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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隕

第二章 血宴

宮隕 李心隱 4319 2022-08-15 13:58:50

  新皇登基,帝位不穩(wěn),民心尚亂。整治朝堂是最要緊的,這對于劉義隆來說是非處理不可的第一要務(wù)。

  御花園里,荷花滿池,飄香四溢。新皇正和他的皇后袁齊媯散步。

  “星允你看,那朵紅色的花開在了池塘正中央,在潔白的荷花之中顯得艷及了?!?p>  “媯兒,現(xiàn)在在宮中,你就叫我皇上吧?!被噬蠋е唤z威嚴(yán)輕輕笑道

  “怎么,我成了皇后,反而叫人家束手束腳的。”袁氏不滿的說到,瞥了一眼皇上

  “正因你成了皇后,皇后當(dāng)母儀天下,自是應(yīng)當(dāng)莊重。更何況,我還沒聽過你這么叫,叫兩聲讓朕聽聽?!被噬蠈㈩^轉(zhuǎn)向袁氏

  “是啦,臣妾自當(dāng)如此,皇上您萬安。”袁氏微微蹲禮敬。

  “媯兒,你我夫妻情深何必如此多禮。”皇上正經(jīng)的說到

  “皇上你.....”袁氏無言,轉(zhuǎn)身撇起了嘴。

  “哈哈哈哈哈”皇上大笑“生氣的樣子就不好看了。”皇上一把將袁氏拉入懷中,指著荷花池說到“你看那朵被簇?fù)淼钠G花,就像我的媯兒之于宮中,舉世無雙,美麗非凡。就叫它袁之心好了。朕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時有這般歡暢,朕會一直陪著你的?!?p>  “皇上真會說,那我就繼續(xù)美麗好了,皇上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刹荒芤魄閯e戀?!?p>  御花園充斥著二人的歡笑,一直到黃昏時分。

  內(nèi)務(wù)府掌事李盛和內(nèi)廷監(jiān)事王則??粗h(yuǎn)處的二人,開啟了一段對話。

  “真是佳人一對啊,吾皇氣宇軒昂、唇紅齒白、面色溫潤卻有一絲堅毅,好像微笑著,眉眼如劍,天地星辰仿佛游納其中。”李盛毫不吝嗇的抒發(fā)自己的夸贊之情

  王則裕跟到“皇后如畫中人一般,白玉般無暇,眼含柔情,又生媚骨?!?p>  “英雄氣概天下破,美人回眸鐵骨酥。”李盛不禁嘆到。

  天黑了,所有見不得人的陰謀、骯臟的秘密,就在宮中悄悄的涌現(xiàn)。

  夜半,龍息殿內(nèi)。

  劉義隆正在聽近臣王華、到彥之匯報這幾日的觀察工作。

  “皇上,有些事情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們本來以為這弒皇一黨僅僅在宮中有威望,不成想,這整個建康城中,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我讓內(nèi)務(wù)府小四子在城中散播我們的游行計劃,沒想到徐羨之竟比掌事官李盛還先知道,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送行禮務(wù)了?!蓖跞A向在床上坐著的新皇匯報。

  到彥之走上前說到“皇上,我們?nèi)雽m時十分謹(jǐn)慎,當(dāng)時我都感覺不好,好在天佑我們安全進了這皇宮,讓您登了這皇位??墒?,這徐羨之一派勢力實在太大,只要他們在一天,皇上?!钡綇┲仡^看向皇帝“這皇位就坐不穩(wěn)?!?p>  “皇上,我們須盡快削弱他們,這弒皇黨能殺舊皇,我們能保證有一天他們不殺新皇嗎?”王華看來是真急了,口不擇言。

  皇帝也沒有計較,只是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皇帝緩緩問道“可是,這徐羨之為了扶我登基,冒著忤逆之罪在重重危險中將我的阻礙掃清,我倘若如此,天下人該如何看我?”

  王華剛要激動的上前開口,到彥之搶先一步攔住王華,對皇帝說到“皇上,做臣子的最大的恩典就是能夠幫到皇上,他們已經(jīng)幫你登上皇位,是大功,此時隱退,才可謂天下功,君貴為天子,自是獎罰分明,定不會逾矩失德?!?p>  皇上心領(lǐng)神會的微微點頭,露出一絲笑容。

  到彥之明白皇上要的只是一個方式、一個策略,而不是有所不為這個道理。

  “皇上,好在舊黨和徐羨之他們水火不容,能夠互相消耗,為我們贏得了不少的時間。我們應(yīng)該從長計議,明天就是論功行賞之日,封爵賞官之事是頭等要務(wù),徐羨之一派必會討要官職,皇上您不能直接拒絕他們,也萬不可輕應(yīng)他們?!?p>  “那我應(yīng)如何是好?”

