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如果

　　“沒事的，我在這里喔。”

　　夏弦月放下裝著早餐的袋子，將蘇曜擁進懷里。

　　像是關(guān)愛受傷的小孩子一樣。

　　非常溫暖。

　　非常憎惡。

　　是傲慢吧？

　　自以為是的傲慢。自以為將一切掌握在手中，自以為只要有讀檔就可以改變一切。

　　可早在夏弦月那之后就該明白，如果不用謹小慎微的態(tài)度真的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Bug。

　　那種東西還存在嗎？

　　上一次死了5次能回去上一天，這一次呢？

　　如果死100次可以嗎？

　　“···”

　　在懷抱里。

　　那么，次數(shù)真的還有一百次嗎？

　　一次，兩次，三次···十次，似乎并沒有回想起最初來到這世界時的膽小鬼的念頭。但當將次數(shù)提升到上百上千時開始想起了。

　　可以嗎？

　　真實的死。就算把眼前將自己擁進溫暖懷抱的女孩子拋棄。

　　不知道。

　　只是覺得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趁著現(xiàn)在，趁現(xiàn)在還有那種強烈的不甘心。

　　“我沒事了。剛才是突發(fā)情況，突然想起了一些難過的事?！?p>　　蘇曜離開溫暖的地方。帶上虛假的微笑面具。

　　“···”

　　看到她神色擔憂的窺視自己，似乎想說什么。

　　“真的沒事了，多虧你差點把我擠的喘不過氣一下子就忘了剛才為什么難過了?！?p>　　“···”

　　夏弦月筆直的凝視蘇曜，“阿曜總是這樣，遇到難過的事就用這種口氣敷衍過去?！?p>　　“···”

　　發(fā)現(xiàn)了啊。

　　嗯，本來也就是拙劣的演技就是了。

　　“別突然把氣氛弄的這么嚴肅啊?！?p>　　“在？看看腿？”

　　但就算是拙劣，還是得繼續(xù)演下去。

　　“嗯?！?p>　　但她似乎完全不準備把這當成玩笑，轉(zhuǎn)而坐在凳子上，認真的開始往上滑百褶裙。

　　“我開玩笑的啊。”

　　“···”

　　她突然把蘇曜的手放在自己裙子和絲襪的中點，將手心覆蓋在上邊。

　　在一瞬間好像看到了悲傷的眼神，但又轉(zhuǎn)瞬即逝。

　　又是一種毫無保留的語氣。

　　“如果這樣就可以覆蓋阿曜那些不好的記憶，我什么都愿意做。”

　　非常認真。

　　真的是非常認真。

　　“···”

　　一瞬間讓蘇曜再一次涌起卑劣感。

　　現(xiàn)在，是將眼前的她當成什么了？

　　不存在的世界線，工具？

　　矯情。

　　膽小。

　　不夠決絕。

　　做什么都拖泥帶水。

　　一瞬間有好多負面的東西全數(shù)倒出來。

　　這樣開玩笑只不過是想逗她開心，然后找個借口讓她一邊去，然后好自殺。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這次打算自殺很多次。甚至是無數(shù)次，直到徹底死心···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迎來真實的死亡。

　　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在眼前的夏弦月會不會真實的繼續(xù)活下去。在沒有自己的世界可以自己活下去嗎？她有在自己死了之后活下去的勇氣嗎？

　　之前那些也許存在也許消失的世界也是。

　　如她那么細心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敷衍了事，發(fā)現(xiàn)自己在強裝微笑。也正常吧。

　　然后開始認真。

　　對她來講就如她所說那樣，只要能讓自己不難過，什么都愿意做。

　　為什么都是這樣呢？

　　一個，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死了。

　　一個，為了不讓自己難過，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用邏輯反推，由結(jié)果推回，那么讓兩個存在都毫無保留的對方一定是非常優(yōu)秀，值得人欽佩的存在吧？

　　自己是那樣的存在嗎？

　　“···”

　　蘇曜收回放在她腿上的手，“我想拜托你幫我一個忙。”

　　“嗯。”

