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觀云山被無數(shù)的云霧圍繞,人在其中,五米外便不可視物,通常這種情況只會在海拔比較高的地方,而這座山,哪怕是山腳處也是如此,也算是一道奇觀。
山腳下一座亭子內(nèi),樂荺緩緩睜眼,一整晚睡得很香,并沒有以前那種冷醒的情況,因為身上突然多了一條被子,她起身好奇的看了看周圍,這次不再是空無一人,隱隱看見霧中站著一個黑袍人影,具體樣貌卻是看不清。
“您就是一路上照顧我的神仙嗎?!?p> 樂荺好奇地問道,沒有半分害怕。
魈不禁笑了笑,神仙這個稱呼用在自己身上當(dāng)真只是第一次,從他跟隨喻瑾后,他的稱呼便有很多,最多的便是,妖魔。
“出山后,不必入陽城,去西門外,找到一座草廬,林煦以前住那,現(xiàn)在他暫時離開了,那里會有人照顧你?!?p> 魈隨即開口說道。
樂荺聞言后也沒有半點懷疑,只是小雞般點頭,連忙說道。
“樂荺知道了?!?p> 霧中突然飄來一個信封,落在她的手里。
“這封信,好好保管,誰也不能看,只有等林煦回來后,你再交給他。”
樂荺很鄭重的將那幾塊原本包裹食物的干凈碎布拿了出來,將信包好,賽入懷中,隨即堅毅的眼神看了過去,也不說話,仿佛想用這幅認(rèn)真的表情告訴神仙,自己會保管好。
“去吧?!?p> 一道黑光閃動,魈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樂荺見此連忙跑出亭外,見再也找不到神仙的蹤跡,只得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
“謝謝你!”
謝謝你,謝謝你。。。
一陣陣回音響起,那些書院里的學(xué)子有沒有被嚇到無人知曉,反倒是這個女孩自己被嚇到了,生怕有人來抓她,一溜煙似的趕緊往山下跑去,滿臉的笑意。
“到時候告訴公子,樂荺可是見到神仙了,嘻嘻?!?p> 陽城外云廬中,那名女子還有年長太監(jiān)不出意外的又來了,基本上日日不缺席,只是今天云廬外值守的那幾個暗子,竟然暈了過去,只因為有一個乞丐模樣的人緩緩走來。
樂荺來到廬外,見里面有人,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腦袋一沉,暈了過去,院中趙淳發(fā)現(xiàn)了異常,頓時一道文氣墻將秦珂護住,隨即跑到廬外。
“何人!”
趙淳環(huán)顧四周,皺眉喊道,他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些暗子沒有現(xiàn)身,估計是已經(jīng)沒了。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廬外一片寂靜,突然趙淳驚呼道。
“不好?!?p> 一瞬間趕緊轉(zhuǎn)身看向還在睡覺的秦珂,只見那道灰墻邊上,已經(jīng)站著一個人,但是見到那個人,趙淳松了口氣。
“原來是你?!?p> 魈聞言后離開秦珂身邊,環(huán)視著云廬,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有些失神。
趙淳拎起樂荺,慢慢走入院中。
“你是送她來的。”
魈背對著他,點了點頭。
趙淳想到了,隨即又開口問道。
“這是那位找林將軍的女子?”
