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鬼之歌
每年的最后一天便是圣女降世的日子，人們通常叫這一天圣臨節(jié)，在在這一天里，人們張燈結(jié)彩，在家休息，隨著晚上六點的鐘聲響起，人們便和自己的家人們在一起吃烤巖魚，一起愉快地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謝爾蓋接著櫥窗的反光，拿著早就銹跡斑斑的刀片割著胡子。
此時蛋糕店里的蛋糕師走了出來，謝爾蓋趕緊跑了開來，他可不想在圣臨節(jié)這一天被人罵，想想就晦氣。
那個胖乎乎的蛋糕師沒有趕他走，反倒是把他邀請進店，給了他一個全新的剃須刀，讓他在洗手間里剃須。
謝爾蓋看著手里的嶄新剃須刀和剃須泡沫，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他可不在乎，管他那，畢竟自己是一個窮鬼，沒油水可榨了。
接過蛋糕師遞過來的毛巾，謝爾蓋仔細地擦了擦臉。
看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自己，謝爾蓋有些恍惚。
自己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回到了自己被解雇的那一天。
自己是因為什么被解雇的呢？
記不清了，反正就知道那天的那些人類笑的很高興。
自己又是什么被妻女拋棄的呢？
不知道，可能是看到那一封擺在桌子上的信開始的？也許早就從自己被解雇，交不起房租開始的？還是說家里被宗教裁判所，以藏納異端的理由搜刮，自己去無能為力，在妻女面前出丑的時候開始的？
記不清了，酒精早就把謝爾蓋的記憶匣子泡爛了，里面的記憶該爛的爛，該散的散，記不清了。
管他呢，反正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
接過了蛋糕師遞過來的蛋糕和慶祝圣臨節(jié)的方塊帽子，臟兮兮的謝爾蓋就又回到了自己那臟兮兮的紙殼箱大房子里。
“回來了！”
“圣臨節(jié)快樂，謝爾蓋！”
“圣臨節(jié)快樂，修滿！”
“還有你，圣臨節(jié)快樂，拉比！”
兩龍看著一個空地喊到。
擁擠的紙殼箱房子里擠著一胖一瘦的兩個男龍。
胖的是修滿，瘦的是謝爾蓋，原本還有一個拉比的，可惜的是被治安管以影響市容為理由抓走了，然后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拉比估計在里面逍遙著，咳咳咳，逍遙著呢，畢竟鐵飯碗?！?p> “誒，你嘴邊掛著的東西怎么這么白??？”
“嗨，剛才向倆小孩要了點糖霜?！?p> “要啥糖霜啊，這不是圣臨節(jié)了嗎？我這不給你搞來了蛋糕嗎！”
“還吃啥蛋糕啊，你吃吧，我啊咳咳咳，感覺到了圣女對我的召喚！她需要我去給她暖床！咳咳咳咳！”
“吃點吧，這就相當于一個好點的開頭，說不定以后就有漢堡，就有炸魚和薯條，說不定連巖魚都有了！”
“不，咳咳咳，咳咳咳，不了，你吃吧，我是無福消受了，我的胃啊，賤習慣了，吃不得這么細致的東西，難受?？瓤瓤葒I~~”
“怎么還咳出血了啊，牙齦出血這么厲害的嗎？”
“哈哈，我，我已經(jīng)看見圣女在，………………”
紙殼房里現(xiàn)在就剩下了謝爾蓋一個龍人。
“呼呼呼，好冷啊，外面開始放煙花了，走！死胖子，這么重！我?guī)闳タ礋熁ǎ。?！?p> 謝爾蓋被著渾身浮腫的修滿挪向了小巷口。
盡管摔倒，可是謝爾蓋背上的胖修滿依然在謝爾蓋的身體上，沒有落到地面。
“他媽的，你好胖??！”
謝爾蓋鋪好紙板，把癱倒在地的修滿扶了起來，還細心地為他撣掉了衣服上的塵土。
“地上涼，別睡地上啊?！?p> 謝爾蓋和修滿兩個龍人靠在一起，抬頭看向了天空。
“還有五分鐘？”
“對！五分鐘，嗯？怎么你小子也吃糖霜了？趕緊吐出來！”