  到彥之輕輕踱步至皇帝身旁,用他那獨有的厚重聲音說到:“明日的晚宴上,臣會向皇上獻上一份大禮---徐羨之一派高級成員李密的擅選親信罪證,皇上,一定要有所懷疑,不能讓別人以為我們串通一氣,我的門生弟子會一一呈上證據(jù)。王華,你到時一定要站在皇上一邊,不要太快的認(rèn)可我們。”

  王華點頭說到“不能讓別人對皇上有任何懷疑,要制造我們意見不合的假象,絲毫都不能引人耳目?!?p>  到彥之接著說到“而至于皇上您,不親信臣子間的彈劾,又迫于壓力將其暫時關(guān)押。這樣,您就完成了第一步--敲心弦,在內(nèi)心給所有臣子一個威懾,即使是功臣也不可居功自傲,更別想左右朝政。給徐派一個敲擊,也是給舊皇黨一些信息。如果順利的話,舊皇黨便會擁有更大的話語權(quán)。這樣,制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噬?,這天下最終還是您的?!?p>  劉義隆深思片刻,堅定而威嚴(yán)的說到“既然他們讓我做這皇帝,那我不僅要做,還要好好的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心向之處,便是朕的王朝?!?p>  深夜皇帝的夢

  星允走在晨間小道上,小道兩旁滿是鮮花,奇艷無比。晨霧讓視線只在身邊一點,而星允卻能隱約望見遠(yuǎn)方的光,耳旁似有歌聲,令人癡醉。

  那是一個宮殿,散發(fā)著微光。上面隱約有三個字--瑤仙臺。歌聲是里面發(fā)出來的,星允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白霧漫天,遠(yuǎn)處一個女子的背影,身著金黃華服,盤著頭發(fā),抱著琵琶,拖著悠長而悲愴的唱腔,只聽

  唏噓呵,山高人間何路歸

  自是難留真情回,獨自暗傷哪家閨

  感故思,何時去

  高闕空,人散盡

  今昔亦往,舊人難尋

  天賜君恩,又鎩我心

  恩情浩蕩,唯我殤兮

  星允聽得入了迷,不料眼前一恍,像是在寢殿,裝飾古典素雅,和現(xiàn)在的宮中很是不同。遠(yuǎn)處有兩人紅絲纏繞,在眾人歡呼祝福下成婚。而那金黃衣女子,竟一瞬來到星允眼前,星允嚇得一個趔趄??辞辶四桥拥哪?,容色嬌艷,肌白如玉、眼波漣漪。臉上帶著一絲哀怨。只聽見那女子空靈的聲音“只說去遠(yuǎn)方,卻去了如此般地方,說不見,便一生不見,一世難尋。只留我癡心一片,黯然感傷,如今心死,已是風(fēng)中殘花?!闭f罷,女子抬手一推,星允墜入無邊懸崖。

  第二日晨

  皇帝正穿束打扮,今天是個大日子,群臣將分功行賞,上任新職。

  和皇后袁氏用過早膳,皇帝一早便來到了宣政殿,這偌大的朝堂早已人聲鼎沸,眾官正聊個火熱,親信、黨羽更是商討著不為人知的計劃。

  皇上身邊的貼身宦官小文子拍了拍手,大聲道“皇上駕到”

  群臣立刻下跪

  “吾皇萬歲萬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

  皇上登上王座,俯視著群臣。也許是昨夜的夢,讓皇帝心有余悸、渾身是汗,卻又?jǐn)D出一個笑,道“起來吧”

  “謝皇上”

  “今天啊,是你們的好日子,也是我的。因為啊,我信任的臣子們將要坐上更重要的位置,從此更有力的輔佐朕,造福萬民。”

  “徐羨之,輔朕上位有功,前朝任職諫言獻策,忠心耿耿。任太傅一職,即日起就職?!?p>  徐羨之臉上閃現(xiàn)一絲驚慌狐疑,又瞬時轉(zhuǎn)為大喜,感動的像是要哭出來。

  “臣,叩謝圣恩,定當(dāng)竭力用心,助皇上一臂之力,開太平盛世。”

  “王曇首,自朕做邊關(guān)將軍之時便忠心輔佐,一路保駕護航助我登基。任大將軍一職,率天下之軍,為朕鏟除敵人異己,平定天下。”

  “謝皇上,臣領(lǐng)旨。”

  “到彥之,任司空一職?!?p>  就這樣,在皇上一一頒布圣令,從徐羨之這個殺前朝皇帝助自己登基而現(xiàn)在不得不防的舊臣,再到自己的近臣,乃至舊皇黨的幾個臣子之后,今天的第一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而至于李密--皇上一行人想要除掉的第一個弒皇黨成員,也領(lǐng)到了鎮(zhèn)西將軍一職。殊不知,對他的包圍已如弦上之箭,蓄勢待發(fā)。

  晚宴

  在皇宮的桃花林里,正舉辦著群臣的慶功宴。琳瑯滿目的佳肴美酒,數(shù)不清的美人正侍奉著群臣,舞女在宮廷樂師的伴奏下婀娜多姿,如云中探步般起舞。好不熱鬧。

  到彥之不在場,他在準(zhǔn)備彈劾的材料。侍中王華在皇帝的右側(cè),太傅徐羨之在左側(cè)。

  皇帝提了一輪又一輪的酒,眾人在極樂之宴中漸失自我。

  正在此時,到彥之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入宴會,只見身后跟著七八個人,有兩人扛著書卷,有兩個甚至佩劍,幸好皇上知道,要不知道保不準(zhǔn)嚇個半死,以為又是哪個不滿的來殺皇帝了。

