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羅經(jīng)理倒下，李寒楊的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要是自己沒有說系統(tǒng)，她是不是就不會鋌而走險。
李寒楊用力按壓頭，他需要讓自己清醒一點，現(xiàn)在可不是后悔的時候。但他又能做什么呢，剛才羅經(jīng)理的行動已經(jīng)讓匪徒更加警覺了。他要是也有個武器該多好，頭上的鉆戒剛好抵在穴位上，李寒楊靈機一動。他不是還有兩顆10克拉的鉆戒嗎!
李寒楊用余光觀察著劫匪的動向，北叔那邊還沒有動靜，應(yīng)該也在找機會，“豬八戒”和“沙和尚”還在收珠寶暫時不構(gòu)成威脅，車里的司機距離較遠也沒有威脅，只有在高處的“孫悟空”是最大的障礙。
他微微挪動手指把鉆戒從指縫間露出來，聚光燈下，鉆戒反出一道光打在側(cè)墻上。李寒楊看“孫悟空”并沒有察覺，這才舒了口氣?，F(xiàn)在他只需要把握好時機，在“孫悟空”的視野外，緩慢調(diào)整反光，把握反射的角度。并在他不經(jīng)意看向自己的時候，準確利用光源，結(jié)合鉆戒自帶的光元素技能，短暫將他致盲，給自己一個翻進展臺的機會。
“孫悟空”見“唐三藏”遲遲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頭朝小黑屋，正要詢問情況，一道強光迷了他的眼。視線恢復后，只見一個人影翻到了展臺后面，他惱羞成怒喊道：“活膩了是不是!”拿起步槍對著展臺掃射。
李寒楊匍匐在地，子彈穿透玻璃打在背后的墻上，碎玻璃像雨水一般傾瀉而下。他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紅色按鈕，想必是防搶劫系統(tǒng)的開關(guān)，伸手按下開關(guān)。
“可以結(jié)束了吧，沒想到自己的最后幾天，會經(jīng)歷如此多的意外，羅經(jīng)理會死嗎，電擊會有止血的效果嗎，我也會被電暈嗎，電暈會看見什么呢？”李寒楊思緒萬千，幾秒過去防搶劫系統(tǒng)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突突突突突突?！敝挥袠屄曉絹碓浇?。
李寒楊聞到一股燒焦味，這才反應(yīng)過來：子彈把系統(tǒng)控件打穿了。李寒楊癱在地上笑了，眼里卻是絕望，他千算萬算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現(xiàn)實總是事與愿違。他的心里流淌著一種異樣的放松，一種瀕死前的無力感。
上次的自以為是害死了別人，這次的自以為是要害死自己了，想做英雄，哪有那么容易，接受現(xiàn)實吧，還輕松一些。
防劫演練時，馬北進過珠寶店的倉庫，倉庫不大，主要用來放保險柜。保險柜的密碼馬北自然是不知道，他只能繼續(xù)演繹手抖腿軟，延緩時間，伺機奪槍。可“唐三藏”很警惕，一直盯著他的行動。這樣耗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唐三藏”早晚會有所察覺。
先前的一聲槍響是個好機會，但馬北沒有把握住。不過，幸虧那聲槍響，馬北借機猛地蹲下，“唐三藏”也因為槍響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對他蹲下的行為并沒產(chǎn)生警覺。也就是說，只要再有類似的機會，他就能趁機奪下“唐三藏”的槍。
“唐三藏”對馬北喊：“給我起來，別磨蹭?！?p> 馬北唯唯諾諾地起身，說：“好…好，你別開槍。我怕，一怕就錯，得重新來?！?p> “唐三藏”拿槍口用力懟馬北的后背，“我可告訴你，別耍花樣?！?p> 馬北的順勢踉蹌一下，手更加顫抖，摸在保險柜旋鈕上。第一圈…第二圈，旋鈕發(fā)出的咔咔聲，就像時間的流逝，馬北只想他慢一點，再慢一點。他偷偷地調(diào)整呼吸，這第三圈旋完，無論如何他都得采取行動。
“突突突突突突……”屋外傳來槍響。馬北應(yīng)聲下蹲，回身掃踢，雙手鉗住“唐三藏”握槍的手，猛地向前一拉，向上旋轉(zhuǎn)用力，雙腳蹬地，左肩抵住歹徒手肘，向上一躍，側(cè)身把其壓在地上?！疤迫亍睉K叫一聲，左小臂已被掰斷，白骨刺破皮膚，連著筋肉，動彈不得，手也隨之失力，槍滑落在地上。
馬北乘勝追擊，扭身，一記肘擊，打掉“唐三藏”一顆門牙。見其沒了掙扎，馬北抓槍，起身，瞄準，爆頭。
屋外的槍聲還在繼續(xù)，馬北迅速靠到門邊。略顯陰暗的庫房，連續(xù)3道火光。
“砰，砰，砰。”伴隨3聲槍響，3名匪徒還未反應(yīng)，便應(yīng)聲倒下。還在車內(nèi)的匪徒見事態(tài)有變，猛踩油門，試圖逃跑。“砰！”又是一聲槍響，子彈穿過擋風玻璃，給他的眉心開了口血井。
馬北沖到李寒楊身邊蹲下：“寒楊，沒事吧?！?p> 李寒楊喘氣說：“我沒事，快去看看羅經(jīng)理!”
