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此人乃死敵
時沅一大早起來,腰酸背痛的。
估計是昨日與少年周旋太久,睡下已是丑時。
她生無可戀的錘了錘自己的腰。
昨日兩人因誰睡床而大打出手,你揪我的頭發(fā)我便踩你腳?;钕駜蓚€小學生。
南聲面色不虞,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碟桂花拉糕。
他早間被時沅的其他男寵挑釁,如今氣正不順。婆子倒是個懂眼色的,見他正得寵愛,便支走了其他人。面色和藹的說了好多好話,并叫他好好服侍小姐。
好好服侍小姐......
好好服侍....
南聲磨了磨牙:“我來服侍小姐?!?p> 時沅一愣,瞅著面無表情的南聲。
不會吧!不會吧!
知道的以為他是要來服侍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取她性命的吧!
“咳,你下去吧,讓風青來?!?p> 他瞇了瞇眼:“我就這么不如他?”
時沅還真怕這小少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沒有沒有,你......你比他好多了?!?p> “我不是怕你太勞累嘛?!彼龝灾郧椋瑒又岳?。覺得這番說辭挑不出錯處來。
南聲像是只被撫摸順毛了的金毛,沒再出聲嗆人,只是默默放下拉糕:“要去你自己去叫他?!?p> 讓他做件順心的事,真真比登天還難!
紗帳里的少女的身體線條柔軟,像小山丘弧度優(yōu)美,他長睫顫動,無端晃了眼。
涑清得到準許后便入了雅室,看到時沅大大喇喇躺在床上。
小姐這幾日有些許奇怪,往日不會給丫鬟婆子好臉色,這些天倒是柔和了許多,也討人喜歡了許多。
她便不似從前那般小心翼翼,連步子都不敢重,此刻腳步輕快,拉開珠簾,為小姐更衣。
時沅穿戴整齊,端正坐在銅鏡前:“我想要梳個少女髺,可以么?”
涑清應了聲是。她做起這事來輕敏靈動。指尖相互交叉,纏繞。最后再戴上發(fā)飾,便是一個活脫脫的嬌俏少女。
她動了些小心思,在兩面留出繞環(huán)狀的束發(fā),配上一雙無辜清澈的眼眸,很是動人。
她興致勃勃,看向坐在一邊打瞌睡的南聲:“好看嗎?”
少女眼含星子,明亮清澈。南聲有一瞬間的恍惚,直到她眨了眨眼,他才如夢中轉(zhuǎn)醒。
南聲臉頰有些發(fā)燒,不自然的別過臉去:“真丑?!?p> 時沅只當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手整理衣襟。
她思緒紛飛。
原主本身是郡主,生母是本朝皇后的胞妹。他出生之日京都一連數(shù)十天的大雨轉(zhuǎn)晴,陽光普照。
圣上龍顏大悅,賜以郡主之位。
今日入宮,原主與宮中的三公主素來不睦,那三公主與時晚串通一氣,想要讓原主在皇宴中出大丑。
原主一時不察,不甚中計,自今日之后,她淪為滿城笑柄。
宮里派人來接的轎攆已然立在門口。
轎攆晃晃悠悠,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時沅挑開簾子,有一小廝恭敬地彎下腰,充當人墩子。
時沅不忍心,但想,她若是不踩,這小廝很有可能丟了性命,便移步蓮花,下了轎攆。
她打量著富麗堂皇的皇宮,雕梁畫棟。紅磚青瓦,建筑巧奪天工,令人咂舌。
那邊有人吵鬧,嘰嘰呱呱的。野薔薇,月季,紅牡丹爭先恐后的爬滿整座墻,中間有一圓弧,可隨意通人。
涑清與南聲在身邊,涑清小聲提醒道:“小姐,百花宴尚未開始,貴女們都在那邊游玩?!?p> 恰逢這時時晚盛裝打扮,她人緣很好,貴女們見她來了,紛紛走到她身邊,親密的手挽手,像是好姐妹。
一瞬間居然映襯的時沅這邊有些冷寂。
不過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姐姐也在這啊!”
時晚聲音里含著幾分驚喜。
“你是......?”時沅有些疑惑,看著這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百思不得其解。
時晚面上有些掛不住,婀娜多姿的走過來,拉起了她的手,十分親切:“姐姐與我說笑呢?!?p> 涑清在一旁小聲道:“小姐,這是時晚二小姐。”
時晚......她不是女主么?這女主上趕著來她這兒,難道有什么利可圖不成?
眾人見氣氛有些尷尬,倒是三公主忙趕上前來,好奇又隱含傲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時沅:“時沅?”
