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仔細瞧了一番,這金絲雀確實沒什么精神,怏怏的,喂的食物也不吃,著實嬌貴的很。
她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難不成它得了憂郁癥了?直到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有些許陌生,此地靠近南邊,她之前從未在澈王府見過。
身邊的婢女恭敬的垂著頭,只要是聞郁的客人,便一點也不敢懈怠。
她隨便捉了個人問,那人答道:“回姑娘,之前這鳥一直是養(yǎng)在王爺?shù)脑鹤永锏?,但自從上次受了涼,王爺便讓移到此處來,好多曬曬太陽?!?p> 聞郁的庭院是背陰之地,極少有陽光照射進來,怪不得粟粟總覺得有股寒氣充斥著全身。
她當即吩咐將鳥送回他的院子,然后又喂了一點小食,金絲雀終于不鬧脾氣了,昂著頭吃了些。
粟粟一見搞定了,便想著去跟聞郁說一聲,好早點回家。
誰曾想剛匯報完,就有下人來說鳥一直拉肚子,她愣住了,心道這鳥怎么如此麻煩。
聞郁突然問她:“剛才你喂它吃東西了么?”
此言一出,粟粟發(fā)現(xiàn)在場的所有下人都緊張起來,脊背繃得筆直,好似在等待著行刑。
粟粟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桑粟粟?!甭動粜毙睊咚谎?,“你可知喂壞了本王的鳥該當何罪?”
直呼大名,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粟粟發(fā)誓她真的冤,金絲雀因為不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不吃東西,所以她讓人移回去,好不容易吃了,喂的也是下人準備的飼料,怎么就突然要怪罪她了?!
“我......”
她剛要解釋,就被聞郁嗆了回去:“本王命令你,自明日起天天來照看它,直到病好為止,否則它和你的命連在一起,若它死了,你也活不成?!?p> 碰瓷??!赤裸裸的碰瓷??!人道呢!天理呢!有沒有人來管管他??!
粟粟此時再怎么辯解也是無用功,只能自認倒霉,她的精神狀況也沒比鳥好多少,垂著頭道:“是。”
待她走后,陳祁大包小包地踏進門,剛好撞上聞郁的淺笑,他很快收回眼神:“王爺,藥抓回來了,這就讓廚房開始煎?!?p> 聞郁轉(zhuǎn)身:“扔了吧?!?p> “???”陳祁一臉茫然。
“讓你做的事呢?”
桑二小姐剛剛離開,陳祁趁著買藥的功夫偷了會閑,此刻聞郁如此強調(diào),他便不敢再怠慢了,立馬追出去。
一抹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墻角,他趕忙跟上去,空蕩蕩的巷子里卻沒有一個人,陳祁警惕起來,耳尖微動,轉(zhuǎn)身跑向另一條胡同。
他遠遠地跟著幾個大漢,左拐右拐地到了郊外,然后尋了處破敗的寺廟里,其中一個人肩上扛著麻袋,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特意挑了小路走。
為首的人將麻袋放下,解開繩子露出粟粟被揉亂了的腦袋,她雙眸緊閉,臉頰染上幾縷紅暈,應(yīng)該是被用藥迷暈了。
粗曠的嗓音響起:“是她么?”
“跟畫像一樣啊,應(yīng)該不會有錯,先跟那女的說一聲吧?!?p> 接著又走出來一人,看樣子像是要去傳消息,陳祁心下一動,待他走遠后,一巴掌將人拍暈。他估摸著等不到同伴回來,他們應(yīng)該不會輕易傷害桑二小姐,于是把壯漢五花大綁起來,押到澈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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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頭疼的厲害,慢慢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都被捆住動彈不得,耳邊隱隱有說話聲傳來,她循聲望去。
“大哥,你說那女人綁這閨閣小姐干嘛?”他們圍坐在一起,嘴一邊啃雞腿一邊問道。
被叫大哥的男人體壯如牛,聞言沒好氣道:“我們只管拿錢辦事,問那么多干什么?”
“肯定是要把她賣到窯子或是扔到某個偏僻的山村,女人之間不就這點事嗎?”說話的人瞎了一只眼,聲音粗啞又難聽。
粟粟終于搞清楚狀況了,她被綁架了。
聽綁匪說,還要把她賣掉......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治安良好的環(huán)境下,哪里經(jīng)歷過這種事,此刻腦子根本轉(zhuǎn)不過來,一想到自己回不了家還要受此磨難,心里就又害怕又難過。
不知是誰發(fā)現(xiàn)了她的動靜,粟粟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一邊呼叫系統(tǒng)一邊思考逃出去的辦法。
牛二呲著大牙樂呵地笑:“喲,醒了?!?p> 老大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隨意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你們是誰啊...為什么要綁我......”他們個個身強體壯,來硬的粟粟肯定打不過他們,只好弱弱試探道。
起先問問題的那人有點傻氣,反問她:“你連我們都不認識?!”
粟粟一臉茫然。
“張三,告訴她,我們是誰?!?p> 只見那人扔了手中的雞塊,一只腳抬起,另一只手擋在身后,做出一副金雞獨立的樣子,然后十分中二的喊出他們的口號:“我們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了錢能上刀山火海,徒手摘月的青龍幫!”
