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黑風(fēng)寨
涑清一連數(shù)五天不曾進(jìn)食,全身上下血液都快冷固了。此刻她被蒙上眼睛關(guān)在柴房,腳下有一破破爛爛的碗,里邊盛著清水。
門“吱呀–––”一聲被踢開,帶著酒氣的漢子眼神色瞇瞇的掃視衣不蔽體的涑清,那人吃得肥頭大耳,像一堆無骨的肥肉聚在一起。
他生得很是鬼畜,瞇瞇眼,肥厚的嘴唇外翻,是典型的香腸嘴,胡子油膩膩的像是半月不曾打理了。
涑清聞到一股面前人身上傳來的隱隱餿臭味兒,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涑清被黑布蒙著眼睛,哆哆嗦嗦,她嘴唇發(fā)白,面色鐵青。手里不知何時尋來一塊瓦片,正小心摩挲著。
繩子被割斷,她的雙手恢復(fù)自由。
大肥頭像只蒼蠅似的興奮地搓了搓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那神情像極了一連數(shù)月不見美食饑餓至極。
他晃動著肥胖的身軀,一扭一扭地想要靠近這平白得來的美人兒。
黑風(fēng)寨是青州當(dāng)?shù)厣椒肆髅サ木奂?,有些窮兇極惡之人走投無路,大部分投靠到了黑風(fēng)寨下。
大肥頭是寨子的二當(dāng)家,他素日喜好美酒美人,當(dāng)年截來的那些女郎如今都成了黃臉婆,整日在房里嘮嘮叨叨,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如今好不容易又截來一個小美人,本來大當(dāng)家看上了要納她做妾。
大肥頭一聽不樂意了,他與大當(dāng)家只是表面逢迎,實則內(nèi)心早就看他不爽。就算私底下把他指定的小美人強了,就說自己喝醉了,諒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他嘿嘿的笑起來,一堆肥肉聚在臉上油膩發(fā)亮,伸出短胖的大手不住地?fù)崦城宓哪槪M管臉上灰不溜秋,可皮膚細(xì)膩滑嫩,揩去骯臟的塵土,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
雖不算傾城之姿,倒也秀色可餐。
大肥頭有些等不及了,猛的一撲朝涑清身上撲去。
涑清咬牙閉眼,剛準(zhǔn)備生死一破,大不了同歸于盡,也不能讓人白白玷污了清白!
外面?zhèn)鱽砺曇?“二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請您去會議廳議事?!?p> 涑清手一頓,剛準(zhǔn)備伸出的手收回來,仔細(xì)辨別屋外動靜。
大肥頭猝不及防被打斷,十分惱怒,情不自禁大吼一聲:“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沒看到爺正忙著嗎?”
小丫頭被吼得嚇了一跳,眼尾漸漸泛紅,嗓音里透著幾分委屈:“可......可大當(dāng)家有令,讓您快些去。”
大肥頭興致上頭被打攪十分不爽,他起身理了理衣衫,臉色烏云密布恨不能下一場雨。
涑清聞此,不禁松了口氣,頓然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大肥頭看到涑清我見猶憐的模樣,不由得心下柔軟:“小美人兒,在這里等著,哥哥一會兒就來疼你。”
涑清皺了皺眉,厭惡得撇開臉。
呦,還是個性格潑辣的小嬌娘,他喜歡。
他心情頓時生了幾分愉悅,邁著步子離開。
黑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生得虎背熊腰,面目方圓,此刻坐在上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其他人。
大當(dāng)家名叫李江,本是陽縣的一個小官,雖俸祿低微,家境貧寒,可早年間娶過一美艷嬌娘,性子溫柔清婉,夫妻倆恩愛非常,日子雖清苦,可兩人相伴,便熠熠生輝。
一日李江前去拜訪青州知縣宋大人。那大人居然是個色中餓鬼,李江萬萬沒想到他把手伸到了自家娘子身上。
婉娘被宋大人強行搶走,做了個侍妾。
李江怒從心生,連忙找到當(dāng)?shù)卣滓?,狀擊鑼鼓,想要求得一個公平。
可那兆尹事先收了宋大人好處,非但不公平主事,反而誣陷李江素日里私藏公款。
此等栽贓陷害,李江自是不愿承認(rèn),他性子倔強,為官清貧,兩袖清風(fēng)??赡潜氨蔁o恥的宋大人以婉娘性命要挾,李江看著多日未見的妻子頭上滿是白發(fā),不由得紅了眼。
他顫顫巍巍跪下,聲線不穩(wěn):“李江,認(rèn)罪?!?p> 這一跪,是他對權(quán)勢的低頭,也是對人世的心死。
后來他召集了些遇見過同樣不公事情的弟兄們,自立為王,把山頭立在陽縣一帶,取名為黑風(fēng)寨。
這個小寨起初只是劫富濟(jì)貧,所以名聲在民間很好,可隨著黑風(fēng)寨名氣越來越大,各路牛鬼蛇神都想加入黑風(fēng)寨。李江雖然還是大當(dāng)家,可許多事情由不得他做主了。
由奢入儉難,他已嘗過繁華的滋味,想要清理門戶,讓黑風(fēng)寨回到從前,卻是有些猶豫。
二當(dāng)家本來怒氣沉沉,在踏入議事廳的一瞬間便如同變色龍,轉(zhuǎn)為了笑臉。
他面如笑面虎,自顧自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邊有一侍妾端茶倒水,大肥頭笑吟吟接過,趁機摸上侍妾的手,不著痕跡得揩了幾把油。
李江坐在高臺上,底下鬧嗡嗡的如集市,如今他在寨里的地位一日不日一日。
他清了清嗓子,狀似無意的咳嗽幾聲。開口道:“對于那個婢女,各位有什么看法?”
二虎嗆了他一聲:“都是你的人了?我們還能有什么看法?”
李江面色凝重,一個婢女身上攜帶大量銀票,顯然不是尋常人家尋常地位的婢子。他陡然心生一計,這可能是他挽回地位的最好的方法。
“我決定,我們誰都不許動這個婢子,也包括我?!?p> 亂糟糟的下面此刻倒是有幾分靜了,大家都不解這是何意。
李江松了口氣:“這婢女出身不似尋常人家,我們就賭一把,看看她的主人會不會趕來救她。”
大肥頭不情不愿:“哼,你想的倒好,這婢女要真有那么幾分本事,他主子早就把她弄出去了,如今在咱們這給弄得半死不活的,八成是個棄子?!?p> 大肥頭話一出,大家頓時躁動起來。
“是啊大當(dāng)家,這不像是多得寵的婢女,還費這事干嘛?”
有一的老者卻搖了搖頭,并不認(rèn)同:“這婢女衣著雖簡單,但卻從容大氣,布料用度不似尋常婢女,反而像是某些人家培養(yǎng)出來的......心腹。”
他是元老人物,很有話語權(quán),此話一出,風(fēng)向一邊倒,都是迎合之語。
大肥頭見自己的提議沒人支持,冷哼了一聲。
李江順勢而為:“那我就給她主子寫一封信,要挾大量錢財。如若這事成,我就請全寨的兄弟們,吃肉喝酒,玩上它個三天三夜!”
“好!”
“我同意!”
底下人眾說紛紜,但大部分都是支持李江的。
李江坐在高臺,有一些前所未有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