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璇不知道王太醫(yī)想的什么,她只是點點頭,大方承認:“我從未說過自己會下棋?!?p> 語落,浩然和王光讓都愣住,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半晌,浩然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你為什么……”
“我不會下棋,所以想要找位脾氣好的老師教我。”
顧璇笑著,開口詢問,“公子能教我下棋嗎?”
浩然沉吟一刻,道:“在下棋藝不精,若姑娘不嫌棄,在下可指點一二,不敢稱一位師者?!?p> 顧璇面上難掩欣喜,“那我日后就來找你下棋了!”
王太醫(yī)忍不住了,開口道:“那這一局怎么辦?”
問出這句話王光讓就有些后悔,說起來他與他們二人都不熟,怎么就莫名的問出這句話了?好奇之后棋局變化?
“王大夫覺得黑子輸定了嗎?”
后悔歸后悔,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反問自己,不由得細細看向棋局。
這一看,還真看出寫端倪。
“tai……姑娘黑子被虎狼環(huán)伺,卻又有一線生機。若想突破困境,需破釜沉舟,驅(qū)狼逐虎?!?p> “王大夫可有信心?”
王光讓不知道對方什么意思,思索一刻,道:“愿意一試?!?p> 顧璇讓位,看兩方廝殺。
雖然她不懂棋,看不出什么來,但她可以看二人表情啊。
不知不覺間,室內(nèi)點上燈火,浩然和王光讓的神情都有些沉凝。
直到,王光讓要了一杯茶。
顧璇看過去,果然見王光讓對面的青年雖然坐姿端正,但眼神有些微亂,落子的速度也放慢。
她笑了笑,看來快要結(jié)束了。
一盞茶后,浩然嘆氣,道:“我輸了?!?p> 王光讓捋了捋自己胡須,笑的得意,說出的話卻謙虛,“是老夫以大欺小,仗著年紀大比你多學了十幾年。”
“不過你這個年紀,能下得如此,也算的精湛。再過兩年,我還真不一定比得上你?!?p> 浩然起身行禮,“王大夫抬舉小子了?!?p> “不,老夫?qū)嵲挾选?p> 眼見二人還要繼續(xù)下去,顧璇連忙開口,“王大夫不光醫(yī)術(shù)精湛,沒想到還能讓棋局起死回生,顧璇佩服,王大夫莫要自謙?!?p> “還有浩然公子,有如此天賦,萬不可虛度光陰,辜負王大夫的期望啊?!?p> 顧璇頓了頓,笑的揶揄,“最后,你們夸來夸去,得夸到月上梢頭,那還吃不吃晚飯了?”
浩然和王光讓對視一眼,笑得爽朗。
室內(nèi),一片輕松愉悅。
與此同時,偏僻庭院,求饒低罵呼痛聲消失,逼仄的小屋里變得安靜下來。
看著刑架上少了一眼一耳的男人垂頭不動了,站在面前的男人嗤聲:“真是沒用,我還沒動真格的呢。不是說草原之人兇猛健壯,我看也就那樣吧?!?p> 寧亦對男人的話渾不在意,“還能繼續(xù)審訊嗎?!?p> “當然?!蹦腥祟^也不抬的說道,“勞煩寧侍衛(wèi)命人取桶冰水來,潑醒他就行。咱們可是要保護那位安全的,忙的很,沒功夫在這看他睡覺?!?p> 寧亦側(cè)頭微微示意,旁邊下屬出去。
“真是便宜這小子了,大夏天的冰可是稀罕物,我生下來到現(xiàn)在都沒在夏天吃過幾次冰,也就今年有口?!?p> 男人碎碎念,“恐怕也就那位奢侈大方,咱要她就給,要不是冰水的刺激大、傷害少,怕這些刺客都被我霍霍沒了,我都想把這一桶自己昧下來,娘娘仁慈,想來也不會怪罪?!?p> 寧亦看向男人,正色道:“娘娘仁慈,我等更要恪守本分?!?p> 男人點頭,面容嚴肅幾分,沒幾秒又恢復不正經(jīng)模樣?!拔衣犝f你本該保護娘娘的,卻被娘娘救了,她還贈予你上好傷藥,此事是真是假?”
“并非只贈予我,是所有受傷之人,讓我轉(zhuǎn)交而已?!?p> “我還聽說,娘娘,甚美,此為真假?”