  到彥之跪下說到“皇上恕罪,今日乃慶功之宴,可臣有要緊之事不得不報,此事事關(guān)重大,乃朝中之要事?!?p>  皇帝發(fā)問“何事能讓你如此冒失趕來。”

  “皇上”到彥之?dāng)[手讓后面兩人將書卷呈上前“這里,是朝中官員李密的罪證,其在先皇劉裕時任淮南刺史,曾擅選親信,將自己宗族成員一一安插入宮,就連老家的老姑父,都被他變成了當(dāng)?shù)氐目h衙,多年來審了不知多少案子,我都懷疑他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皇上,若是如此,全國各地不知多少官員都相互勾結(jié),如不處置,如何平定天下,如何服眾?!?p>  皇帝拿起呈上的卷書,實際上上面只有一些對李密擅自選官的描述和分析,并無太多的事實依據(jù),只有一張當(dāng)年李密的手稿,能夠證明其將一位親戚接到府上給予了一些要務(wù)。但皇帝裝出了一副看著什么重大文件,好似罄竹難書之感,眉頭緊鎖,發(fā)出感嘆。

  李密不慌不忙的從宴席上走出,也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他對到彥之作輯,然后又轉(zhuǎn)身對皇上跪下,說到“皇上,臣多年來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選官從來都是按照規(guī)矩,或是依照上面吩咐,并無安排親信一事,望皇上慎重考慮?!?p>  皇上點點頭,看向到彥之,而王華也說到“是啊皇上,此事應(yīng)當(dāng)慎重考慮。不如先將李密帶下去,派人仔細(xì)調(diào)查再做決定也不遲?!?p>  徐羨之看了看皇上,轉(zhuǎn)頭對到彥之說到“你既然說李密擅選官職,那么不妨把那些官職找到,把安插的親信或者手筆找到讓皇上、眾臣們都看看,如果是真的,那也算是對大家的警示?!崩蠲芤舶l(fā)話了“是啊,既如此,為何不把那些人找到,或者把具體的事件告知,何必遮遮掩掩呢?”

  這時,先皇重臣,也就是舊皇黨首領(lǐng)尚書令王謐發(fā)話了“徐羨之,你為何急著維護,怎么,戳著你的心腹讓你著急了?此事應(yīng)由皇上定奪,有或沒有都會被明察,你們的一面之詞不能作為任何依據(jù)”

  王華看的有點著急,連忙說到“大家都別急,吏部一定會嚴(yán)查此事,皇上請您安排。”

  皇帝剛要開口,只聽猛地一響,是李密的得意門生王虎把酒杯砸向地下,王虎歷來行事剛猛,武力高強。王虎沖到到彥之面前高聲問道“你個奸臣,我老師李密勤勤懇懇,與人為善,不知怎么就得罪與你,如今在慶功宴上搗亂,我看你是存心陷害。”李密看到自己門生如此剛烈,也來了底氣,仗著酒勁對其大罵。

  到彥之也不甘示弱,帶著手下和其對峙。兩派人在群臣注視下大吵大鬧,小文子急得大喊“成何體統(tǒng)”

  李密大叫“你結(jié)黨營私,密謀害我。怕不是私下和什么人達成了約定,穩(wěn)固一方勢力。”

  到彥之冷笑一聲“如今鐵證如山,還在擾亂人心,非要把你的事都揭露不可?!?p>  王虎此時竟將身邊凳子砸向到彥之,到彥之慌忙閃避,轉(zhuǎn)身拔出劍,劈向王虎。喊道“今日我就為民除害?!北姵蓟琶Χ汩W,李密不僅不怕,竟還沖上前與之搏斗,王虎轉(zhuǎn)身一腳踢翻到彥之,一拳打倒一個門生。這時,到彥之私養(yǎng)的最得意的門客,劍士江南道拔出太極劍,飛身上前一劍穿喉,血濺四座,竟殺了李密。

  王虎見狀大驚,沖上去要和其拼命,此時到彥之已經(jīng)站了起來,撿起劍在王虎身后砍向大腿,王虎沒注意跪倒在地,江南道轉(zhuǎn)身一劍,將王虎殺死。

  此刻,所有人的酒都醒了,王華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而皇帝也嚇傻了,久久不能平復(fù)。轉(zhuǎn)頭看了到彥之一眼。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這個結(jié)局。好好的慶功宴竟鬧出了人命......

  皇帝解散了宴席,說等上朝時要處理所有的當(dāng)事人,便匆匆趕回宮里去了。

  第一次當(dāng)皇上,就遇到了此等事情,這對劉義隆是個重大的考驗。而他的皇后,也早已聽聞此事在養(yǎng)心殿內(nèi)正等著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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