馬北這才留意到不遠處淌開的鮮血，起身向展臺另一面跑去。李寒楊勉強起身跟在后面。
羅經(jīng)理倒在血泊中，胸口還有微微起伏。馬北扯下一張臺布，用手壓住羅經(jīng)理斷臂的殘面：“寒楊，過來按住他?！?p> 李寒楊按住傷口，馬北快速取下皮帶，從羅經(jīng)理腋窩繞至肩膀，用力勒住。接著又接過李寒楊手中的臺布，說：“再找點東西，把他包扎一下?！?p> 李寒楊抬頭尋找臺布，卻見之前的眼鏡男撿起了歹徒的槍，指向馬北，李寒楊大喊：“北叔小心?！睓M身想擋在馬北身前。
馬北閃電般地轉(zhuǎn)身，一把將李寒楊護在身后，抓起槍。
“砰，砰。”只見眼鏡男一塊鏡片，連同大半個腦袋被打飛。
另一邊，馬北中槍后撞在柜臺上，吐出一口鮮血。
“北叔!!!”李寒楊失聲大喊。
“咳咳咳?！瘪R北咳嗽幾聲：“沒事，叔穿了防彈衣。不過，好像打中了更重要的東西。”
馬北嘗試用力，卻被胸口一陣劇痛阻撓：“叔果然還是老了，傻孩子，別管叔，叔死不了，先給羅經(jīng)理包扎止血。”
這眼鏡男什么來頭？更重要的東西是什么？幾個疑問突然涌進李寒楊腦海，但現(xiàn)在哪是想這些的時候，李寒楊看了看周圍，想尋求幫助，可其他人早已逃命。
馬北也環(huán)顧了一圈，說：“都走了就好。”
李寒楊扶馬北靠著展臺躺下：“北叔，別說話了，你先休息一下?！?p> 經(jīng)過剛才的一場激戰(zhàn)，馬北確感疲憊，他閉上眼睛，深呼吸，集中注意力在口鼻之間的氣流。世界安靜下來，只有氣體滑過唇齒的聲音，不，不對！還有一個聲音！
“嘀，嘀，嘀，嘀，嘀——”
“快爬下!”馬北大喊，用盡最后的余力撲倒李寒楊，護在兩人身前。
“轟隆!”伴隨巨大的爆炸聲，jeep車炸得粉碎，火光涌向馬北三人。
待李寒楊緩過神來，周圍已是一片火海。馬北側(cè)臥在他的身邊，渾身抽搐，鮮血不住的從五官流出。
李寒楊把馬北扶起，眼淚早已爬滿面頰，他用手一次又一次擦拭馬北的鮮血，說：“北叔，沒事的，北叔。北叔，有我在呢?！?p> 馬北望著李寒楊：明明咫尺的距離，怎么就顯得這么遙遠，上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他，還要是他小時候呢。他就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自己身旁。馬北啊馬北，你真是沒用啊，事到如今，你還是說不出口，你就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之一，你就是個罪犯，你不配啊，不配為人，不配做戰(zhàn)友，不配做朋友，也不配做他的父親。
疼痛從身體的每一寸傳來，馬北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軀干，意念牽引他的手，摸出胸口的物件。雙唇沉重，聲音只能從齒縫間傳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光景，幻影里的他，面對古霍的要挾，這一次，他沒有背叛。
還沒能遞到李寒楊手中，那部舊手機，連同馬北的手，沉重的墜在了地面。
李寒楊不足顫抖，呼吸越發(fā)急促，幻獸也隨之而至。
天花板上凝結(jié)一團黑霧，隱約可見一只獸眼。
李寒楊長吸一口氣，大吼一聲：“滾！”
黑霧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