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火燒黑風(fēng)寨(二)
大肥頭覺得這野貓兒很有意思,便有些想與她斗趣兒。
直到過了一刻鐘,還不見人,大肥頭才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這小女娘可不會有心情與他周旋,這么久還不出面,八成是跑了!
大肥頭猛呸一聲。
這小女娘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真是膽大包天!
等找到他,自己一定會好好的折磨她。
讓她哭爹喊娘的,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二當(dāng)家盛怒,小廝們可遭了殃,只好漫山遍野的尋人,二當(dāng)家發(fā)了話,說是找不到人就亂棍打死。
小廝們也不敢懈怠。
涑清渾身發(fā)抖,臉色蒼白,唇瓣之間還不容易回了點(diǎn)暖色,此刻已經(jīng)盡失。她明白自己不能拖累小姐,便想趁著小姐出神,自己先行離開拖住那些人,好為小姐爭取一絲生機(jī)。
老夫人于她有恩,她臨終前說過,要讓自己護(hù)好小姐。
涑清牙齒顫抖,涕淚橫流。
她剛想沖出去,小姐不緊不慢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你我如今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被捕,他們也遲早會發(fā)現(xiàn)我。只是早晚問題,到時候我們可一個都跑不掉?!?p> 涑清聲音顫抖:“即使有一點(diǎn)生機(jī),也要為小姐爭取。”
時沅有些狡黠的湊過來,露出一對小虎牙,眼睛明亮如星子:“等著,我一會兒便帶著你出去?!?p> 涑清被迷了眼:“小姐當(dāng)真有法子?”
時沅說完便有些懶洋洋了,似是不愿再多說。
南聲此刻偷偷繞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來到黑風(fēng)寨后方,這里陰涼,常年蚊蟲縈繞,南聲臉上已被蚊蟲叮咬了好幾個大包,有一個還叮在了眼皮上。
他無所謂的撓撓臉,越來越癢,便只好忍著。
他小心護(hù)好忽明忽暗的小火焰,拿起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束干柴?;鹧婧芸烊计?,火舌噼里啪啦的舔砥著干柴,很快便生成熊熊烈焰。
順著這棟房屋后尾的茅草,火焰有了干草,燃燒的極快,很快從一處小火苗躥成了大火,直沖云霄。
黑風(fēng)寨里的人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遠(yuǎn)處一棟草屋被火焰包裹,霎時間都有些怔愣。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走水啦–––!”
寨里人方如夢初醒。
腳步聲,推搡聲,破口大罵聲充斥著這處,大家忙亂成一片,你推我我絆你,洗菜的丫鬟一個手沒拿穩(wěn),生生潑了他們一身。
霎時間尖叫聲跌宕起伏。
寨里人哪里見過這些場面,只想著火千萬不要蔓延到自身上來才好,東逃西躥的如同見不得的老鼠,此刻只顧抱頭鼠竄。
一時間竟沒人前去救火。
李江冷眼看著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氣的破口大罵,他一腳踹向卷起財(cái)物正逃跑的小廝:“還不滾去救火!”
小廝被踹的一口血差點(diǎn)沒吐出來,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拿個盆舀了點(diǎn)兒水,夾股戰(zhàn)戰(zhàn)的往火源處跑去。
其他人見逃跑無望,看向大當(dāng)家陰沉的臉色,不由得一個哆嗦。一時間竟沒人敢再逃跑了。
–––
時沅趁著人亂,一時間小廝們丫鬟們婆子們都往后院跑的時候,兩人偷偷摸摸從草垛里爬出來。
大肥頭聽到那邊走水,剛要離開,此刻見兩個小娘子從草垛里鉆了出來,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
他大怒,這兩人藏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時沅失策,見此人居然還沒走,不由得有些驚慌失措。
涑清倒是出奇的冷靜,忙像老母雞護(hù)著小雞仔似的把時沅護(hù)在身后,兩人如臨大敵,看著大肥頭越走越近。
“你個小/人,讓我一通好找,好的很啊你!”
翅膀硬了是不?
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跨著大步朝著時沅走來,腳下生風(fēng)。
南聲指尖一動。
就在離他們不到幾丈的地方,大肥頭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這一下摔得可不輕,腰都快要斷了,他吃的肥胖,此刻如烏龜般四腳朝天與天空面對面,一時間竟然起不來。
他惱羞成怒:“還不快扶我起來!”
涑清自是不可能理他,好不容易有了點(diǎn)時間,便拉著時沅慌不擇路的選了條了無人煙的小道。時沅腳前方坑坑洼洼的,一時不察,腳下一滑,雖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身形,可腳踝處傳來的疼痛卻鉆心刺骨。
火光已經(jīng)吞噬了黑風(fēng)寨,看著甚是滲人,這處不成氣候的奸盜之人此刻亂成一團(tuán)。
外圍這里雜草叢生,蚊蟲成群,荊棘不常修剪,暗紅歪歪扭扭爬滿了整個柵欄。
這里常年無人修剪枝葉,荊棘的倒刺劃到嬌嫩的皮膚,定會鮮血直流。涑清遲疑了半晌,蹲在時沅面前。
“你蹲下干嘛?“
涑清忍耐:“小姐且忍耐一下,一會就好了?!?p> 時沅有些過意不去,她并不想踩涑清肩膀,便低下身子拉起涑清,指著一處黑漆漆的大窟窿:“你看,有出路。”
南聲在這里接應(yīng),看著憋著一口氣兒眼淚汪汪的時沅,霎時間便有些緊張兮兮:“怎么回事?”
少女嗚咽:“我腳.....不小心扭了。”
冰涼的指尖試探性的碰了碰腳踝,稍微用了點(diǎn)兒力,時沅倒吸一口冷氣。
“嘶.....”
有點(diǎn)疼。
南聲很自覺的在她眼前蹲下。
涑清有些猶豫:“小姐......”
時沅努力朝著她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像小太陽:“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p> 少女在他冷硬的后背,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撈起她腿彎處,像撈起一灣月亮。
兩人無聲的穿梭在風(fēng)里,樹葉搖搖晃晃,發(fā)出摩挲的颯颯聲。有昏暗的月光透過樹葉縫隙映射兩人的影子。
有些奇妙。
他們走的越來越遠(yuǎn),遠(yuǎn)處的火光凝聚成了一個小暖橙球。
時沅安頓好涑清后,才掀起自己的裙擺,方才一直忍著沒出聲,此刻那處腳踝已經(jīng)高高腫起,有些滑稽。
南聲早年間經(jīng)常受傷,包袱里便有些瓶瓶罐罐的小藥,他掀開紅紙堆的藥瓶口,倒出一抹清涼的藥膏,指腹揉在紫紅處。
夜里寒涼,屋內(nèi)燒了碳火,竟然覺得有些熱,南聲臉漸漸燒了起來,連帶著傳到指腹。冰與火相撞。
他心尖一動,連帶著指尖都有些曖昧起來。
像是一條小蛇游刃有余的滑在皮膚間,隔著一層清涼薄荷也能夠感受到的體溫,令時沅有些戰(zhàn)栗。傳到腦袋上,像吸了毒,居然有些飄飄然起來。
估量是荷爾蒙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