中的竹竿甩飛出去,打在半空上,竟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隱隱還有乍現(xiàn)的火光。
“爾等,欺人太甚!”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憑空響起,嚇了方平一跳。
秋容道出“隱身術”三個字,也向著半空中抓去。
那陣陰風在洞中盤旋躲閃,忽地吹過方平身邊,向著洞外而去。
秋容與單純子二話不說緊跟著追了出去。
方平也反應過來了,那惡僧是用了隱身術在洞中隱匿身形,只不過他們要放火燒洞,這才將他激了出來。
棄母窟外,陰森森的樹蔭下,獨眼惡僧顯了真形,瞧他的樣子有些狼狽,肥胖的臉蛋上煙熏火燎的,僅剩的獨眼發(fā)出陰鷙的目光,盯著兩人一鬼。
他冷哼了一聲道:“一個乞丐一個書生一個女鬼......我看你們是都活得不耐煩了?!?p> “好好好,我這就送你們往生極樂?!?p> 獨眼惡僧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只見一道黑煙從他袖中飛出,落在地上便化作了一只斗大的長毛黑虎,齜牙咧嘴,滿目兇光,氣勢懾人。
“這是那只黑獸?也沒多大啊!”單純子有些鄙夷道。
“去!”
獨眼惡僧一招手,黑虎便第一個向著單純子撲去。
單純子雖是修道之人,一身武力卻不弱,只身一人對付尋常南山猛虎都沒問題。
黑虎一爪子蓋過去,單純子側身一閃,竹竿敲在它的額頭上。
黑虎發(fā)出一聲咆哮,扭頭又要咬人,單純子一腳踢在它的腹部,這一腳之力似乎是有特殊的加持,竟然將黑虎直接給躥了出去三四尺。
單純子摸著下巴得意道:“就這點本事?”
獨眼惡僧一言不發(fā),默默念咒,隨之,黑虎身上黑氣彌散,身形竟如吹氣球一般暴漲,頃刻間已成了一座肉山,宛若一只成年大象。
“如此,還滿意嗎,桀桀桀?!?p> 巨大化的黑虎一巴掌呼過去,單純子哪還敢貼身肉搏,急忙跳到丈外的樹林中。黑虎眼中閃爍著血光,尖牙上流著不明的黑色液體,發(fā)出兇厲的喘息聲,對單純子窮追不舍,似乎不將他吃到肚子里不會善罷甘休。
單純子狼狽逃竄間,對著方平喊道:“還不快快召來,我,我快頂不住了......”
“不是你之前說,看你表演就好的嘛......”方平嘟囔著,但眼下要對付這只變異黑獸,非得借助大自然的規(guī)律不可。
正是世間萬物,相生相克。
方平將手指放在口中,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咿哦咿哦咿哦!”
停在高處蓄勢待發(fā)的金雕收到信號,立馬飛上高空,無需方平指揮,金雕一雙鷹眼已鎖定了底下的黑獸。
黑獸的體格雖比它要大數(shù)倍,然而金雕身為猛禽之中的王者,對這些走獸本就有天生的血脈壓制。
這黑獸本體乃是一只黑貓,本能地對金雕感到畏懼,聽到對方的啼鳴之聲,便不再追逐單純子,而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半空中,嚴陣以待。
金雕怒啼聲中,猛地飛撲而下,爪子猶如鐵鉤一般抓向黑獸的頭頂。偌大的黑獸只能搖頭躲避,爪子落在它的背后,落了漫天的黑毛,又在它背上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已是血肉模糊。
黑獸發(fā)出一聲悶吼,縮了縮脖子,弓起背來,一根根鋼針似的黑毛炸起,卻是只有三分憤怒,七分都是膽怯。
見此情狀,獨眼僧不禁冷汗連連,獨目眼珠轉個不停。
金雕出現(xiàn)的瞬間,他已生出不妙之感。這修士斗法也講究生克造化,但他之前接連被方平、單純子破了幾次法,自身也受到了邪法反噬,受傷不淺。
本想憑借黑獸將兩人一鬼在此拿下,可如今金雕將黑獸克得死死的,再這樣下去,黑獸早晚要被打回原形。那他也將無路可逃。
“鷹能抓貓,貓也能撲鷹,況且你還是老虎,怕它作甚!給我上!”
獨眼僧決定孤注一擲,只見他從腰間取出一只葫蘆,將自己的手指放了進去。便見他整只手臂猛地抽搐起來,仿佛葫蘆中有吃人的怪物一樣。
片刻間,原本肥頭大耳的獨眼僧已瘦了六成,臉色也變得煞白。
“不好,是血祭!”
單純子話音剛落,便聽黑獸發(fā)出一聲咆哮,一道黑煙從它的頭頂直沖而出,襲向金雕。
金雕避之不及,被打個正著,發(fā)出一聲哀鳴,落在枝頭,晃著腦袋,不住張嘴,十分難受的模樣。
這黑煙在樹林里彌散,帶著陰風將吹得樹枝嘩啦啦作響。煙霧之中,林間出現(xiàn)了道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