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矯情
“矯情？這就是你的答案？”
竹葉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自己這幾百年一直都在后悔，后悔的并不是加入魔界，而是形勢所迫自己作為人族是被逼的。
這么多年來，并非有意去人界殺戮的。
現(xiàn)在的自己就是魔尊手下的一條狗而已。
茍且地活著，卑微地活著，在也不能去同族的世界活下去。
壓抑了自己的情感，壓抑了自己的抱負，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同族之人，想不到居然得到的是這個答案。
矯情！
竹葉青臉色鐵青，胸口也有些起伏，似乎是生氣了。
“看來你們蜀山來的，比起我這反叛之人更沒有七情六欲?！?p> 李天星端起桌上最后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笑著說道。
“老先生，你可知道狼？”
“自然知道?！?p> “剛才你說人的七情六欲，我承認，的確是有，但是你可知道人是怎么馴化狼的嗎？”
“扔骨頭唄！”
竹葉青甩了甩衣袖，顯然還沒從剛剛的失望情緒里走出來。
“據(jù)我所知，這人馴化狼確實要喂骨頭，且要定時定量定規(guī)矩，一旦養(yǎng)成習慣這狼就心甘情愿地變成了聽話的狗對嗎？”
竹葉青沒有答話，反而轉頭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李天星。
這位紫衣少年走出亭子外，卷起袖子，輕聲道。
“如果用同樣的方式，放在人身上呢？”
“那...人也會變成狗？！”
紫衣少年拍拍手，繼續(xù)說道。
“沒錯！人就變成了狗，讓他轉圈他就轉圈，讓他搖尾巴他就搖尾巴，利用人的一點點欲望，一點點不勞而獲的念頭，做這事兒非常不簡單。”
竹葉青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胸口的惡狗圖案，低聲道。
“怎么個不簡單？”
李天星指著他胸口的圖案朗聲道。
“還需要我繼續(xù)說下去嗎？你這不是已經歷過了。”
“老先生，剛才你還說七情六欲，但在我看來，你卻早早地舍七情，斷六欲，你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p> “我不是人類??？”
竹葉青笑著指著自己，仿佛聽著像一個絕好的笑話一般。
“那我是什么？”
紫衣少年哈哈一笑，“恩怨既往不咎，半生風雨作笑談，已知前程苦難，站汝之面前，無期無盼，怎抵我一般坦然。”
“哼！你這話倒說得挺對。”
竹葉青冷哼一聲，顯然對李天星的話無半點好感。
可下一刻這位紫衣少年冒出一句來，徹底讓竹葉青破防。
“我還知道，人生一世，極不容易，每樣人都有每樣人的活法，在我家鄉(xiāng)充斥著登天難求人更難，黃連苦無錢更苦，江湖險人心更險，春冰薄，人情更薄；即使是這樣，我的家鄉(xiāng)人依然大部分沒有選擇妥協(xié)甚至是背叛，為了一己之私，踏上一條注定沒有盡頭的不歸路。”
竹葉青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你讀了半輩子的圣賢之書，可從來沒從書中看出那兩個字！”
紫衣少年張大了嘴巴，一字一頓道。
“矯情！”
竹葉青臉色大變，雙眼發(fā)出陣陣白光。
“看來我要試試你這坦然之人的深淺！”
“試試就試試！”
李天星突然在竹葉青的眼神白光之下，靈臺一陣眩暈。
李天星閉上眼睛，眉頭微微顫抖，一股強大的念力從頭頂宣泄出去。
再次睜眼時就已經來到了一片黑暗空間之中。
而在這個空間里，站在對面的只有竹葉青一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神識空間？”
紫衣少年從來沒有來過神識空間，突然來到，還有一絲絲拘謹。
“與人戰(zhàn)斗，還想什么呢！來了！”
竹葉青暴喝一聲，單袖一甩，右拳之上居然有紫色炎火，猛然噴出，竟然化作一條幾十丈的紫光巨龍從掌中脫離而出，仰天咆哮一聲，就向李天星沖來。
紫衣少年急忙躲閃，可惜還是被巨龍給纏繞住。
“這就是你所謂的坦然??！”