寧亦皺眉,白光閃過,“胡時,慎言。”
胡時連忙認錯,手慢慢把脖子上的那把劍移遠了些。
哐當,小屋門開,下屬提著一桶冰水就要進門,看到小屋情形,頓了頓,一時不知所措。
胡時見狀,繞過寧亦,去接那桶冰水,“哎呀,來的真及時?!?p> 寧亦收劍,平復過分激烈的心跳,裝作沒有事發(fā)生的樣子。
下屬進屋,看著周圍什么都沒改變,甚至血腥腐臭味還縈繞在鼻尖,卻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胡時嘀咕幾聲,拎起一桶水兜頭澆在刺客頭上,沒想到其內(nèi)竟然還有未化完的碎冰塊,砸在地上滑到胡時腳邊,看的他滿臉肉疼。
刺客慘叫一聲醒來,見面前如惡鬼般的人,渾身發(fā)抖急促的喘息著。
“哎呀,雖然天黑了你也別這么急著睡,早點說,說完了你回家睡去?!焙鷷r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將手里寬厚卻精巧的鐵鉗撫了撫,其上沾染的血污被擦去。
看到這貼近的鐵鉗,刺客發(fā)出尖叫,唯一完好的眼睛充血,滿是驚懼。
“我說,我說?!彼堵暫暗?,“我是外族人,我為大夫人辦事的,一切都是大夫人的命令?!?p> 但鐵鉗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逼近了他的胸口。
“這個我們早知道了?!焙鷷r說道,眼里閃著光,“你相信我,我能將鐵鉗拿出你的鎖骨、胸骨、肋骨……直至你成為一攤軟肉,你還能清醒的活著,而且思維毫不受影響....”
鐵鉗上鐵銹血氣散開,刺客只覺得全身骨頭都碎了。
驚恐無力在四肢百骸流竄,帶走了他全身的力氣與勇氣。
“你的同伴已經(jīng)把消息告訴我了,你還堅持什么呢?就算你不說,其他人也會說的呀。”
“我,我?!彼穆曇纛濐潱腿粑孟x,“草原發(fā)生政變,大夫人失敗了?!?p> “詳細說說……”
一刻鐘后,寧亦命人用傷藥吊著刺客一條命,走出小屋。
他長舒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沒有月光的夜色,靜默一瞬,把得到信息整理好傳遞給皇帝。
肥美的信鴿躲過丸子的貓爪,飛向天空,飛過白天與黑夜,飛向皇宮,飛落在一位小太監(jiān)手臂上。
小太監(jiān)去除信桶雙手承給皇帝。
祁玉看后,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沉下臉來。
北方發(fā)生了權(quán)力更迭,可汗夫人囚禁了可汗,像挾天子以令諸侯般,想成為草原的主子。
不料被鑰寒揭露,并解救出可汗。
而刺客是被大夫人派來殺掉顧璇,因為顧璇是鑰寒在乎之人。
雖說上一世顧璇也遇刺了,可不是這個時間這個原因。
祁玉把信紙放到閃爍的燭火上,潔白的紙面迅速發(fā)黃變黑,化為灰燼。
他可以有預知夢,別人未必不行。
念頭升起,第一位人選卻不是北方鑰寒,而是蕭家次子蕭澤。
說與上一世最大的不同的,就屬于憑空出現(xiàn)的這個人,還有蕭澤的相貌,讓他不由得想起一個討厭的人。
還有浩然,他是誰?避開一個又來一個嗎?
祁玉打開卷軸,看向畫上男子,容貌平平,還有虎牙,顧璇應當是看不上的。
他輕輕呼口氣,神情緩和下來。
這樣的話,命蕭將軍的大兒子蕭殷護衛(wèi)太后回宮,一定有人表情精彩。
直至此時,感受到帝王之威的小太監(jiān)依舊心有戚戚,低垂著眼,小心翼翼的把灰燼收入手中,見皇帝沒有下達什么命令,恭敬退出去。
月亮緩緩升起,直至正空。小太監(jiān)與旁人換班,回到自己的住處。
“咦,小錢子你手里拿的什么?這么寶貴,捂得嚴嚴實實的?!?p> “莫不是哪位大人賜的寶貝?”
耳邊傳來熟悉的嬉笑聲,是住在同屋的舍友。
小錢子渾渾噩噩的抬頭,舍友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一驚,顧不得調(diào)笑,兩個巴掌下去把人打醒。
“哎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他問完頓覺不妥又連忙補充,“你還是別告訴我了,說說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吧,身體有哪里不舒服?”
“......臉疼。”
見對方還有心情玩笑,就知道沒什么大問題,第一次御前當值,怕是知曉了什么大秘密心中生懼,習慣就好。
看看他如大夢初醒般,還是別說其他事了,從辛者庫升上來一婢女不是啥大事,就算有些本事明天說也不遲,讓他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