魈還是只點頭。
趙淳不禁有些脾氣了,若是平時,受到如此對待,趙淳也不會怎樣,只是眼前這人,二十年前便是如此,二十年后還是這般,趙淳也煩了他二十年了。
“人送到了,那就滾吧,我不會暴露你來過秦國?!?p> 只是關(guān)系不好歸關(guān)系不好,但還是有著二十來年的交期,趙淳還是不想稟報魈的行蹤,免得秦國無數(shù)能人到處追殺他。
魈面甲之下也笑了笑,他是故意不說話,就是想氣氣這個老太監(jiān),他也知道趙淳一定受不了自己這幅模樣。
“行,我回趟書院,便會離開秦國?!?p> 趙淳點頭,不再看他,只是看了看秦珂,怕這主子被吵醒,見她睡著穩(wěn)當(dāng)?shù)暮?,笑了笑,隨即抱起樂荺,將她送入屋內(nèi),便離開了院子,找到那幾名昏睡的暗子,吩咐他們回城內(nèi),喊幾名婢女帶一些換洗衣物過來。
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到發(fā)生了什么,便被趙淳趕走了,一路上有些摸不清頭腦。
做完這些,趙淳回到院內(nèi),忙活起了挑水澆水的事。
這日,一名黑袍人登上觀云山,沒有用他的那些詭異手段,而是一步一步踏在那臺階之上,緩緩走入,也是這日,觀云書院所有課程停下,那些大祭酒的弟子祭酒先生們?nèi)繃谀呛谂廴松砼?,從未有過的開心,往日那些平時拌嘴吵架的先生們也都和好如初,尋著那名黑袍人飲酒,書院里,整夜未熄燈,他們,也喝了一整夜,看得那些求學(xué)的學(xué)子目瞪口呆。
第二日,那名黑袍人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祭酒先生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屋子里,這一日,書院仍是停課,因為大祭酒來了,將所有的弟子罵了一頓,罰他們在山湖之中抄書,且每人十戒尺打手掌,學(xué)子們看著自家先生這般模樣,那比昨日還要新鮮,個個祭酒先生們看到自己的學(xué)生在湖畔看著笑話,各自喊道,明日一個個都跑不了。
只是沒人看到,那名手持戒尺,便打便怒罵的大祭酒,眼中帶笑。
。。。
又一日后,趙都北邊,立了一座護國柱石的大將軍府內(nèi),喻瑾依舊是待在湖心亭,只手捧書,另外一手烹茶,僅僅是這一副畫面,估計就得引來無數(shù)女子尖叫,林煦很多時候有些羨慕喻瑾,氣質(zhì)真的是說不出來的好,儒雅,深沉,滿是那種神秘感,別說是女子,就是男子都會忍不住的想去了解他。
不一會,亭中陰影里,魈居然慢慢從中升了起來,喻瑾沒有任何意外,只是慢慢拿出一個新的茶杯,給他到了一杯茶。
“大將軍,那女子已經(jīng)交到趙太監(jiān)手里了。”
喻瑾緩緩點頭,示意他坐下喝茶。
“趙淳這二十年的文道修為確實沉積的厲害,上次他隨自己主子來趙都找我,讓我大開眼界,除了書院的先生還有幾位師兄弟,當(dāng)世文道他應(yīng)該就是第一了。”
坐下后的魈也想起那日趙淳豎起的那道灰墻,他也沒有信心一擊破之,不禁也有些佩服那個老太監(jiān)。
“林將軍如今宿在云廬了。”
喻瑾聽到這句話,手中翻書的速度停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他是知道林煦的大況,去向也知道,只是這件小事,他沒有得到消息,隨即搖頭笑了笑。
“好了,你得妖氣消耗的厲害,回去休息吧,三日后,你出發(fā)去鎮(zhèn)妖關(guān),戌已經(jīng)在那邊了,北荒最近太過異常,需要你們察淵衛(wèi)深入進去查探。”
魈將口中茶飲盡后,起身準(zhǔn)備離開,但是突然黑光停了下來,又轉(zhuǎn)身對喻瑾說道。
“此次入秦,我見過先生了,還回了一趟書院,跟師兄弟們喝了一晚上酒?!?p> 喻瑾將手中書放下,抬起頭,看著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只是眼中閃動一些落寞。
魈沒有走,即使喻瑾沒說什么,但是他知道,喻瑾會說,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過了一會,喻瑾終于開口。
“他老人家還好么?!?p> 魈笑了。
“很好,師兄弟們也好,只是老人家還是念道著要用巴掌扇您?!?p> 喻瑾那陣落寞的感覺消失,隨即輕笑。
“呵,老東西,我知道了?!?p> 隨即又拿起書看了起來,魈這下才滿意的離開,在他看來,先生與大將軍兩人,如今這樣已經(jīng)是很好了,最開始大將軍帶自己離開時,先生可是將幾任大祭酒遺留的文氣全部調(diào)動,聲稱要殺了這位最喜愛的學(xué)生,清理門戶,那一日可是連陽城王宮都給驚動了,聽說那秦王嚇得一晚上沒敢出門。
魈走后,喻瑾拿出一道密信,將其打開,上面記載了林煦在秦國的很多事,包括這次出東瀛,甚至之前地牢里林煦那些表現(xiàn)都記載在其中,可謂是事無巨細了,除了林煦住在云廬上面沒寫,估計是想給喻瑾一個驚喜,如此精細的情報,若是讓秦國人知道了,那必然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fēng),趙人對秦國國都滲透成這樣了,那座秘密地牢里的事都流出去了,那還得了。
只是這種事倒是不會發(fā)生,因為密信下落款的是。
秦政。
。。。
東海之上,一連幾日的晴朗,讓秦政林煦兩人心情大好,曬曬太陽確實還是舒服,主要又是秋天了,太陽并不會太過毒辣,曬著正好,還有,林煦不停抱怨的,若是那些酒還在,就更好了。
“再有兩日便可登岸了,將軍可有興趣上第一隊去?”