巨龍的嘴巴上下浮動，明顯是在嘲笑。
紫衣少年不急不慢，振振有詞道。
“就你會變，難道我不會嗎？既然雙方的神識碰撞，我也能！”
砰~
李天星身邊突起一陣紫色霧氣，霧氣中出現(xiàn)了紫雷獅的形象。
獅子震聲高吼！瞬間掙脫巨龍的纏繞。
兩者碰撞，頓時爆出驚天之響，恐怖的氣浪，如同風暴般，自地向上方天空席卷而來。
可回到外面，兩人都只是閉上了眼睛一動都不曾動過。
回到兩人神識空間中，只見紫雷獅一道紫雷從身體里激發(fā)出來，便如隕石相撞般，與那巨龍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巨龍撞擊后，沒有退縮，一口咬到了紫雷獅脖子上。
紫雷獅子一聲怒吼，四肢踩踏到巨龍身上。
一時之間巨龍無法掙脫，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紫雷獅趁機會反咬過去。
還未咬到，巨龍就化為一陣煙霧，居然變幻出無數(shù)竹葉青形象出來。
竹葉青們從天而降，速度快得出奇，猶如閃電般。
并在手上幻化出長刀，刀刀砍向紫雷獅，勢要把它切成數(shù)段。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紫雷獅全身一縮，紫光大顯。
紫光過后，無數(shù)李天星手持長劍，與竹葉青們刀劍相向！
你一刀我一劍，擊中一個消散一個，直到剩下最后兩個。
李天星把長劍附上紫色雷電，這一劍在爆閃紫電中劃出一道驚鴻，攜著開天辟地之勢，向竹葉青斬來。
竹葉青揮刀格擋，一刀一劍當即破碎。
在巨大的沖擊之下，二人同時向后退去。
畫面一轉，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彼此回到了現(xiàn)實。
李天星喉頭一甜，嘴角流出一絲血來。
這老家伙，居然比王卓一還要棘手，這實力怕是半只腳已經跨入元嬰了。
雖然對方突然發(fā)難，但也沒有占到便宜，可這一探就已經知道對方真正的實力了。
“你如此年紀有這樣的修為確實不錯，被大祭司稱為妖界之子也不無道理，可惜，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竹葉青雙手扶立，顯得格外從容。
“結局已經注定，何不讓我送你去冥界呢？”
“抱歉，我這人比較惜命！”
李天星抹去嘴角的血絲，斬釘截鐵道。
“剛才其實我也不過的試探一下你的深淺，你現(xiàn)在都已經有接近結丹中期巔峰的修為，你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可惜了最終還是要被我抹殺在這里，我這座山你就別過了?！?p> 竹葉青的眼中充滿了暴戾之氣。
“嘿！老先生你不是說我倆都是人類嗎？”
紫衣少年笑著說道。
竹葉青指了指胸前的惡狗圖案，譏笑道。
“你忘記了，我是狗啊！”
“也是?！?p> 李天星癟癟嘴。
舉起了拳頭，大笑道。
“老實說，我可不喜歡什么蕩氣回腸，為世人歌頌的戰(zhàn)斗，更不喜歡面對一個曾經百無一處是書生的家伙，一個放棄了人格的家伙，一個矯情的家伙！”
聽到這句竹葉青身上暴虐之氣更盛。
“因為我一直站著，不曾跪下，人類之勇氣是我最大依仗！”
“哦～是嗎！”
竹葉青動了起來，穿著一身老農布衣直沖而來。
化作一道驚鴻從天而降，下墜速度快如閃電，舉起右臂化為一記手刀向李天星斬來。
李天星來不及發(fā)動神行，只得用雙臂護住頭顱去抵擋。
當手刀斬到雙臂之時，紫衣少年所站之處，整個都塌陷了進去。
此時此刻，第三高的山頭上，一位斗篷人站到山頭之巔向下望去，嘴里念叨道。
“你這條老狗，還能否擋住呢？可不要費了我?guī)闳肽Ы绲臋C會啊！”
這記手刀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本來已經升級的李天星抵擋得也十分吃力。
“玄武真氣！”
李天星大叫一聲。
只見兩股肉眼可見的綠色真氣護住他全身。
竹葉青咦了一句，只感覺手刀砍在一股棉花之上，柔軟無比。
“給我滾開！”
綠色真氣迅速膨脹，居然像擁有彈性的物體一樣，把竹葉青給反彈了出去。
就在竹葉青被彈開的一瞬間，李天星發(fā)動神行，瞬間來到竹葉青面前，一腳把他踢向半空。
轉瞬間又來到頭頂之上。