　　“去洗臉，刷牙，吃飯。然后睡覺?！?p>　　“誒？”

　　“有照過鏡子嗎？看看成什么樣了，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虐待女友?！?p>　　“···”

　　“不去嗎？剛不是還說什么愿意給我做嗎？”

　　“···啪嗒?！?p>　　夏弦月走近。

　　然后非常輕的吻在蘇曜臉上，然后輕輕地擁抱，“不是騙人的，等阿曜傷好了就知道了。我不會騙阿曜的。”

　　“出院之后就一起創(chuàng)造更多的美好的回憶?！?p>　　“把那些不好的全部都通通忘掉好嗎？”

　　“那我就期待了?！?p>　　蘇曜沒有刻意裝作期待的樣子，只是平靜的笑了下。然后目送她離開病房。

　　現(xiàn)在的刻意只會有反效果。

　　她的手機還留在桌上。

　　蘇曜想，從現(xiàn)在開始每一次死都給她留下點什么吧。

　　可是要留什么?。?p>　　如果真的是真實的死，再一次遇到自己自殺這種事。

　　時間有限，就算不有限，終究靠一兩句話讓她活下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就退一步吧。

　　“···”

　　蘇曜拿起她的手機上，打開短信，在編輯頁面寫。

　　‘其實，我也許有一點喜歡你了。要是你做老婆說不定很不錯吧?！?p>　　如果真的會死。

　　那么，至少能讓她稍稍開心一下，就是自己能做的所有了。

　　將手機放回柜子上，蘇曜試著從床上爬起來。

　　果然，雖然身上全是紗帶，但是都沒傷到要害，骨頭也完全沒問題。

　　只是說從床上強行爬起來的一瞬間感覺傷口立馬就崩開，有熱乎乎的液體淌出來。侵濕了紗布。

　　沒事。

　　“呼···”

　　只是一點點疼。

　　比起死還差得遠。

　　只不過是流點血，讀檔馬上就補回來了。

　　還早，還會流更多的血。

　　蘇曜走到門口，如上次一樣，扶著墻去隔壁病房借水果刀。

　　“不好意思啊，這里沒有水果刀?！?p>　?。?p>　　大概是因為時間變了，所以沒能在之前的病房里借到刀。

　　那就再去下一間。

　　···

　　“可以啊，不過等下一定要記得還回來啊?！?p>　　在第三間借到了。

　　“謝謝。一定會還你的?！?p>　　“話說，你紗布都浸紅了，傷口崩開了吧？真的沒事？真是的，受了這么重的傷也沒人照顧你？你家里人呢？”

　　“有人照顧，而且照顧的很好。是我女友?！?p>　　“呃?！?p>　　“抱歉，等會用完就還你。”

　　是嗎？

　　事到如今好像真的稍微有點喜歡夏弦月了。會不太想聽到別人說她壞話。雖然只是無心之舉。

　　“嘶，啊啊?！?p>　　握著還沾了塊蘋果屑的水果刀，蘇曜倒抽著涼氣，無視了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加快速度往衛(wèi)生間邁步。

　　“阿曜？”

　　“是要去衛(wèi)生間嗎？笨蛋，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出來了，傷口崩開了怎么辦呀？！”

　　背后突然傳來夏弦月?lián)鷳n的聲音，腳步聲也瞬時開始啪嗒啪嗒地逼近。

　　“···”

　　是因為時間浪費太多了吧？

　　蘇曜只能把跟一個手掌長度的水果刀藏在前面避免被看見，然后當做沒聽見迅速鉆進前面的男廁。

　　對不起啊。

　　也許這是無意義的事，但這又是我必須做的事。

　　說起來優(yōu)夜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之一。所以，于公于私我都應該去死，嘗試各種方法找出bug。在此期間不能讓時間哪怕往前推進一天。哪怕是真的死了。那也沒辦法了。如果意識體還能再見，再慢慢地說點好聽的給你聽。

　　如果成功了。

　　那到時候就告訴你，恭喜你，成功從工具人晉級成了可愛的女孩子。另外，還想介紹一個妹妹給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