修滿給了謝爾蓋一個嘴巴子，把那些快要咽下去的糖霜打了出來。
“媽媽，那個叔叔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啊？”
“快走！別看，晦氣的東西！”
謝爾蓋捂著嘴，看向了修滿。
“干什么??？”
“這糖霜雖好，但我吃就行了，你別吃，再說了，這是我自己的糖霜，要吃自己搞一點去?！?p> 謝爾蓋剛想懟這個死胖子兩句，但是面前鐘樓的大鐘敲響了起來，把下面的兩龍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隨后，無數(shù)美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隨后又消失不見，變?yōu)橐活w顆火星，最后徹底不見。
“一大群龍在地頭俯視著我~，登登登登~登登登~”
天空中開始飄落雪花，飄落到依偎一起，放聲歌唱的修滿和謝爾蓋身上。
“只因我來自一個貧窮的家庭~哼哼哼→，今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逆來順受~”
一聲劇烈的爆炸，在大街的另一端響起，一黑一白倆道身影從火光之中飛出。
“但當每年十二月，圣臨節(jié)臨近時~”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街上不停的纏斗，不過那黑色的身影總是躲閃不及白色身影揮舞的長劍。
“其他的家庭都到外面去狂歡~~我們卻只能當窮鬼，街上蹲~~~”
黑色的身影揮舞著泛著幽幽綠光的斧子，抵擋住了那白色身影揮舞著的覆蓋著裊裊煙霧的長劍，白色的身影明顯一頓。
“今年圣臨購物時→→，我們翻閱著新目錄~~”
“聽見了嗎？這是對你們的辱罵！何來窮鬼！是你們的到來帶來了貧窮，戰(zhàn)火和紛爭?。。?！”
黑色的身影雙眼漆黑血紅，就像那血色深淵。
“你這個異端走狗??！竟敢侮辱神圣的宗教裁判所騎士?。。?！”
白色的身影綻放圣光，就像那耀眼明日。
“接著，繼續(xù)唱?！?p> 謝爾蓋接過修滿遞過來的左輪，那些記憶也隨著這把左輪的到來，回到了謝爾蓋的記憶匣子里。
“看著我們眼前的一切，瘋魔般的想要~從小玩具火車到小玩具輪船~~家里的小妹妹死盯著娃娃襯衫，一家人都坐了下來，給圣女大人寫起了信~~”
謝爾蓋的歌聲不再頹唐，悲哀，反而越來越歡快。
“聽見了嗎??？就連乞丐都信仰圣女大人，你這個異端就連一個乞丐都不如?。。?！”
被煙云纏繞的長劍刺穿了黑色身影的心臟，鮮血真在順著劍尖流淌在地。
“你，咳咳，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嗎？”
那被刺穿的黑色身影不怒反笑。
“但圣女大人從來不在乎窮鬼們?。。。。?！”
黑色身影的怒吼與謝爾蓋的歌詞重疊，完全一致。
黑色身影猛地從那上劍上掙脫。
“而我們碰巧就是那種窮鬼~~~~，我們都在鄉(xiāng)下生活的窮鬼~~”
謝爾蓋看著手里的左輪槍，他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他的歌聲更加嘹亮。
“嘿！餓著肚子還怎么瞄準和放聲歌唱？我喂你吃蛋糕！”
“從來都沒有聽過！什么?。凼モ忢懚．敚荩?！”黑色身影開始逐漸體力不支，就連歌聲都開始跑調(diào)了。
“吼！吼！吼！我們窮！窮！窮！”
仿佛只要大聲歌唱，就能減輕傷害一樣，黑色身影高聲的歌唱，被那泛著圣光的白色身影砍中了六劍，血流如注。
“如果我們想過圣臨節(jié)，那就只能自己親手搞！”
微弱的兩次槍響被謝爾蓋洪亮的歌聲掩蓋，那白色的身影，不知為何停下了沖向黑色身影的腳步，左手捂住雙眼，右手用劍撐地。
“老爹去拿了斧頭，老爹砍了一棵松樹~~~~，唯一的裝飾品都是我們親手制作的~~”
那六顆子彈擊穿了白色身影環(huán)繞周身的圣光，在她身上綻放了六朵鮮艷的血花。