粟粟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神特么青龍幫,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活的這種生物。
為了活命,她刻意討好他們,賠笑道:“額呵呵呵,原來是青龍幫的諸位??!我看幾位好漢氣宇軒昂,想必就不是一般人。不知是誰請各位綁的我呢?”
牛二被夸的心里樂開了花,想著告訴她也不礙事:“是個女人,身上穿金戴銀的家里應(yīng)該很有錢,聽她說自己姓柳?!?p> 柳箐?除了她,粟粟再想不出別人了。
她遲遲未歸家,也不知桑芫發(fā)現(xiàn)異常沒有,她要想辦法拖延時間,等人來救她。
于是她繼續(xù)客套道:“她花了多少錢?”
“說起來你可值錢,整整二十兩銀子呢?!?p> 這柳箐還真是下了血本啊,沒想到她對自己已經(jīng)仇恨至此。
她暗自思忖,肚子卻先叫起來,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東西,眼下餓的不行。粟粟盯著他們的烤雞,忍住了口水沒流下來。
老大冷不丁開口:“你,把這雞翅給她?!?p> 張三不明所以,呆呆立在原地:“???老大......”
“這單生意多虧了她,干完我們至少可以休息一個月,別給餓死了,不好交差?!?p> 雞翅放進嘴里時,她感動的痛哭流涕,沒想到綁匪居然也是有良心的!
*
“又是柳家?”聞郁的語氣明顯不耐,惹得身前的人冷汗直流。
喻琮不明白他為什么能這么冷靜,粟粟也算他的半個學生,慌亂道:“趕緊去救她啊,阿郁,你在想什么?”
壯漢大氣不敢出一口,只聽得他毫無感情道:“救人不是桑家的事么?找本王做什么?”
喻琮蹙眉:“那你為何派人跟著她?難道不是擔心她的安危?”
聞郁:“不是?!?p> “燈會那天也不是?”
他說不出話了,盯著地面出神。
半個時辰前他已經(jīng)讓人通知了桑府,但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傳來,聞郁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桑家也皆是薄情之人。
喻琮怕再耽擱下去就危險了,正要帶人前往,聞郁已經(jīng)先他一步跨上了馬背。
他大聲問:“你去哪?”
“救人?!?p> 言畢,韁繩一震,馬的嘶鳴響徹在空中,腳下塵土飛揚,聞郁低喝一聲,背影隨著掀起的衣擺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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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她的眼中常含淚水?
因為她愛這塊雞翅愛的深沉。
感謝綁匪大哥,讓她不用空著肚子上路。
老大嫌棄似的吐槽她:“至于么?姑娘家家的,就愛哭?!?p> 粟粟自認為可以和他們打成一片了,屁股一縮一縮地移至他們跟前,開始發(fā)好人卡:“大哥們,你們真是好人!”
只有老大理智一些,不吃她這一套:“好什么啊,像我們這種人,從苦難中走出來的,為了錢什么都能做?!?p> 張三捧場似的點點頭。
粟粟腦子一轉(zhuǎn),眼淚婆娑地望向他們,一字一句說的極為動情:“其實,我也是個苦命人?!?p> “我一出生我娘就沒了,我爹也不疼我,繼母平日里對我又打又罵,我在家的地位還不如一條狗......上了學堂還被那些世家小姐欺負,說我是鄉(xiāng)下來的,書都沒讀過,不配和她們坐在一起。昨日有傳言她喜歡的郎君喜歡我,她便要把我賣到窯子去......”
她學著書里的綠茶姿態(tài),假惺惺抹起了眼淚,見他們有所動容,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幾位綠林好漢,大哥,你們說,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嗎?村里出來的就活該被欺辱嗎?”
幾人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他們同是鄉(xiāng)下人,不禁對她生出幾分憐惜。
“喂!你搞清楚!老子是在綁架你誒!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趁自己還未心軟,老大著急地在門邊徘徊:“胖子怎么還沒回來?”
張三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牛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隨口猜測道:“是不是那女人拿不出錢???”
這一說讓老大的心又亂了幾分,萬一雇主臨時反悔不付錢,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粟粟見這幾人智商都不是很高,索性將苦肉計進行到底:“既然我們?nèi)绱擞芯?,不如今日就結(jié)拜為異姓兄弟吧!小女子以后就跟著大哥們混了!”
左等右等不見胖子穿消息回來,老大覺得這單生意怕是要黃了,這姑娘也是可憐人,他似乎也不忍心了。
他自己跟自己糾結(jié)著,那邊三個人已經(jīng)開始閑聊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丫蛋?!?p> 沒曾想胡子拉碴的壯漢也會八卦:“她看上的男人真喜歡你啊?你喜歡他么?你現(xiàn)在是我妹妹,你告訴我他叫什么,我給你綁過來。”
她面無表情地撒謊:“是啊。他...他叫...叫聞郁!”
叫他坑自己!看她不把他的名聲搞臭!
“算了吧二哥,我不喜歡他,他這人雖然長得不錯,但是見一個愛一個,把全城的姑娘都撩了個遍,妥妥的渣男!”
他雖然不知道渣男是什么,但聽她這樣一描述,對這個人也沒什么好印象了。
“這種男人確實不是好東西,妹妹你生的這么好看,天下男人任你挑啊,只要你開口,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給你抓過來!”
桑粟粟:“哈哈......”
他們這種真性情的漢子對人好的方式可真特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