她本來想打她一頓,以報小時候的仇恨。
今日這么多人在場,有些不好意思,便搜腸刮肚想著時晚教給她的話術(shù),磕磕巴巴道:“聽聞時家大小姐氣度風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時晚在一旁笑出了聲:“姐姐天真,不通人情,很是單純?!?p> 一唱一和,明褒暗貶。
明眼人都能聽懂她是在說時沅不通禮數(shù),蠢笨非常。
原主當時就要同她們斗起來,十分囂張。
因此在眾人眼里落得了個好斗狠厲的印象。
三公主環(huán)繞四周,第一次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風,居然有幾分驚喜。
這話是時晚教她說的,這一招居然有用,周圍人看時沅的臉色都變了。
時沅以前很是過分,甚至以前說過她“有娘生沒娘教?!碑敃r是個慫包子,只被嚇得眼淚汪汪,不敢反駁幾句。
她還想找個沒人的地教訓她一下,便等到人群漸漸散去,支走了時晚。
時晚有些不甘心,還沒見到時沅出丑,她不想走。
無奈三公主瞪她一眼,她得罪不起,只得先行告退。
三公主從袖子里拿出鞭子,本來只是想嚇唬一下她,可見到她便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淚眼汪汪,被時沅罵的大氣不敢吭一聲的慫樣。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她摩挲著自己的小鞭子。
誰讓這人小時候有眼無珠,專門處處與她作對。
時沅思索半晌,自然也不想落入下風,反唇相譏:“我再怎么,也比你這個有名卻不得圣心的無理公主好?!?p> 三公主被突如其來的嗆聲震到道,頓時氣急。
她不得父皇寵愛人人皆知,每次九妹能爬上父皇懷里盡情撒嬌,她連站在一旁看著的份都沒有。
仗著公主身份,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時沅竟然讓她丟臉,真真是氣死她也!
她大腦當機,抓起鞭子就要往時沅身上抽。
這公主如此不講武德,時沅傻眼,一時間來不及避閃,就要劃破衣裙。
一只手拽住她將她拖了出來,躲過了這一鞭。
公主撲了個空,想起自己差點就闖了禍,有些后怕。
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瞪了她一眼,怕惹禍上身,自己又要罰面壁思過,便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煩死了,皇兄又向著她。
時沅抬頭看去,見是一男子救了他,這男子豐神俊朗,神采飛揚。
這場面,倒是有些夢幻。
男子抬手作揖表示歉意:“小妹年幼無知,不慎沖撞了郡主,還望郡主大人有大量。”
時沅見男子行為得當,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沒事?!?p> 南聲見兩人拉拉扯扯,心底莫名有些不爽。
他上前站在兩人中間,不動聲色的隔開二皇子好奇打量的目光:“宴會已經(jīng)開席,失陪了?!?p> 他氣度從容,二皇子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便也回禮。
三人一同入席,有二皇子在場,那些明槍暗箭倒是暫時不敢有所動作了。
這也正好合了時沅的意。她坐在位上吃著香甜的荷葉酥,就著濃香繚繞的茶飲一順而下,倒是有些飽足。
南聲在一旁窺視她半天:“真能吃。”
有豬,我不說是誰。
時沅趁著大家不注意轉(zhuǎn)頭掐了南聲的腰,她用了十層的氣力,南聲卻像一尊不動如山的佛像,不吭一聲。
她掐了半天,手都疼了。
南聲斜睨著吃得歡快的少女,余光里都是那人似小小倉鼠,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真的有些可愛。
時沅又輾轉(zhuǎn)拜訪了各宮娘娘,皇后拉著她的手淚眼汪汪,互訴衷腸。
直到回到時府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她讓廚子做些湯面,坐在小凳上飽腹。
“呵呵”一聲譏笑從遠處傳來。
時沅一個激靈,以為見鬼了,嘴角站了零食殘渣,含糊不清道:“誰?”
少年翻身下來,是南聲。
時沅看見他,吃噎了。
南聲冷哼一聲,隨手拖著板凳坐下:“我就這么讓你不爽?”
“不是”時沅答道,是你長得太嚇人了。
時家地處京都,若是一日平反,受到牽連最大的,必定是時家。南聲籌謀多年的計劃忽然在此刻猶豫了。
“時老爺已經(jīng)近古稀之年了吧?!?p> 時沅警惕,“你問這個干嘛”
原著里時家在這小狼崽子手下,除了時晚,其余人可是殺得片甲不留。雖然很想弄死眼前這個看起來不怎么正經(jīng)的少年,但此時他的勢力已經(jīng)蔓延到京都,兵馬都在籌謀,少則幾月,多則數(shù)年,這個朝代就要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