“哥哥在富人的院子里看到了幾株冬青?。?！”
黑色身影暴起，那手中的斧子這會兒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劈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馬上就去撿起，還潤的飛快~~~~，媽媽知道這是［撿］的，但還是祝福了他~~~，畢竟自古窮人難過圣臨節(jié)~~~~，現(xiàn)在可不是拷打窮人的時候~~~”
謝爾蓋起身，環(huán)繞著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縱使白色身影身中多槍，膝蓋，手腕被擊碎，但是她依然在壓制著黑色身影。
突然黑色身影手中的利斧的另一邊開始泛起了微微綠光，黑色身影微微一笑，開始了他的反攻?。。?p> “我記得有個圣臨節(jié)曾經(jīng)下著大雪?。。?！廚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些媽媽做的水煮豆子?。?！”
隨著他一步步的前進，一下下地揮砍，白色身影的關(guān)節(jié)更加破碎不堪，搖搖欲墜。
“教堂里的一些女士帶來了一籃食物??！媽媽微微一笑！還說［真是太好了！但為什么不把它送給那些住在路上的人？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一無所有的窮蛋?。?！”
黑色身影猛然一躍，用自己的身體為謝爾蓋抵擋住了襲來的白色風刃，自己卻險些被切成兩半。
“她只養(yǎng)了一只雞，正好夠做一些自制面包~~~~但根據(jù)父親的禱告~~我們簡直就像是在開大宴~~~~哼哼~”
謝爾蓋看著再次沖上前去的黑色身影，不緊不慢地向彈巢里送著子彈，邊送邊哼唱“盡管孩子們都裹著衣服發(fā)抖，火爐里也只有些閃爍的光~~~”
六發(fā)子彈已經(jīng)全部裝填完畢，那個彈巢開始泄露出不詳?shù)暮谏饷ⅰ?p> 然后無聲的擊發(fā)，那個白色身影再無聲的倒地，化為了虛無。
“但你應(yīng)該聽我媽媽的歌唱：《降臨日》~~~~~哼~~哼哼哼~~因為這就是當你是窮鬼時應(yīng)該做的~~~而我們碰巧就是那種窮鬼~~~哈哈哈哈哈哈！”
謝爾蓋揣起左輪，大笑了起來。
“窮鬼們過的圣臨節(jié)啊，究竟為什么我們都這么窮，我們甚至都沒精力去想，哈哈哈哈！但是你知道嗎？圣女一定是愛著我們的，朋友，盡管她讓我們失去很多，窮鬼，祝您圣臨節(jié)快樂?！?p> 謝爾蓋脫掉那滑稽的方形禮貌，對著那黑色身影鞠了一躬，那黑色身影隨后也回禮了一下，之后便潤的飛快！
謝爾蓋再次回到了修滿身旁，想把槍還給他，卻發(fā)現(xiàn)他只是說了一句“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比缓髞砹艘粋€滑稽的笑容，這個身軀就幻化成了無數(shù)的泡泡，碎裂開來。
謝爾蓋隨后也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天空中還在釋放的煙花映在了謝爾蓋那蒼白的臉頰上，讓其紅潤了不少。
“爸爸，那個叔叔為什么躺在地上??？”
“孩子，你以后要做的就是減少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p> “怎么減少??？”
“當然是讓人們都有工作，都有一個好的報酬啊，有了這倆，就會有家住，就再也不會有流落街頭的叔叔阿姨們了！當然，我們現(xiàn)在就能幫助這個叔叔，來，幫爸爸把這個叔叔抬到醫(yī)院去，他太營養(yǎng)不良了?！?p> 隨著三人走回，那紙板也被風吹向了天空，被煙花點燃，成為了煙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