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姐姐——她道，不敢當
那女子正是檀櫻，同樣一身火紅蓮紋長裙，她穿得倒比顧汐更像是青州顧氏的大小姐，艷麗動人，一雙桃花眼盛滿了深情似的，神色一黯便叫人好生心疼。
像這樣的美人兒身邊怎么會缺少守護者？身后一眉眼秾麗的弟子站出來安慰。
“這怎么能怪你？你又不知道那東西那么邪性，竟然還能招來天雷，再說了，長姐不是也沒反對？”
顧汐看了一眼弟弟顧潢，垂眸抿唇不語，顧秀薇皺了皺眉，只道。
“日后休要如此了，妖邪的東西怎好如此大意？”
“既然只是個烏龍，便繼續(xù)罷，莫要誤了時辰?！?p> 君無涯話音落，顧汐也勉強帶了笑分別向著劍壁和君無涯一揖，然后領(lǐng)著身后的弟子退下了。
剩下的宗氏弟子不多，甚至有些湊不足定下的名額，一個宗門或家族十年內(nèi)只有一兩個結(jié)丹的弟子，年齡也都有三十五歲上下，這些宗族里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元嬰后期，進了金丹期來進修過的弟子就可以回去做個長老，故而面對這些大宗族里真正的少年英才、天之驕子，都隱約有些氣短自卑之色，處處謹小慎微，順利地把儀式做完了。
“諸位自各宗族入我鶴歸山修行，不論先前何種身份地位，于山中一律與尋常弟子無異，須得遵守我鶴歸山條律，不得結(jié)交奸邪、不得不敬師長、不得欺辱同修、不得未與師長報備私自離開……”
拜完劍壁，君無涯作為山主依慣例宣布鶴歸山的律令，君清莞則依舊在觀察著來進修的弟子。
少年人向往熱烈不羈，這些干巴巴的東西沒幾個人真能聽得進去，檀櫻小動作不停，周邊的顧氏弟子也都壓低了聲音一會兒一句，時不時還往君無涯的方向瞥一眼，看沒有教訓他們的意思，更加肆無忌憚，顧汐抿唇垂著眸，只握著劍柄的手指尖微微泛白，泄露出她的不平靜。
浮明宗弟子在傅恒的帶領(lǐng)下倒各個脊背挺直十分端重，只是面色透出些許不以為然的輕慢。
凌銳和凌氏弟子同樣站得很穩(wěn)，卻是眼神空洞，看得出是在神游，那個臉上有疤的凌風氣息綿長，儼然已經(jīng)入定。
其余小宗族的弟子神色各異，多數(shù)誠惶誠恐努力在記，就怕犯了哪條規(guī)矩被攆出鶴歸山。
至于上清宗的弟子，從入門就耳提面命，這些規(guī)矩早已經(jīng)刻在骨子里的，便是再聽一遍也態(tài)度端正。
約莫一刻鐘，君無涯把流程走過一遍，終于宣布讓人都散了，凌悅已經(jīng)第一時間跑凌氏那邊去了，拽著凌銳的胳膊輕晃著撒嬌，君清莞正看著，身邊也有人站過來。
“阿姐?！?p> 還未來得及再說什么，已經(jīng)又有兩個火紅蓮紋衣衫的人擠過來，檀櫻和顧潢。
“嗨！我叫檀櫻，這是顧潢，兩位道友是……？”
視線被忽然擠過來兩個人擋住，君清莞只能收回目光，指尖劃過劍柄上的花紋，腰背挺得更直。
“上清宗君清莞。”
“君清則?！?p> 檀櫻眉頭一挑，似有驚奇道。
“天碧羅衣拂地垂，美人初著更相宜，宛風如舞透香肌。早聞君姐姐大名，如今得見果然名美人更美，姐姐和清則兄可是一胞雙生嗎？竟生得這般相像！”
君清莞和君清則確實生得相像，雖然性別不同，卻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一打眼看過去沒有不認為他們不是龍鳳雙生的，君清則向來也因此心有竊喜——凡知道他們二人的，一見到其中一個首先想到的就是另外一個，他們二人是綁定在一起的。
“否，阿姐大我兩歲?！?p> “這樣嗎？君姐姐……”
“不敢當?！?p> “啊？”
君清莞單看容貌該是個溫柔好說話的人，況且叫姐姐、夸容貌這個套路對五官周正的姑娘都好使，在君清莞這兒還是檀櫻頭一回吃釘子。
“清莞還有事，少陪了?！?p> 君清莞略一頷首，轉(zhuǎn)身朝正向她招手的凌悅走過去，君清則也馬上告辭跟上了。
“凌大哥，阿悅?！?p> “凌少主，凌姑娘?！?p> 與凌悅的玲瓏嬌俏相比，凌銳生得粗獷，性子也直來直去沒什么彎彎繞。
“聽說你結(jié)丹時受了傷，如何了？我怎么感覺不到你的修為了？”
“讓凌大哥掛心了，我的傷并沒什么大礙，只是暫時不能動靈力，才將我的金丹封了起來?！?p> “沒有大礙就好，不過上次見你還是筑基中期，怎么突然晉升修為了？”
君清莞道。
“覽書時有所感悟，也是意料之外。”
“總歸無事便好，恭喜你結(jié)成金丹…也恭喜清則歷練圓滿。”
“多謝?！?p> “金丹結(jié)成，可想好走哪條路子了嗎？”
“我欲修劍道?！?p> 其實從前君清莞是喜歡醫(yī)道的，后來沒得選，走了劍道，現(xiàn)在看來，劍道也算適合她。
“那你便得好生鑄一把佩劍了，我這里有一顆黑曜石，鑄在里面可以增加劍刃的硬度，也不至于讓劍刃太重，正好給你?！?p> “不必——”君清莞一頓，繼續(xù)道，“凌大哥辛苦得來的，我怎好收？不如日后留給阿悅鑄劍吧?！?p> “阿悅還早，況且這黑曜石并非什么珍貴物件兒，阿悅在鶴歸山得你照料，還費心給她補習課業(yè)，只拿一塊黑曜石作報酬，我還嫌拿不出手，你就莫要再推辭了?！?p> “君姐姐你就收下嘛！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讓你繼續(xù)教我了?！?p> 話說到這份兒上，卻是不好拒絕了，只得日后看有什么給他們還回個差不多的了。
君清莞抬眸還未開口，旁邊已經(jīng)有人道。
“阿姐的佩劍已經(jīng)鑄好了的。”
君清莞有一瞬間的茫然，很快想起確實有這么一件事。
君清則結(jié)丹時鑄劍的材料里有一塊三星石，是君無涯贈的結(jié)丹禮，三星石同樣是增加兵器硬度的，比之黑曜石更珍貴，那塊三星石塊頭不小，只鑄一把劍剩余的材料便都浪費了，于是君無涯做主讓把君清莞的佩劍一并同爐鑄了。
君清莞記得那把劍還是君清則親自執(zhí)筆設(shè)計的，一把細長的劍，輕盈秀巧，花紋精致，很適合女子的樣式……不過她沒能用它舞過一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