秦政躺在椅子上,瞇著眼笑道。
林煦撇過頭,沒好氣的說道。
“愛誰去誰去,我一個小小的三境武夫,就打過一次正經(jīng)沖陣的仗,輪誰也輪不到我。”
“此次登岸并不危險,又可以立大功,將軍何不試試呢。”
秦政突然認(rèn)真起來。
林煦聞言后則有些好奇,因為他知道此刻秦政沒有在開玩笑。
“不危險?海岸沒有防衛(wèi)?還是你還有什么沒告訴我的?!?p> 秦政坐了起來,一副思索的模樣,然后過了一會,再開口道。
“只是一道消息罷了,也是那名瀛洲人口中得來的?!?p> 林煦也坐了起來,來了興趣。
“瀛洲現(xiàn)在一小塊地方,還是分為了兩處勢力,一處,便是我們準(zhǔn)備登岸的地方,西海岸,那里還是領(lǐng)主制,還有一處,已經(jīng)建立了國家,而入侵云州的,正是那個小國,他們不僅對云州有想法,也對自己的鄰地不友好,經(jīng)常派兵去搶奪那位領(lǐng)主的城池,雙方水火不容,所以,若是那位領(lǐng)主得知我們的目的,我估計不僅沒有危險,甚至他們還會幫我們?!?p> 秦政說完后看著林煦,讓林煦頓感不好。
“你想讓我去出使那個領(lǐng)主?跟他談?”
秦政笑了,很滿意林煦的反應(yīng)速度。
“正是,此次出征,只帶了一些修了文氣的文官,他們對出使之事一竅不通,只得仰仗將軍了?!?p> 林煦嘆了口氣,有些事,秦政確實是在商量,他個人也確實不會逼自己,但是不代表自己能拒絕。
“說說吧,那個領(lǐng)主還有其他消息沒。”
秦政趕忙給他說道。
“那名領(lǐng)主叫德川銘衛(wèi),大概五十多歲,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這個位子是從他爹手上接過來的,當(dāng)上領(lǐng)主后也沒什么特別的事跡,所以,很普通的一個人,沒有什么缺點,也就代表沒有什么地方能讓我們提前準(zhǔn)備,但是也沒有優(yōu)點,所以,直接表明來意就好了,告訴他,我們?nèi)スゴ蚰莻€國家,好處基本上都是他的?!?p> 林煦點頭,確實是,沒有缺點喜好,不能用錢或者什么東西打動,只能明說。
“那個國家的情況呢。”
林煦隨即又問道。
“就是叫瀛國,君王情況不知,他們國家的百姓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個君王野心不小,想統(tǒng)一整個瀛洲,來云州也是為了搶東西,好攻打德川家族的領(lǐng)地?!?p> 秦政所描述的這個點很好,林煦知道他是想讓自己也這么跟德川銘衛(wèi)講,至于真假,不知道,反正他遲早會打,那此次搶東西是不是為了打他,重要么?
“行吧,上了賊船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p> 林煦無奈道。
秦政見他答應(yīng)后,笑著跑回船艙,林煦疑惑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一會只見他拿這一個壇子出來了,林煦也笑了,他知道那是是什么,隨即感慨道。
“這報酬勉強還算劃得來?!?