“小紫！”
一道紫色氣團包裹住李天星的手臂，化為那紫色的臂甲。
“這一拳我回敬你！”
一股滔天拳勁砸向竹葉青，這股恐怖的力量讓竹葉青大叫道。
“果然是妖力！好強！”
天上落下一道紫電，落在臂甲上，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竹葉青身上。
轟！
臂甲激發(fā)出的力量，化作小紫形象向竹葉青暴掠而去。
如打敗王卓一那時一模一樣。
強大的雷電威壓，隨著這道驚天拳意打了下去。
一陣光芒過后。
地面上一陣煙霧，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寬度約8米深10米的巨大深坑。
深坑中，巨大的塵霧正不斷在空中飛舞，一時之間也看不到竹葉青到底是死了沒有。
“呼呼呼～”
紫衣少年大口喘著粗氣，這一招看起來對身體負荷還不小。
“看樣子之所以他們會稱呼我為妖界之子，應該是與我喂養(yǎng)妖獸有關系吧?！?p> 李天星也發(fā)現(xiàn)了，每當自己使用妖獸的技能時候，這股力量與自己本身的靈力并不一樣，并且還要占據(jù)自己本來靈氣的位置。
漸漸地自己的靈氣也轉變成了妖獸們的氣息。
“莫非我現(xiàn)在全身都是妖力了嗎？還是問問系統(tǒng)吧。”
李天星正要開口，突然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從深坑飛了出來。
不等李天星反應，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臉上。
李天星眼冒金星，數(shù)道拳印全部打在了他的身體上，出拳之人拳速極快，力量充滿了暴虐，簡直就和野獸沒有區(qū)別。
“看起來已經露出真正的面目了，那應該是贏了吧?！?p> 斗篷人又在山巔看了看，隨后掃興地轉身離去，因為對他而言，竹葉青是一個十分難得的人類。
天生身懷暴虐之氣，假如他真的是一個純種魔族，假以時日站在他這個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這顆修煉之心太過斤斤計較，假如這妖界之子能打醒他，也算是給魔界多增添了一道虎將。
“剛才打爽了吧！換我了！”
李天星瞇著眼睛看去，只見竹葉青上半身衣服已經沒有了，全身肌肉暴漲，體型整整增大了一倍，周身都是紅色的微粒氣息不停地旋轉。
要說他和魔界的人狂化一樣，有點像又有點不同。
因為他沒有變紅色，更沒有進入喪失理智的狀態(tài)，就是單純的靈氣大增了而已。
嘣！
當李天星遭受無數(shù)道拳頭重擊后，他再次使出了玄武真氣。
可這一次，號稱防御系的玄武真氣并沒有彈開對方。
而是自己被彈的遠遠的，掉落在地上。
轟??！
竹葉青的身體重重地掉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臉上猙獰道。
“不錯，我已經不是人類了！你可知道我為了報仇，我付出了什么嗎？矯情！你憑什么說我是矯情，我付出了我整個人生，我愛她！我愛上了一位青樓女子，我為她復仇，化身魔將！難道我有錯嗎??！”
李天星慢慢站了起來，對著暴怒的竹葉青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
說著，竹葉青重重地踏出一步，立刻整個地面地動山搖。
“為何我說你矯情，愛她沒有錯，你可知道愛一個人本來就是要真心真意的，正所謂情有獨鐘，不管她是何種身份，如何平凡，應該在你心中是獨一無二，天下無雙的存在才對！可在故事中不提名字，就連長相你都不知道?！?p> “而你，所講的故事最大破綻之處便是你喝下了那杯茶！因為只有這件事是真的。”
竹葉青一時語塞。
“一介書生怎么可能連中兩刀還不死，怎么可能從2樓跳下居然雙腿無事，怎么可能毫無修行功底就滅掉一座樓?！?p> “從始至終，你都是在編造一個謊言欺騙別人，漸漸地自己都接受了自己的謊言，你為了給自己找出一個背叛人類的理由，編造出一個情深義重，為情所困，為情瘋魔的形象！”
“呵呵，在我家鄉(xiāng)，這種套路人設都用爛了！所以你還不矯情！？”
竹葉青大吼一聲，向紫衣少年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