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啃著香噴噴的雞蟹堡,吃的滿嘴流油,那胡子,那袖子,那神態(tài),哪有一點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樣子,分明是哪家的餓死鬼上身,不時的還咂著嘴巴,說道:“好吃好吃?!?p> 而一旁的韓牧則顯得十分可憐,只見他,雙手合十,單腿而立,虛胖的身軀緊緊的貼合著望春閣的柱子上下拉伸。
雖是清晨,卻揮汗如雨,他戰(zhàn)戰(zhàn)栗栗,“師傅,給我留些?!?p> 老頭撇了一眼自己的‘好徒兒’,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大快朵頤的更加快速。
“師傅,那可是兩人加量的,給我留點?!?p> 咕咕,咕咕。
老人哪管,仿佛沒聽到一樣,不過過了片刻,他還是站起身來,走到韓牧的身前,舉著雞蟹堡在韓牧的眼前晃了晃。
韓牧的眼球跟著打轉,嘴巴不停的張著,項頸之間的喉結,一上一下的。
“香?!?p> 韓牧本以為師傅,會給他喂上兩口,誰知迎來的卻是老頭的另一個手臂。
只見老頭在韓牧的身上點了點,韓牧突然覺得身體不聽使喚起來。
‘老頭?!住?,‘我的聲音呢?’
“這下保險多了?!?p> ‘你?!?p> 韓牧有千言萬語,只能從喉嚨里發(fā)出輕微的吼隆聲。
老頭回到原地,本來對著韓牧的,此刻卻轉過身去,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韓牧是有苦難言,他身體虛胖,雖然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鍛煉,有了一定的身體強度,但是,但是,說好的一刻鐘,那已好比度日如年。
原已經快到了約定的時間,身體、意志早到了崩潰的極限。
這老頭,韓牧心里產生了不一樣的元素,他有種,把眼前老頭撕碎的沖動。
難捱,十分的難捱,這比游戲里,化身萬物,有蟲子身體的鉆,有鳥兒在身上啄還難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頭終于吃完了,韓牧,本以為,老頭,會轉過身來解救自己,這也是他盼呀盼的心理預期。
然而,老頭,吃完以后,吮吸了下拇指,又在腰間摸了摸,雙腿一盤,入定了起來。
韓牧頓時覺得兩眼一黑,他多希望就此暈過去。
酸痛酥麻,仿佛有千萬只螞蟻爬進了他的四肢百骸,這種痛苦,似乎,想暈,也沒有那么容易。
山里刮過一陣風。
‘倒。’‘倒?!瓜聛?,一切就解脫了?!?p> 也不知老頭使用了什么妖法,任憑韓牧趁著風勁,用盡所有意志,他的身軀,依舊搖搖晃晃,戰(zhàn)戰(zhàn)栗栗,卻沒有半點想倒的意思。
韓牧,心生絕望,然絕望之后,依舊是無盡的酸痛與苦楚,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如此是也,就連昏厥也是一種奢望。
韓牧心里不斷的咒罵著老頭,仿佛,那樣可以讓時間過的更快一些。
太陽巍巍,從東方升起。一剎那,朝霞滿天,美的讓人窒息。
老頭一動不動,仿佛,魂游天外。
咕嚕,咕嚕。
身體的本能,還有那呼出的白氣,韓牧感覺不到寒冷,貼身的衣物,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
韓牧希望這是一場夢,閉眼,睜開,睜開,閉上。
一開,一合,一合,一開,漸漸的他安靜了下來,身體也平穩(wěn)了許多。
當一切的一切之后,或許,物極必反,或許,風景總在艱險處,身軀,依舊還是那副身軀,痛苦還是那些痛苦,韓牧突然有了另一番感悟。
這種感悟,如躲避風霜的身軀和迎接四季的臉龐。
在逃無可逃以后,正視,竟然也是一種態(tài)度。
韓牧不在逃避那身軀上帶來的苦楚,反而,主動,用意念,接納,感受這些痛苦。
老頭坐在那里,發(fā)絲迎合著朝霞里的萬里紅光,迎合著晨風里的肆意灑脫,血肉雖瘦,筋骨卻不弱。
一根手指動了動,那不是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死老頭?!?p> 韓牧把自己嚇了一跳,他不知怎么發(fā)出了聲來。
當然,還沒有讓韓牧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的筋骨終于支撐不起他的身軀,轟轟烈烈倒了下來,仿若一座大山瞬間崩塌。
韓牧躺地上喘著粗氣,這一刻,久旱遇甘霖,痛楚還在,但在銳減,反而有一種無比的輕松自在充盈的身體,他此刻的感知變的無比的清晰,仿若靈魂出竅,能洞察周邊的一切地理,還有那盤腿而坐的老頭。
“醒啦?”
韓牧睜開眼,看到,那老頭,正捋著胡須,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慈眉善目,怎么看,也不像一個壞老頭,他怎么那么壞呢。
“咕咕。”
“老頭算你狠,回頭再找你算賬?!表n牧并沒有太多的反應或者感概的時間,因為這次咕咕的雖然也是肚子,卻是另一種反應。
人有三急,一次,兩次。。。。
老頭斜靠在亭子里,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韓牧在來來回回,剛想坐下,說兩句,又不得不抱著肚子竄出去。
人生大事,常常使得腿麻,最后一次,韓牧用手頂開了廁所的門,他在地上爬。
‘這師傅,不要也罷,不但吃他的飯,還。。。?!n牧臨暈之前的最大奢望是找個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他感覺他快死了。
已是初冬,天氣本寒,汗水又浸透了他的衣衫。。。。
韓牧昏厥后,再次靈魂出竅,只不過,此刻是一個夢,夢里他回到了昨日,昨日剛拜師之后。
那日師傅說教他兩手,他十分的欣喜鼓舞。
師傅耍了一套世人常見的太極拳,卻耍出了不同的氣勢,他看的很入神。
天地,陰陽,仿佛在師傅的兩手之間,那一招一式,一騰一挪,仿佛自成乾坤,或者說與乾坤融為一體,這一刻,天地無他,又蘊含萬物。
韓牧歡喜鼓舞,不覺向往。
“師傅?!薄皫煾担腋惺艿搅?,我感受到了?!?p> “徒兒,你感受到了什么?!?p> 韓牧一愣神,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一時語塞,明明覺得有,仔細回味又無。
老頭摸了摸他的腦袋。
老頭并不高,韓牧的身軀卻很龐大,遠觀,即和諧,又含有一絲滑稽與突兀。
韓牧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躺在一片仙境之中,霧氣繚繞的,抬起手來,發(fā)現(xiàn)是霧氣下是水。
這里竟是一洼溫泉。
“燙。”“燙。”韓牧剛反應過來,立刻發(fā)現(xiàn)了哪里不對,跳了起來。
他跳的有點高,云霧之上出現(xiàn)了一道一絲不掛的靚影,從遠處剛好闖進幾只飛鳥,剛好目睹了這羞羞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