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一陣氣泡蛄蛹聲中，洗菜槽下水道口，忽然冒出一大串泡沫。
這團(tuán)泡沫色澤艷麗，表面泛著一層藍(lán)紫色光芒，像極了工廠排污口水面蕩漾的污濁色彩。
那泡沫越冒越多，直至溢滿洗菜槽，才悄然停了下來。
“啪！”
在一道細(xì)微而奇怪的動靜中，地面上驀然出現(xiàn)一片“M”型水漬。
沒多久，這水漬再次在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俄而仿如腳印一般，向客廳內(nèi)蔓延而去。
它似乎在尋找什么？
在繞了一圈客廳之后，悄然在客廳角落的書桌旁停了下來。
“沙沙沙……”
桌面上書籍無風(fēng)自動起來，幾個擺件也挪了位置。
沒多久，“嘩啦”一聲，書桌抽屜自動打開，一枚枚鐘表零件在其中飛舞，仿佛有無形之手在其中翻找。
桌面動靜越來越大，直到“咔嚓”一聲刺耳的開門聲，壓過所有喧囂。
剎那間，房屋陷入死寂，落針可聞。
循聲看去，只見一名男性人類推開房門，臉色有些異樣的掃過客廳，嘟囔道：“晚飯?jiān)趺催€沒做好？”
他抱怨著走到廚房門口，目光剛剛探入，臉色驟變。
只見他新雇傭的女仆卡洛琳，不知為何癱軟在地上，疑似陷入昏迷。
“卡洛琳？卡洛琳？”
他連忙走近，拍了拍卡洛琳的臉蛋喊道。
“??？”
卡洛琳茫然睜開眼睛，夢境和現(xiàn)實(shí)的重疊令她下意識嬌聲道：“你回來啦？卡洛琳已經(jīng)做好了晚餐，我們……唔！”
正說著，她猛然瞪大眼睛，意識到了什么，臉蛋倏然漲紅，賽若天然胭脂蟲膏！
“蘭登先生？對不起，我、我我可能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p> 她連忙站起來，局促不安的解釋著。
心中小鹿更是咚咚亂撞！
天啊，卡洛琳，你究竟在說什么？
“沒事，今天下午你就應(yīng)該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才對！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早點(diǎn)回家休息吧！”李慎之道。
“嗯是！”
卡洛琳臉蛋漲紅，羞恥之心令她恨不得立馬離開。
然而她剛剛走出廚房，又猛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站住腳步，一臉窘迫的轉(zhuǎn)頭結(jié)結(jié)巴巴問道：“蘭登先生，那、那個我明天還可以來上班嗎？”
“當(dāng)然，你想辭職？”李慎之道。
“沒有沒有！謝謝你蘭登先生，我、我把廚房收拾好再走！”說著，卡洛琳激動得就要再鉆進(jìn)廚房。
“沒事，身體要緊，回去好好休息，如果經(jīng)濟(jì)比較緊張的話，我可以預(yù)支一部分薪水?！?p> “沒有沒有，我還有個妹妹，她薪水足夠我們生活?！?p> “沒有就好，那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李慎之再次敦促道。
“是，蘭登先生?！?p> 卡洛琳鞠了一躬，滿臉羞紅的離開了公寓，心中羞恥得直抓狂。
一定是昨晚睡得太晚了，不然怎么會在洗碗時突然睡著了呢？
不對，我明明是站著的，這不是睡著了，這是暈倒！
完蛋了，一定是這段時間太節(jié)約，患上了“消耗性疾病”，不然也不會暈倒。【注1】
卡洛琳臉色微白。
有一個學(xué)醫(yī)妹妹的她，對于常見疾病自然十分了解。
想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生病，她心中愈發(fā)五味雜陳起來。
消耗性疾病并不嚴(yán)重，恢復(fù)健康飲食，很快就能自動恢復(fù)。
問題是，這需要一個過程。
她總不能請假養(yǎng)病吧？
這個工作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可不想放棄。
希望好心的蘭登先生不要嫌棄她生病。
今晚回去也要好好問問妹妹，怎樣才能快速恢復(fù)身體。
嗯，對了，不能說是我，她會擔(dān)心的。
——唔，就說是雇主的身體不太好，嗯對，就這么說。
……
……
趕走女仆卡洛琳之后，李慎之來到客廳，徑直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他拉開抽屜，從中找出寶石戒指，又取出工具，小心翼翼的將戒指爪扣掰開，取下寶石。
這是一顆紅寶石，猩紅鮮艷的色澤，泛著令人癡迷的金錢氣息。
他打量得正入神，一段悠揚(yáng)綿柔歌聲不知從何處飄來。
坐在椅子上的李慎之，聞聲神色逐漸放松迷離起來。
“當(dāng)啷！”
紅寶石倏然一聲掉落，滴溜溜滾到桌下。
李慎之卻恍若未覺，面帶微笑的閉上眼睛，一頭栽倒在書桌上，昏睡過去，就像昏迷的卡洛琳。
“啪！”
一抹水漬在李慎之身后緩緩出現(xiàn)。
透過玻璃門窗照射進(jìn)來的光線，隱隱折射出幾分異樣，一截若隱若現(xiàn)的蔥白胳膊突兀從旁邊探出，試圖伸入李慎之的上衣口袋。
就在這時，“啪”一只常年上鏈鐘樓的大手，一把抓住那蔥白胳膊，也啵得一聲戳破幻象！
一道流光從大手抓握處閃過，仿佛火焰灰燼掠過焦黑木炭。
不同的是，這是一具泛著幾點(diǎn)磷光的白皙胴體。
——在胳膊的盡頭，赫然是一名面孔稚嫩且驚恐的少女。
她上半身不見衣衫，只有幾塊貝殼遮住要害部位，下半身則直接是一條閃爍著銀色鱗片的魚尾。
此時，她赫然以尾鰭支撐在地面上。
“不要亂動，小心開槍走火?！?p> 黝黑的左輪槍口，頂在少女的腦袋上。
然而這少女直接被嚇壞了，哪里聽得進(jìn)恐嚇之言？
她拼命的掙扎著，更是張開嘴巴，吐出一個個泡泡，飛向李慎之。
李慎之臉色微變。
人性和理智在剎那間瘋狂交鋒。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突然急中生智，本體離開蘭登，嘗試遁入少女體內(nèi)。
“唔——”
少女仿佛被異物刺入身體，在一聲悶哼中，渾身驟僵，瞳孔迅速放大。
她第一次感受到靈魂的存在。
因?yàn)橐坏罒o法形容而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涌入她那脆弱的身軀中，將她的靈魂從軀殼中剝離，驅(qū)趕至角落。
這龐然大物是如此可怖，以至于無法看清全貌。
只能看到大團(tuán)模糊不清的色彩，在相互交織中構(gòu)成一片褻瀆眾生靈魂之存在。
恣裂而狂暴的能量，環(huán)繞在祂的周圍，在一種無比模糊且共鳴靈魂的韻律中，運(yùn)轉(zhuǎn)著，膨脹著，跳動著。
令她每一秒都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壓力和恐懼。
“禰是誰？禰、禰是航海之神對嗎？我不是故意闖入禰的領(lǐng)域……我是塞壬后裔，我愿意奉禰為主！”
白天太白
【注1，維多利亞時代，將營養(yǎng)不良、貧血癥、維生素B缺乏，統(tǒng)稱為消耗性疾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